他那届和法学院拼床的是体育学院,一个比一个结实魁梧,大家手脚都伸不开。 傅琢州走神了一会,之后和容念回到操场。 学工办主任端起茶缸喝水,放下后终于把稿子翻到最后一页。 容念没往前走,犯懒排到队伍的末尾:“刚才有风纪委来数过人头吗?” 本来排在最后一个的贺疏星道:“没,辅导员来过一趟,问我班里人数齐不齐,我说是齐的。” 辅导员问过便走了,并不认为这位气质高冷的学生会帮其他同学打掩护。 “大家不要觉得大学没有组织没有纪律,《学生手册》上写得很明白了,不管你以前来自哪里,以后能去哪里,在这里都要遵守规章制度……” 主任强调完规矩,看了眼台下目光涣散的学生们,收尾道:“昨天有几位同学吃了处分,也有同学出手帮人防卫过当,等下要念检讨……” 听到有人要念检讨,萎靡不振的人群突然精神起来。 他们不觉得检讨本身是值得羞耻的事情,为什么要念检讨才是关键。 校园霸凌、考场作弊固然值得唾弃,可防卫过当听起来还挺拽。 接着,陆岁京顺着台阶走上去,大家顿时瞌睡虫全都醒了。 “好帅啊……” “草,这到底是在忏悔还是装逼?” “他是哪个院的?长得真的有两下子。” 容念站在队伍的末尾,都能听到前面的骚动声,好多人交头接耳或者互换眼神。 换做别人有这排场,说不定尾巴都翘天上去了,但陆岁京反应平平,仿佛没感知到台下的氛围。 他是个完全不自恋的人,甚至相反,有自我折磨的倾向。 从高中起就是这样,得到再多奖励,被再多人夸赞,陆岁京都无动于衷。 不是装腔作势,是真的不起波澜,这种心态其实很危险,代表外界反馈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捧竞赛奖杯被学校贺喜不会开心,亲生父亲来找他也不会开心,他好像沉浸在封闭的、只有自己和容念的世界里。 只是当下陆岁京打开检讨书,脸上居然有了微笑。 他道:“这份检讨满打满算有三千字,等会儿可以检查,绝对没有缺斤少两。但好多同学快要中暑了,我就长话短说吧。” “义气啊,兄弟!” “呜呜呜他心里有同学,他心里有我……” 容念看到旁边有人竖起大拇指,心里一阵无语。 陆岁京过了变声期,嗓音没那么低沉了,但也褪去最后的稚气,变得磁性悦耳。 “对不起各位老师,第一天就给大家的工作添麻烦,也对不起几位同学,我也没想到刚开学就要教你们别欺负同学。” 话音刚落,操场顿时安静了两秒,随即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得更响。 主任怔了怔,假装咳嗽几声,底下才恢复了秩序。 “我不该把你们骂的脏话往心里去,也不该觉得你们下狠手,是想打伤我和另一位同学。如果当时能做到的话,想来也不会防卫过当,害得你们要带伤军训。” 一晚上过去,陆岁京脸上的伤没有好全,现在摘掉了创可贴,却丝毫不显得狼狈。 看着很野,也很锋利锐气。 “昨天我们在医务室已经和解了,无论你们有没有说谎,反正我相信你们接下来会铭记遵守校纪校规,毕竟让你们记起一次,就要写三千字检讨,代价真的很大。” 陆岁京说到那几个体育生时,态度完全没有歉意,甚至有些轻蔑。 老师们有点听不下去,几个体育生也脸色很差,虽然陆岁京没有点名道姓,但周围人看看谁鼻青脸肿就一清二楚。 可老师当场打断陆岁京也不太好,一是他说得嘲讽,却没超过底线,也没人身攻击,二是那样太不给陆家面子。 陆岁京说到这里,促狭地笑了声:“当然,在这里要道歉的还有另一位同学。” 并不想成为校园话题的容念:??? 即便这里没人注意自己细微的擦伤,他也不禁心虚,暗自把手背到了身后。 陆岁京道:“昨天我发现你被人拦住了去路,当时非常愤愤不平,所以做出了一些过激行为。但回去后想了想,感觉换做我的话,我自己也想拦住你。” 容念:“……” “啊?他在告白还是在检讨?” “谢谢学校带来这么精彩的开学表演!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不可能是告白……我的暗恋刚开始没两分钟就要结束吗?” “我好不容易加到你微信,但发现看不了你的朋友圈。”陆岁京道,“本来以为自己被屏蔽了,但后来发现你是用小号加我的,你跟室友聊天的头像不是那只白色小雪貂。” 确实给了小号的容念:“…………” 他推翻陆岁京和自己恩怨两消的想法。 这人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那个小号是容念玩斗地主用的,原因很朴素,大号的欢乐豆已经输光。 他也不是为了逃避故意要给这个,自己有点选择困难症,没想好大号的自定义微信号要写什么,能兼具有趣、逼格和不落俗,所以至今还是一串背不出来的乱码。 而小号随心所欲地编了一通,是非常好记的名字拼音和生日。 “我深刻检讨,可能是某些举动吓到了你,之后自己一定也将《学生手册》记在心上。”陆岁京道,“请问可以加你另外一个号了吗?” 站在容念前面的贺疏星扭过头,望了容念一眼,眼神落在手的方位。 容念强颜欢笑,可以,想转学了。
第8章 “好牛逼啊,学工办主任脸都白了,校长居然笑眯眯的。” “贯彻落实校风,自由蓬勃,有容乃大。这儿真的挺开放的,我在超市遇到过女装大佬……” 典礼散场后各自要开班会,去教学楼的路上,容念前后左右无一例外在聊陆岁京。 大家听到陆岁京这一通发言,确实是提神醒脑,再看校领导的态度,有点被颠覆世界观。 “我只感兴趣一件事,他说的人到底是谁啊?”有女生道。 她同伴道:“不管是谁,反正他喜欢那人没跑了。” 女生一心否认:“说不定他在和好哥们恶作剧呢?” 同伴一心磕cp:“哈哈哈,说不定小情侣调i情呢!” 容念默默把手插到口袋里,假装昨天的斗殴和自己没丁点关系。 操场的出口很拥堵,一群人不得不慢下步伐,好在聊八卦正起劲,一点也没不耐烦。 容念看到昨天闹事的体育生,那几个人见到容念便倒吸凉气,忙不迭地从人潮中挤了出去。 贺疏星道:“那群人好像怕你?” 容念无辜道:“有吗?他们很凶的,我的手现在都有点痛。” 贺疏星当时没在场,只以为容念被欺凌时留下了伤,根本想不到秀气乖巧的少年会动手。 事后还委屈地嘀咕人家凶。 贺疏星道:“他们是窦洋的朋友?” 容念没吱声,是一种无奈的默认。 “托陆岁京一通胡来,这群人应该不敢欺负你了。”贺疏星道。 检讨书听着好笑,对另一边的知情人来说,具有不容忽视的警告意味。 陆岁京就差明摆了说,你们盯住的人我罩了。 想到这儿,贺疏星有些微妙地不爽。 高三的时候容念总是跟在他身边,两个人一起去食堂一起去图书馆,有的时候还一起放学回家。 因为窦洋不敢在他面前找容念麻烦。 他在容念有需要时缺席了一次,小同桌就被别人宣示了保护权。 “你们是梁云复生日那天才认识的吗?”贺疏星问。 容念道:“咦?” 贺疏星道:“感觉他不是什么热心的人,为见了没几次的同学大打出手,不是很奇怪么?” 但如果他俩早就是朋友,那就有了新的矛盾。 以陆家对外的说辞,陆岁京从小在国外长大,这样是不会和孤儿有任何交集的。 容念下意识就想到了这点,但回答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他狡黠地勾起嘴角:“有吗?这样讲的话,贺哥也有类似的地方啊。” “什么?”贺疏星有点意外。 “我高三刚转学的时候,窦洋来找麻烦,你本来在写作业,然后忽然看向了他。”容念轻快地说着,“你问他烦不烦,他噎了下,马上跑回自己座位了!” 贺疏星道:“他是很烦。” “但班里自修课很吵,或者梁云复来找我闲聊,你都没有打断过他们。” “扫兴和帮忙的区别我还是知道的……” “所以说嘛。”容念抓住了贺疏星说漏嘴的机会,“我们见的第一面,你就帮我说话了,平时独来独往的班草这么做不也很奇怪?” 贺疏星陷入了沉默:“……” 人潮缓慢流动,他们并肩慢慢往前走。 过了会,贺疏星道:“我是真的觉得他很烦。” 容念弯起眼睫:“对,他是很烦。” 被这么一通打岔,贺疏星没再问陆岁京的问题,而容念掏出了手机。 给人小号这事乍听不太真诚,容念想解释其中的缘由,但打字到一半,又郁闷地关上手机。 前后左右全在讨论八卦,没人关心接下来的军训,大家只在乎陆岁京有没有成功加上神秘人士的好友。 “他也怪可怜的,要我我肯定很生气!”有人愤愤不平,“不想加就别加,直说就好了,给个小号是什么意思?施舍一下?” “据说海王都是给小号的,专门有个微信来养鱼,说不准这人遇到了高手。” 容念:“……” 他又把手机打开,写完解释后发了过去。 发完,他又烦躁起来,自己澄清这个有什么意思? 没了这个误会,他们之间也有其他板上钉钉、无可逆转的伤害。 自己在陆岁京这儿形象够邪恶了,无意做矫情的辩解,这么一来却有洗白之嫌。 容念有点想撤回,但陆岁京有了回复。 陆岁京:[真的吗?我以为我惹你讨厌了。] 容念:??? 这语气是本人吗?刚才话里话外挑衅那几个体育生,转眼怎么小心翼翼? 容念:[我能讨厌你什么?] 陆岁京:[以前打牌赢你太多次。] 容念:……你真会替我记仇啊。 他们童年的暑假很无聊,除了趴在窗台偷看对面小卖部的电视机,就是玩双人扑克,自己可以连输一整天。 最近在线斗地主总吃败仗,的确偶尔会想起那时候。 容念:[没事,是我手气欠佳,和贺疏星玩也没赢过一回。] 陆岁京:[我不好。] 容念一头雾水,这从何谈起?怪他走之前没传授自己打牌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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