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泉水一桶一桶喝得很快,班里男生轮流搬水,今天轮到容念去库房。 没有规定往返时间,横竖比练军姿要舒服得多,是个偷懒的好机会。 水库离他们这儿很远,容念在树荫下慢慢走,路过营地划分给数院的一大片操场。 比起自己所在的法学院,数院的训练强度要更高,烈日炎炎之下集体跑圈。 容念扫了一眼,数院的男女比例大概六比四,后面一大群都是男生。 其中不乏有身材优越的高个子,并且长得还不错。 可陆岁京依旧非常显眼,容念远远望过去,不需要费力、甚至没有刻意去找,就注意到了对方。 而在自己还没收回视线的时候,陆岁京和他来了个目光交错。 不仅如此,陆岁京略显惊讶,大概没意料到容念会出现在这里。 紧接着,他神色逐渐微妙,仿佛在猜容念是故意偷瞄他,刚好被自己逮住。 真是随意看看的容念:“……” 有时候自己很怀疑,他俩这样是不是因为孽缘太深。 不过既然陆岁京照常军训,空着肚子不要紧么? 难道说年纪比自己小了几个月,身体素质能好上几倍? 想到这里,他就看到陆岁京被其他人越甩越远…… 陆岁京个子高被排在最后面,一旦跟不上大部队的步伐,就特别明显。 “陆同学,要不要去休息下?”教官发现不对劲。 陆岁京摁着胃,点了点头。 他顺着惯性小跑了几步,步伐有些凌乱,看得出来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教官纳闷这孩子之前好好的,体力完全能驾驭这些项目,刚才也没见费劲,现在怎么突然虚弱? 他没多想,道:“行,受不住就不要逞强。还有没有别的同学需要休息?” 其他人显然很疲惫,但都是好强的性格,不愿意打报告,有条不紊地继续跑圈。 于是陆岁京单独出列,压在胃上的手貌似想放开,但立即疼得摁了回去。 容念微微蹙眉,心想,既然身体不是铁打的,那就别着急上供早饭了吧! 他一边觉得陆岁京自讨苦吃,一边享用了奶黄包问心有愧,脚尖蹭了蹭地面,终于还是过去搀了一把。 容念道:“去超市买点面包垫一垫?” 陆岁京咳嗽了两声:“想喝水。” 他在花坛边坐下,容念拿了他的杯子去倒水,折回来后没有着急走。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陆岁京道:“真不用。” 被拒绝了两次,容念不再多说,这里有教官在,陆岁京出不了事。 容念道:“喔,那我去搬水了。” 陆岁京踉跄地站起来,道:“我顺路去医务室。” 容念:?? 胃疼不吃东西,直奔水库旁边的医务室是什么操作? 他道:“你去医务室买什么?那里又没饭给你吃。” 陆岁京淡淡道:“我脚后跟磨破了,买创可贴。” 容念:“……” 早上陆岁京会给他买奶黄包,那自己忽悠贺疏星的全过程,这人旁观得一清二楚。 他道:“你装睡技术不错啊?” 陆岁京谦虚地说:“承让,没哥哥演得好。” 容念不想和他再讲话,闷头往水库走。 然而陆岁京似乎没什么力气,不知不觉落在后面。 容念听陆岁京闷哼了声,扭头发现对方弯起腰捂着胃,一副急需呵护的病秧子样。 他放慢脚步,伸手去扶陆岁京:“你说你,怎么回事呀?” 话音落下,有女人踩着高跟鞋款款走过来。 方悦秋正打算去找容念,好在今天赶巧,没走几步就撞上了。 “小容,你陪同学来看病?”她道,“洋洋中暑了,学校打电话给我,我就急忙过来。刚刚安顿好他,我就想去看看你。” 容念听见这声音的时候,就捏紧了掌心,再意识到自己正扶着陆岁京。 他怕弄疼对方,马上松开了手,继而察觉到陆岁京不太对劲。 陆岁京身体僵硬,脸色也变得苍白,不知道是不是胃疼加剧,整个人几乎定在了原地。 应该属于自己的错觉,容念感觉在某一剎那,陆岁京的眼神里居然有恨意。 “我在这儿挺好的,谢谢阿姨。”容念分出神回答。 方悦秋温柔地微笑:“怎么感觉你瘦了些?我下午带洋洋去医院,你也一起去体检吧,身体累出毛病就糟了。” 容念听到医院就头皮发麻,上辈子痛苦的记忆不由压制地涌了出来。 血液、消毒水、永远度不过的冬天…… 他勉强扯出了笑,琢磨着要如何搪塞过去,然后手腕被陆岁京握住。 由于被方悦秋搅得心烦意乱,容念完全没意识到,一个真正犯疼的人不可能这么稳稳牵着自己。 陆岁京是不是胃痛到无法承受了?容念单纯地想。 不然为什么这么用力地握住我? 而且这位病号变得很不讲理,冷冷地对方悦秋说:“容念要陪着我,恕不外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岁:装病机会可遇不可求,别打扰我钓老婆。 周五给本章评论区所有留言发红包~感谢大家支持,也请多多指教。
第10章 方悦秋平常被人客客气气地尊重,每次作为长辈来学校,同学都对她用敬语,有嘴甜的还会讨好两句。 陆岁京却对她有敌意,话语很尖锐。 就在氛围将要陷入尴尬之际,一个人打破了场面。 “容念,怎么走了这么久?”贺疏星道。 容念解释道:“碰见陆同学身体不好,我送他到医务室。” 听到容念当着贺疏星的面描述自己病弱,陆岁京暗暗挣扎了下,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截了话头。 “是教官让你来找我了吗?”容念好奇。 “没有。”贺疏星淡淡道,“有同学以为你被热晕倒了,所以我来看看。” 容念明知所谓的同学一定姓贺,还道:“哦,哪位同学啊?” 贺疏星冷着脸说:“不记得他名字。” 确定容念没事,他看了看陆岁京,视线慢慢下移,瞧见陆岁京牵着容念细瘦的手腕。 他顿了顿,再注意到立在稍远处的方悦秋。 方悦秋和蔼地打招呼:“疏星,好久没见了。你和小容还在一个班?” 贺父是窦氏的外聘风控顾问,好律师千金难得,为了请他把关业务,董事会费了一番工夫。 方悦秋之前让窦洋多跟贺疏星走动,但窦洋和她说,贺疏星就是一座屏蔽所有人的冰山,谁也不放在眼里。 没想到贺疏星与容念关系不错。 不知道容念怎么做到的,她觉得有点棘手,并不想让自己资助的漂亮孤儿被太多人记挂。 毕竟只是个有需要就会消失的工具。 “嗯,阿姨好。”贺疏星道,“您找他有事?” 方悦秋道:“我下午有空,想带他和洋洋去做个体检。” 贺疏星听到窦洋会同行,抬眼瞥向容念,而容念也在看他。 眼神很清澈,明明没有夹带任何暗示,可贺疏星却知道了自己需要干什么。 他道:“我们班教官很严,容念没事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既然贺疏星这么说,方悦秋在明面上不好继续坚持,寒暄了几句便作势离开。 贺疏星立在原地,很鲜见地主动开口。 他问陆岁京:“上大学了还喜欢和同学拉手?” 陆岁京道:“那也要看是哪个同学。” 容念道:“再不走我真晕倒了,你们不热吗?” 说完,眼看着要辩论起来的两人各自撇开头,一个往水库走,一个往医务室走。 没迈出去两步,贺疏星又方向掉转。 “我送他去医务室,你到水库那边等我。”他道。 容念懵懵懂懂地扭过头,想问陆岁京这样能不能接受。 陆岁京抢先道:“不用送,你们去吧,我没关系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禁轻咳两声,清俊的身影颇为落寞。 容念:“……” 陆岁京咳嗽完,声音有点哑,道:“真的,我自己去就行,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容念:“…………” 最后,他还是把陆岁京送到了医务室。 房间的空调很凉快,本来在这儿休息的窦洋已经被方悦秋接走了,屋内只剩下一位上了年纪的医师。 那人戴上老花镜,给陆岁京做了个检查。 容念借此蹭了一小会空调,听医师慢吞吞地用乡音说“应该没事”,便去水库找贺疏星。 医师朝陆岁京道:“我还以为那个小同学很关心你呢。” 陆岁京抬起头:“唔?” 医师望向窗外,看容念越走越远:“但他怎么走那么快啊?” 陆岁京侧过脸也朝向那个方向,语气不明道:“他是关心我啊。”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声喃喃:“没有别人碍事,他就一直关心我了。” 医师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没听清陆岁京在嘀咕些什么,嘱咐男生在这儿休息片刻,便忙着去清点药品。 数了两遍后,他转身去看陆岁京,见对方漫不经心地靠在墙边,还是在往窗外望。 陆岁京抱着臂,姿态轻松散漫,哪里有病人的样子,搞得医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是幻觉吧?医师锤了锤背,颤颤巍巍地收拾药盒。 这个男生长相英俊,肯定招许多女孩子喜欢,鞋子也是名牌,看起来家境优异。 除了这些,考上的燕大是一所好学校,论自身条件,他实在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可是医师刚才居然从陆岁京的眼睛里,感觉到了压抑。 还有压抑不住的嫉妒。 · “既然你也在,我们一起搬两桶水过去吧!”容念雀跃。 他展现出来的性格乖巧通透,加上有一副好皮囊,希望和容念做朋友的人一直很多。 到了大学也是如此,可他就是和贺疏星走得近。 因为窦洋不敢在贺疏星面前欺负自己,今天一看,也验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连方悦秋都会因此心有顾忌。 而且他觉得贺疏星很好玩。 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在自己面前并不冷硬,容念刚想弯腰去提水桶,便被贺疏星拦住。 贺疏星一个人搬了两桶水,道:“你不是脚腕磨伤了?” 容念眨了眨明艳的桃花眼:“是啊。” “那就在树荫下走得慢一点。”贺疏星道。 水库提供货物推车,以方便同学们来回搬运,他将水整整齐齐摆在车上,觉得实际上可以再多加两桶。 但容念确认过承重范围,搭着车筐道:“慢也没用,每走一步都在体会美人鱼上岸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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