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一下子很无奈,像生气又像庆幸。 “照片呢?给我看看。”容念摊开掌心。 陆岁京耍赖地说:“不给。” 容念好笑地问:“你做得这么熟练,到底偷偷摸摸看过我多少次?” 陆岁京不太好意思承认这个,当下转变了话锋,便又开始说瞎话。 “全部是单方面偶遇,难道你要收我观赏门票吗?”他理直气壮地撒谎。 容念:“……” 瞧他如此不配合检查,容念有点疲惫,剎那间灵机一动,软绵绵地趴在陆岁京肩头。 陆岁京:? “虽然我是大学生的身体,但灵魂是个可怜又无助的社畜。”容念道,“你忍心给小社畜增加烦恼吗?” 他企图靠卖惨来套话,一股脑说完,还朝陆岁京眨了眨眼睛。 今晚他真的太累了,要是精力再多些,或许不会冲动地用这个办法来钓人。 只听陆岁京意味深长地反问了句“可怜又无助”,容念不假思索地点头确认,接着后悔了一整个晚上。 想到陆岁京在他不知道的时刻,默默关注了自己那么多年,容念为此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以为谈及这个该非常温情脉脉,然而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今晚没回寝室,两个人从草坪到车上,从车上再到家里,陆岁京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容念听完却陷入前所未有的恍惚之中。 “别人说过你的高三同桌不太对劲,一个冰山脸明明和谁都保持距离,偏偏对你好得要命。”陆岁京道。 容念解释得口干舌燥,在客厅拆了两瓶饮料,拧完其中一瓶的瓶盖,先默默递给陆岁京。 紧接着他自己打开另外一瓶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再无奈出声。 “上辈子打高三毕业,我和贺疏星再也没见过面,这一世才……你吃他的醋?” 陆岁京抱着胳膊,酸溜溜地说:“那你们高三坐在一起的啊,啧,那么特殊的人生节点。” 容念道:“不是所有高中生活都多姿多彩,对于我这种只准超常发挥、绝不容许考砸的资助生,每天睁眼就是做题,特殊在格外痛苦无聊?” 陆岁京道:“我大一的时候去剑桥遛弯,一群人围在你身边搭讪,听说有个华裔富二代撒钱和撒纸一样追你。” 容念声明:“陆岁京,我只被你追到过。” 对此,陆岁京非常欣喜地笑起来,不过没多久又继续细数重生前的琐事。 “还有你毕业了回到这里,冬天下大雪,你和傅琢州撑着伞一起去租房……” 耳边响起陆岁京失落的语调,容念闭了闭眼,忍住不去捂嘴的冲动。 他真诚道:“建议你把事情说完整,这话乍听还以为我跟别人同居了。” “喔,傅琢州送你到家门口,你俩在路灯下面有说有笑,我躲到阴影里和流浪猫四目相对。”陆岁京道。 容念扶住额头:“你有本事就出来打招呼啊?!” 陆岁京不接这个话茬,使劲卖惨:“你和傅琢州是师兄师弟,我是多余的过期竹马,一出来不就反衬了傅琢州与你有多志同道合?我才不会便宜他。” 容念:?? 未曾设想的思路,容念正在喝饮料,险些被这荒谬的发言给呛到。 “那天我折回便利店躲一躲风雪,还碰上他了,他瞥了我好几眼。”陆岁京道。 容念坐在沙发上双眼发空,道:“师兄见过我放钱包里的合照,上面有小时候的你,说不定是觉得你眼熟。” 陆岁京并不满意这一份合理说辞,幻想道:“更可能是他被折服,世界上竟然存在和他师弟这么有夫妻相的人呢?” 容念:“……” 陆岁京已然自顾自和他当起夫妻:“老婆,你干嘛这么看我?” 到了这个时候,在略显微妙的沉默中,他慢半拍地吸了口气,恍然大悟般回过味来。 “你一直在钱包里放我们的合照?”陆岁京有些不敢置信。 容念询问:“这辈子也放了,你要看看吗?” 陆岁京完全相信容念的话,也确实想瞧一瞧。 容念没有直接拿出来,撩起眼帘:“光盯着我,我就乖乖给你?你来搜呀。” 今晚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容念压根没有随身带钱包,放在寝室里了,陆岁京无论怎么找,都搜寻不到。 好消息是,后半场的重点根本不在过去的旧照片上,眼前人最值得珍视。 摸进口袋的手不知不觉挪到了腰际,真皮沙发上的靠垫全散落到了地毯上,衣服乱糟糟丢在旁边,两道颀长的身影紧密交迭在一起。 重量不轻的沙发吱嘎作响,在夜里难以忽视地晃动,容念已经浑身赤i裸,着实没有地方可以藏任何东西。 但他被坏心眼的陆岁京抓在怀里,一遍遍明知故问照片在哪里。 过了会,陆岁京直起身,将容念打横抱起往卧室走。 少年单薄的胸膛不住起伏,近看有两处泛着细微的水光,再被揉进掌心。 感觉自己如小舟置身于海浪中,容念紧攥着身后的床单,刚闭上眼睛,上眼皮便被温柔地亲了亲。 两人确立亲密关系以来,怕容念介意,陆岁京在措施上一直规规矩矩,家里的床头柜必然背着避孕套。 ——即便出于某种恶劣的占有欲,陆岁京总是希望能越界,入侵到容念的底线之下。 开学之后两人忙于学业,谁也没想到会临时回来住,更没留意避孕套还有多少,加上他们刚刚在客厅胡闹过许久,原先剩下的那些东西全部用完了。 同样发现了这一点的容念颤着眼睫,在陆岁京的怀里挣了挣。 陆岁京以为他要逃脱,吻着他的鬓角,试图用这种安抚意味强烈的动作让他放松。 待到容念的喘息渐渐平稳,陆岁京打算抱他去洗澡,可容念翻过身,反而跨坐着将陆岁京抵在了床头。 “不要用了。”容念道。 感觉到陆岁京因为担心自己不舒服而显得犹豫,看样子还像是在怀疑耳朵听错了,容念软着嗓子地补了一句:“都弄进来,老公。”
第92章 最近太阳升起来的时间没暑假那么早了, 大概六七点左右,天开始蒙蒙亮。 两人荒唐到了这个时间点,容念四肢发颤, 一用力就止不住些微发抖,可他还坚持着一点点地挪动,再被会意的陆岁京一把捞进怀里。 容念的身体累得到达了极限,情绪也已经透支,现在清清爽爽地躺着,几乎眨眼便睡了过去。 做完好几场颠三倒四的梦, 他醒来时尚且迷糊, 慢吞吞地舒出一口气, 想要被陆岁京抱着。 然后, 容念很快发现自己确实被陆岁京抱了一整晚。 对上陆岁京投来的视线, 容念想说早安,先被凑过来的对方亲了脸颊。 这个吻有股柚子味, 来自于新买的漱口水。 天知道陆岁京怎么会如此精力旺盛, 此刻没睡八个小时,模样非但不疲倦,而且有力气捯饬自己, 仿佛一只随时面对容念开屏的孔雀。 容念很买账, 温顺地倾身贴过去,鼻尖蹭了蹭陆岁京的下巴。 “你待会是不是有课?”他嗓音很软。 陆岁京道:“嗯,翘了。” 容念看了眼卧室的挂钟,嘀咕:“那补觉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 他的声量已经非常轻了, 不仔细听的话都听不清, 感觉随时要梦会周公。 忽地, 容念记起了什么要紧事,随即抓住陆岁京的袖子。 他问:“那个,翘的是什么课?你不会挂科吧?” 陆岁京立即解释,试图树立优秀形象:“我曾经是满绩保研……” “这样子呀,想多听听你以前的事情。” 容念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补充:“除了我,你自己的事情。” 陆岁京道:“不能没有你,全都和你有关系。包括继续深造,也是想哪天和你再见面,可以给自己造势。” 容念轻轻笑起来,不解地问:“造势?我和你是□□挑架么,需要这种氛围?” 陆岁京一时间没有答复,过了会,温柔地摸了摸容念凉滑的黑发。 “算了,哥哥没暗恋过别人,不懂很正常。”他道,“和痴心妄想好几年的白月光重逢,当然要尽量体面一点。” 容念怔了怔,不待他开口,陆岁京又道:“万一白月光突然审美在线,回头看上我了呢?” 确实回头看上对方的容念:“……” 昨天举止实在过火,少年睡完一觉依旧腰酸背痛,聊了一会便蔫巴巴犯困。 虽然洗过澡,黏腻暧昧的痕迹全都被弄干净,但那种炽热的、被填满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自己像是被从里到外完全打上标记。 容念没有吱声,陆岁京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自在,手覆在纤细柔韧的腰肢上,颇有巧劲地揉了一会。 容念被揉得发出轻哼,仿佛某种舒服到翻起肚皮的猫科小动物。 因为恋人想要听,陆岁京和缓地讲述自己以前的事,容念对此很有兴趣,听得非常认真。 陆岁京那句“不能没有你,全都和你有关系”并不是哄人,虽然离开了福利院,但心确实一直留在容念身上。 他的轨迹依旧受到容念的吸引,就像默默围绕着恒星运转的行星。 “我出国去你那里当过交换生,可那个时候你不在校内,去了别的地方做法律援助。” “我读研的时候病得很严重,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臆想出来的你在眼前晃悠,没有办法正常工作,时不时旷掉组会,但导师和同学没意见,反正能交上文章就行。” “大部分回忆我都记不清了,上辈子要么在想你,要么在读书,只有想你比较有意思,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 容念把头抵在陆岁京肩窝里,亲密的姿势令人不禁放松。 他道:“陆岁京,我之前也觉得这个世界好无聊,可实际上,有意思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旅游、看电影、接触自己从没了解过的另一种生活,验证时间会带走什么留下什么,这些我都很想去做。”容念喃喃。 陆岁京心知肚明话外之意,道:“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做。” 容念用鼻尖轻轻蹭了蹭陆岁京的侧颈,继而一顿,趴在轮廓清晰的肩头疑惑。 “怎么听你说起来,你好像是个乖巧的病号?” 陆岁京道:“对啊。” 容念侧过脸,距离极近地盯住他:“那你重生以来开学就犯校规,还被学工办教育,为什么应付得那么熟练啊?” 陆岁京:“……” 气氛瞬间变得僵持,彼此不约而同地摆出无辜神色,只不过目的不同,一个试图以此探究,一个试图借此逃避。 容念的眸子里满满着倒映对方,桃花眼清澈秀丽,被他一盯,半秒的冷落都显得残忍,非常值得自我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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