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璟嘿嘿一笑:“我这不是艺术加工嘛。” 祁修竹想起刚来意安的时候,的确听柳璟说过一嘴。 有个白毛来找茬了……? 祁修竹转头问贺免:“经常有人来找你们麻烦?” 贺免不甚在意:“还好。” “最近的确还好。”柳璟热心补充,“刚开业的时候,总有同行使坏。”他说完,用胳膊碰了碰工作室里资历最老的店员。 钟延收到信号,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里,祁修竹听了好多有关工作室的事。 贺免的创业道路似乎没有想象中顺利,甚至可以用坎坷来形容。 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听他们聊天,涉及不懂的领域,他没有搭话。 此时他忍不住想,当初他自以为可以替贺免兜底,实际上人压根不需要。 祁修竹心头微微一动。 他们分手之后,贺免能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反倒挺好的。 吃着吃着,桌边没了声。 祁修竹一抬头,发现其他几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了?”祁修竹问。 柳璟指着桌上的空盘:“祁哥,你今天怎么这么能吃。” 他们菜点得多,柳璟本来想吃不完打包当明天的午饭。结果几人说话的功夫,祁修竹自己坐在那光盘行动。 贺免伸手过来,把祁修竹手里的筷子抽走:“别吃了。”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钟延到前台跟光头男说了几句什么,回来后和柳璟一起转道回公寓。 这边只剩下祁修竹和贺免。 他们在夜市口子上站了一会儿,贺免忽然问:“要逛逛吗?” 祁修竹原本就想在附近溜达一圈再回去,乍一听贺免的话,以为自己把心里话说出口了。 他侧头看去,贺免似乎默认了他会答应,指着右边说:“走这边,人少。” 祁修竹点点头刚要走,见贺免瞅着他的皮衣说:“脱了。” 祁修竹挑了下眉:“干什么?” 贺免不跟他废话,先一步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朝他伸来:“换一下,我外套上有帽子。” 附近的年轻人比较多,祁修竹的头发太显眼了。 他脱下皮衣和贺免交换,对方的外套大了至少一个码。衣摆和袖子很长,帽子一戴,遮住他上半张脸。 贺免从后面一拎,帮他把衣服往后拽了一下。 祁修竹回身看过去,贺免穿他的皮衣倒是正正好好。配上眉钉和鲜艳的红发,像是随时准备进棚拍摄的模特。 “走吧。”贺免没注意他的神色,“先说好,你不能再吃了。” 祁修竹哦了一声,缓步跟在他身后。贺免像是后背长了眼睛,始终和他保持半步远的距离。 只有路过拥挤的路段,贺免才侧头看他一眼。见他小心避让周围的人,又放缓脚步跟他并肩。 祁修竹察觉到他几度抬起来又放下的手,仰着头故意问他:“怎么了?” 贺免挠了下脖子:“没什么,跟紧我。” 意安的夜市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最多的摊位恐怕是淀粉肠和炸土豆。 空气中弥漫着油炸食品的气味,路过甜品摊时,鼻尖嗅到一点清甜。 满是烟火气。 祁修竹落了贺免半步,抬眼见对方走在橙黄色的灯火间。帽檐垂下来,遮挡住他的一部分视线。他踩着贺免的影子,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安心。 正放空着,前头的人忽然停下,声音从头顶传来:“最近感觉怎么样?” 四周略有些嘈杂,祁修竹上前一步,不明所以道:“挺好的。” 贺免问:“挺好的为什么又折腾手指甲?” 祁修竹的指甲已经被霍霍得不成样子,黑色的甲油斑斑驳驳,指甲盖跟奶牛的花纹似的。 他把手放进衣兜,满不在乎道:“想撕就撕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继续往前走,贺免跟上来说:“你一有事就爱糟蹋自己的手指甲,跟以前一模一样。” 他们已经穿过了夜市,来到另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上,顺着这条路再往前走就是工作室。 路边的灯光一下子暗下去,四周也越发安静。 祁修竹停住脚,抬手摘掉帽子,长发齐刷刷落下来,被月光一照显得特别漂亮。 他冷着脸不说话时,那股清冷又不好接近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他的视线扫过贺免的脸,后者不自觉愣了几秒。 他的手一动,贺免的视线也跟着移动。 随后,祁修竹慢慢伸出手放在贺免跟前,看着他笑了一声:“喏,想牵就牵吧,不用找借口。” “还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第28章 贺免低头看那只手,白皙修长,能看见明显的指骨。指尖圆圆的,支在他面前还刻意晃了晃。 说实话贺免心里憋着股劲儿,与其说想去牵祁修竹的手,倒不如说他想低头在他指腹上咬上一口。 祁修竹在他心里像只漂亮的三花猫,主动窜出来碰瓷,讨到食物后却也不走,绕着人打转求摸。 等人把他喂饱了挠舒服了,想把他拐回家时,他又后退一步一溜烟跑走。 临走前还会回头瞥他一眼,就像在说。 嘿嘿。 笨蛋,拿捏。 他们第一次吵架是在读大学那会儿,当时才刚在一起一个月。 别的情侣在这个阶段都是热恋期,他们倒好,热恋归热恋,该吵的、不该吵的架也一个不漏。 电影院里灯光昏暗,好好的爱情片被他们看成气氛诡异的恐怖片。一个半小时里,两人跟打坐似的一动不动,全程毫无交流。 看完电影出来,贺免也不说话,垮着脸跟在祁修竹身后,他走哪跟哪。 祁修竹被跟烦了,找了个岔路口停下:“你回自己学校去吧,别跟了。” 贺免听了非但不走,反而上前并排跟他站着:“你生气了。” 也不知这是个陈述句还是问句,祁修竹听笑了,反问道:“你说呢?” 又沉默着走出几米远,贺免叹了口气跟上来:“可是我说了,我去学校接你。” 祁修竹语气平淡:“可是我也说了,给你个惊喜。” 贺免低头看他几秒,手指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明明是凉的,贺免却像被烫到似的慌忙移开。 祁修竹自然察觉到贺免那点不自然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对上视线,贺免说:“我就这么一个对象,你给我冻坏了怎么办?” 他们这架吵的,说来特别幼稚。无非是约好了晚上约会,贺免有课,叫祁修竹在宿舍等他。 祁修竹反正没事,想着给他一个惊喜。结果教授临时找贺免去干活,祁修竹在教学楼下多等了半个小时。 这话贺免之前没说,跟他吵了几句后就绷着嘴生气,搞得祁修竹也莫名火大。 乍一听这话,他不免觉得好笑。 哪来的嘴硬男大,不好意思说情话就算了,连他的手都不敢牵。 之前追他的时候,脸皮也不见得这么薄。 看着贺免红了半边的耳朵,祁修竹心里那点情绪一下子就散了。 他转过头不再看他,牵过他的手说:“行,那你送我回宿舍,就当是扯平了。” 贺免还站在原地不动,祁修竹转头看他,他连忙往另一侧偏头。 “哦。”贺免板着张脸,却不知道自己耳尖是红的,“是你先牵的我。” 贺免回过神,祁修竹就这么懒洋洋站在跟前。 他长了张很上镜的脸,就站那什么都不说,都能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贺免扯了下嘴角,腰腹擦过祁修竹的手往前走。 过了几秒,听见后头传来脚步声,贺免才加快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工作室,贺免摁开灯,见祁修竹面上的表情如常。他没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贺免也没吭声,径直去冰箱拿水喝。 直到—— 祁修竹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还是那股漫不经心的调:“免哥。” 贺免差点被嘴里的水呛到,他扒拉着冰箱门看过去,嗯了一声问:“干什么?” 祁修竹抬着下巴,双手抱在胸前:“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挺装。” 他扔下这句后,没看贺免是什么反应,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贺免只来得及看见他那头长发在眼前晃了一下,耳边旋即是“砰”的一道关门声。 当晚,贺免做了个梦。 梦里祁修竹用手指抚摸他的头发,指尖陷入发丝之间。四周昏暗一片,这人扣住他的后脑,缓缓朝他耳边靠来。 十分暧昧的氛围,就算在做梦,贺免也觉得他们的姿势不太对劲。 贺免向前倾身,带着几分犹豫又有些期待,试图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随后,他听祁修竹道:“免哥,你真的挺装。” 贺免当即清醒了,一睁眼,头顶那颗圆溜溜的灯泡上,似乎映出祁修竹嘲笑他的脸。 贺免起身去了浴室,里面很快响起流水声。 过分。 这人真的太过分了。 ** 晚上果然吃得太多,祁修竹睡到半夜觉得胃里难受。他起来烧了点热水,坐在床边看了会儿剧本,天快放亮时才来了睡意。 睡醒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一楼没有往常的“嗡嗡”声,只有柳璟坐在贺免的工作台前画图。 他嘴里叼着颗棒棒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来:“早上……下午好啊祁哥。” 祁修竹跟他点了点头,去冰箱里找冰果汁喝。起床没看见贺免坐那干活,还挺不习惯的。 但他到底没多问,毕竟柳璟不知道他和贺免是什么关系,估计觉得他们并不太熟。 这小孩儿很听贺免的话,贺免说什么信什么,属于一点心眼都没有的那种人。 柳璟滑开凳子伸了个懒腰,倒着头往祁修竹这边看过来:“钟延和免哥在房间里给客人扎图。” 祁修竹嗯了一声说知道了,他腿一跨坐在沙发上。坐了没一会儿盒子空了,便掏出手机看起微博。 其实近几年他不怎么爱上网,跟粉丝的互动也不多。 一是他不喜欢暴露太多自己的私生活,二是刚签公司那会儿,上头的领导三天两头让他发自拍,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他翻看自己动态下的评论,有好多id都是眼熟的,他一一点了个赞。 柳璟拆了包薯片咔擦咔擦地嚼着,回头问他说:“祁哥,你在等人吗?” “没有。”祁修竹放下手机,“为什么这样说?” 柳璟把脑袋搁在椅背上,岔着腿,上下打量他一番:“没什么,只是很少在客厅里看见你。” 祁修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因为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坐在这干嘛。柳璟走过来跟他分薯片,是番茄味的,他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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