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烛之逸顿了顿,问,“你不是和他在一块儿吗,有什么事你问我?” “不是这个意思……”贺免用大拇指拧了下眉心,斟酌片刻后说,“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休假?” 他犹豫过要不要再问问祁修竹,但这人他太了解了。 防备心特强,加上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告诉他才怪。 祁修竹对自己狠起来简直不要命,全年无休、无缝进组,休假这事本就不太对劲。 贺免把他这段时间的状态看在眼里,胃口奇差,但偶尔又暴饮暴食。 要么就躺那一动不动地发呆,要么就大半夜还亮着灯看剧本。 他一看祁修竹又钻衣柜就觉得不对,以前他遇到特别棘手的事才会这样。 “你不知道?”烛之逸狐疑道,“康哥没跟你说?” 贺免后知后觉康哥是谁,随后说:“只说他身体不好,具体什么毛病没说。” 烛之逸摁灭了烟,换了个更隐蔽的位置,压着声音道:“师哥是心理问题,前段时间的颁奖典礼你应该看了吧,他镜头恐惧症发作了。” “镜头恐惧症?”贺免对这个词并不熟悉,开了免提当即搜索起来,“焦虑、失眠……” 他的视线落在这些字眼上,忽然有点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我也就知道这么一点。”烛之逸没察觉到他这边的动静,“你们怎么说?我师哥是什么态度?” 贺免收藏了搜索页面,闻言回答说:“不怎么说,看不懂他。” 烛之逸笑出声,打趣道:“怎么就看不懂了?你们之前都不用说话,靠脑电波交流,分手几年信号对不上了是吧?” 贺免扯了扯嘴角:“都这么多年了,对不上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得了吧你。”烛之逸啧了一声,“师哥他怎么样我不清楚,你我还不了解吗?你除了变老了,其它还有哪变了?” 贺免的神情终于舒展开,笑骂道:“拐弯抹角地阴阳我呢?” “哪有?”烛之逸吊儿郎当地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和好吗?” 贺免又点了一根烟,祁修竹昨天刚开的一包这就空了,他把空烟盒扔到茶几上:“想多了,和不了一点。” 烛之逸压根没当真,跟听八卦似的:“怎么,贺老板还在生当年的气?” 贺免答不上来。 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个遍。这时候还说气不气的,不是瞎扯淡吗。 他和祁修竹之间的问题,不是吵一架认个错就能解决的。 要真那么简单,也不至于到今天还是不清不楚的关系。 烛之逸在那头喋喋不休:“听我的,追老婆不寒碜!咱大大方方地追!” “哪来的土话?” “这就土了?我还没说完呢。免哥放心追,哥们儿永相随。” 贺免忍无可忍,把手机从耳边移开几分,送了个“滚”字过去:“你和他的电影是怎么回事?” “你放心啊。”烛之逸先一步撇清关系,“我俩在那本子里一点儿感情线都没有。” 贺免哦了一声。 说起这电影,烛之逸也有点恼火:“我也是昨天刚打探到消息,电影出了点问题。” 贺免不动声色地问:“什么问题?” “投资方那边有病。”烛之逸骂了一句,“就是你那老情敌,他不是跟师哥闹掰了吗?不知道在别扭个什么劲,都多大人了,工作和私生活分开都不知道吗……” 贺免出声打断:“他和孟羽任闹掰了?” “对啊……啊?”烛之逸没搞懂他这是什么反应,“你这么惊讶干什么?师哥没跟你说过?” “没有。”贺免声音低下去,“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出事之后,师哥和姓孟的去参加了个饭局。”烛之逸挠了下头,纠结道,“之后就没见他们一起出现过了,圈内都在传他们闹掰了。那时候你们应该还……没分手吧?” 贺免的手一紧,不小心按到音量键,烛之逸最后那个问句以最大音量灌进他的耳畔。 那时他们确实还没分手。 贺免记得很清楚,当晚祁修竹喝得不省人事,回家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贺免问他到底是什么饭局,怎么被灌了这么多酒。 祁修竹不肯说,就算是醉了,都要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骗他。 他说是个普通饭局,孟羽任带他去铺点路子,跟之后的合作有关系。 烛之逸“啊”了一声:“我经纪人提过一嘴,说某次他们在片场吵得不可开交,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都快动手了。” 贺免沉默着没吱声。 祁修竹的脾气不好,但他是个很体面的人。在外人面前,就算是生气都只是冷着脸把人当空气。 祁修竹在感情上面有洁癖,这点也体现在交朋友上。 他的朋友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喻昭是一个,孟羽任是另一个。 这两人都是他发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 这两个人怎么会闹掰?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事。 贺免坐到桌边,空烟盒被他捏成纸团。 “喂。”烛之逸喊了他一声,“你还在听吗?” 贺免抓了下头发:“我在。” “我还以为师哥跟你说过呢。”烛之逸说,“奇了怪了,你俩当时多好啊,怎么就不能说了。” 贺免喃喃道:“嗯,怎么就不能说了。” 烛之逸和贺免有好长时间没见了,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贺免倒也习惯了,他这会儿心里特乱,支着手机没搭话。 室外的温度越来越低,祁修竹的外套穿在贺免身上太小。他本来想把扣子扣上,但一动肌肉就被绷得难受。 烛之逸说了句什么,他没注意,敷衍着嗯了一声。 哗—— 身后传来一道响声,一股穿堂风吹过来,贺免的刘海被吹得向后扬起。 他回过头,见本该熟睡的人站在门边,睡眼惺忪地向他看来。 贺免还没来得及制止,祁修竹带着睡意,慢吞吞喊了声:“贺免。” 电话那头倏地沉默了。 随后。 “我草……!” 贺免眼疾手快挂断电话,掐断了烛之逸的后半句话。 祁修竹还没清醒,眸子湿润。 他的辫子被睡散了,头发松松落下来。身上就穿着棉质T恤和短裤,赤脚站在门边。 贺免起身遮住风口,脱掉外套披到他身上,生怕吵到他似的,低声问:“怎么了?” “啊。”没睡醒的祁修竹很好说话,贺免给他什么,他就顺势抓在手里,“我醒了,看你不在。” 祁修竹半梦半醒的时候就是这样,跟梦游似的,特别听话。 贺免有点恍惚,小心翼翼地拉起他的手,把他拉回到床边。 祁修竹半睁着眼睛,没问他刚才在干什么,自己躺回去盖好被子。 床上鼓起一团,小狗毛毯被遗忘在角落。贺免试探着掀开被子,祁修竹转了个身,面对他闭上眼。 贺免握着被角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就这样默了几秒,他终于松开手,环住了祁修竹的腰。 “核桃。” “嗯。” “……” 没有挨骂也没有被打。 贺免很确定,祁修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核桃。”贺免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突兀地问,“我可以亲你吗?” 他们什么都做了,但祁修竹清醒的时候,就是不让他吻他。 今晚早些时候,贺免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结果就是脸颊现在还隐隐作痛。 祁修竹没有反应,贺免又叫了他一声:“核桃。” 祁修竹闭着眼皱了皱眉:“嗯。” 贺免低头看了他几秒,很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第25章 天刚放亮,窗外的鸟已经开始鸣叫。贺免闭着眼往身边探去,第一下没摸到人,转了个身往另一侧摸去。 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贺免旋即睁开眼。直到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哗”流水声,他才默默松了口气。 他摸出枕头下的手机,还不到七点半,屏幕上不停有消息弹出来。 贺免从床上坐起,点开微信后,见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叫“到底咋回事”的微信群。 「绝不熬夜:真的假的?」 「L:真的吧,贺免太不够意思了,都不跟我们说。」 「CY:他不一直这样吗,把老婆藏得死死的,谁多看一眼他就咬谁。」 「绝不熬夜:哈哈哈也是,他这会儿肯定还在睡,等他醒了咱高低得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群里是昨天那几个朋友,这群人指定是通宵了还没睡。贺免翻了翻群成员,果然看见了烛之逸的名字。 这大嘴巴,说漏嘴还装死。 「免费的免:?」 「CY:……」 「绝不熬夜:哟,免哥这是刚睡醒还是没睡?」 「L:没睡吧,不可能那么快。」 浴室里的水声还没停,贺免背过身回了条消息。 「免费的免:烛之逸呢?别装死。」 窥屏的烛之逸秒回,扔了个表情包过来。 「一只小猪: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jpg」 这群人是贺免的高中同学,读书那会他们就成天在一块儿“惹是生非”。 大学贺免追祁修竹的时候,这群看起来特不靠谱的“狐朋狗友”,自荐要当他的军师。 贺免哪敢让他们出主意,把人藏着掖着,直到追到人后,才敢叫大家一起出来吃饭。 众人看见祁修竹的第一眼就哑了声,表面上一口一个“嫂子”地叫,实际在饭桌子底下,把屏幕都快按出火星子了。 贺免记得很清楚,当时他一打开屏幕就被群消息弹了一脸。 「绝不熬夜:我觉得贺免这小子不配。」 「L:我也觉得。」 「CY:你们快别盯着嫂子看了,没看见免哥那眼神都快要吃人了吗?」 「免费的免:。」 「免费的免:今天这顿散伙饭我请。」 浴室的门开了,祁修竹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穿了一件黑色皮衣,整个人显得特别张扬。 贺免飞快往群里发了一句。 「免费的免:到底是你们前任还是我前任?管这么宽。」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贺免收起手机,起身进了浴室。 里头的空气潮湿,雾气蒸腾,伴着股洗发水儿味。 “昨天答应了泡泡送她去学校。”祁修竹跟他擦肩而过,想了想后转身看着他问,“我昨晚是不是梦游了?” 贺免用清水洗了把脸:“没有。” 祁修竹又问:“真没有?” “嗯。”贺免从浴室出来,打开房间的门,“真没有。” 说完这句他就走了,祁修竹没有再问的机会。 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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