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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辛尚嵘的猜测没有问出，谢朗倒是提前问出了他的猜测，“不会是他在奈阳吧？” 辛尚嵘屏住了呼吸没有回答，这短暂的沉默换来谢朗的嗤笑，“呵，呵呵，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啊。” 笑声中，谢朗挂断了电话，他的眼底逐渐由模糊不清的情绪积攒成了一股怨和怒，交织在一起，恨不得迸发出烈焰来。 怎么就这么巧呢？命运怎么就这么喜欢捉弄人呢？ 明明在今天中午之时，他和谢安素介绍的omega达成了一致，那就是两个人先一起演戏说在一起了，只待晚上正式带着omega来家里吃顿饭，饭后便可以找谢安素要来廉崇峥的地址，很快他就可以成功了。 可竟让人没想到的是，辛尚嵘却快了他一步。 之前说好的只有自己能找到廉崇峥也像个笑话一样。 谢朗也真的笑出了声，仔细回想这一天的经历，可不就是可笑，不过可笑之余，他也想到人的第六感就是准确啊，在他下午闲暇时给辛尚嵘去电话无人接听，给辛尚嵘发出关于廉崇峥的信息仍旧不回的时候，他很快发觉出有什么不对劲了。 所以晚上的正式吃饭，要地址都泡汤了。 不过报警，调监控倒是佐证了他心中猜想。 沉沉深呼吸后，谢朗拨出了谢安素的电话。 “这么晚有什么事啊？”谢安素的声音在将睡未睡之时，没有发火可见她的脾气是真的好。 谢朗再一次深呼吸，还没开口。 “你爸没事的，他就是唠叨两句。”想必谢安素睡前正在思虑他的事，所以率先打开话匣子，“主要是他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一整个下午精神也很好，就等晚上见你的omega了，你突然爽约，他肯定不高兴。” 谢朗的深呼吸变成了沉沉叹气，“妈，廉崇峥在奈阳哪里？” “你！”谢安素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谢朗又一次叹气，他也很想知道辛尚嵘怎么知道的。 “你就告诉我地址吧，妈，求你了。” 谢安素听出谢朗语气里的疲惫，立时不忍，但仍没忘了敲打，“告诉你可以，但是一周内你一定要带玉祺回家吃饭，还有婚期，到时候你爸说什么你都得点头答应。” 谢朗揉着额角，“你快说吧。” “奈阳市淮远街13号温馨佳苑8栋1202。” 谢朗甚至还有心情哼笑一声，“记得挺清。” 挂断电话之后，谢朗摒弃掉所有纷杂的思绪，开始在黑夜中行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高速前方的路，认真且专注。 其实他就是这个人一样，外表看起来吊儿郎当，真正做起事来却很认真，几乎不会被情绪左右，只是能看到他本质的人极为少数。 神奇的是，这一天里他几次濒临临界点，快要不像他自己了。 刚过零点十五分，谢朗站在了廉崇峥的门外，按响门铃的瞬间，他的思绪竟然不受控制地被拉回十几年前。 那时黄纪发还在。 每次去他家里按门铃，几乎都是黄纪发来开的，他笑起来眼睛是眯着的，格外具有亲和感。 “黄叔叔。” “诶。” 他坐下的瞬间，黄纪发便把零食水果推到面前了，有时甚至贴心打开或剥好，“你快尝尝这个巧克力，我最近新发现的，可好吃了。” 廉映秀有时会走出来，“你都快把我和崇峥喂胖了，还要把谢朗喂胖啊。” “谢朗可跟你们不一样啊。”黄纪发夸赞地看着他，“谢朗平时有运动，你们有吗？” “爸～我也有运动好吧？”廉崇峥不乐意了，“对了，骑摩托车算运动吗？” “你这孩子！那怎么能算呢？” “可谢朗哥哥也骑啊。” 只要他一叫自己“谢朗哥哥”，谢朗必会赏他一记闷拳，不过碍于他父母在，所以他只是默默做了个勾拳的动作，惹得廉崇峥逆反起来，“是不是啊谢朗哥哥～” 那时候，谢朗总觉得在廉崇峥的家里格外放松，好像那是可以庇佑他一方无忧和恣意的天地。 再一次站在廉崇峥的家门口，家换了，人……也变了，物非人也非。 门铃响了片刻，终于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随后声音在里面响起，“谁？” 谢朗舔了舔嘴角，犹豫着怎么回应。 咔嗒一声，门开了。 ……
第二十五章 自从接了谢朗的电话，辛尚嵘便开始不安稳，迷迷糊糊睡着后，梦里也是他和廉崇峥见面，谢朗横插一脚的画面，可能是他的睡眠很浅，所以潜意识里知道是在做梦，甚至还有空思考要不要醒过来，恰巧的是，手机帮他做了选择。 它在耳边震动的时候，辛尚嵘其实还是有些意识不清，下意识地接听后也只是放在那里。 “告诉我你在哪。” 很熟悉的声音，似乎睡前就是这个声音折磨得他很不安稳。 “谢朗。”凭着意识，辛尚嵘喃喃，“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辛尚嵘，你现在清醒吗？” 回应他的是辛尚嵘的两声嘟囔。 “你相信吗？”空气安静，所以哪怕不是公放，谢朗的声音依旧清晰，“我真的想过帮你们，帮你找到他，帮他找回你……甚至就在不久前，脑子里还闪过这个想法，呵呵。” 辛尚嵘还是没有回应。 “我想过只要找到他，就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你，你的执念能放下，我的执念也能放下。现在，我真的很期待……”短暂停顿，谢朗开始持续叫他的名字，“辛尚嵘，辛尚嵘……不是要见廉崇峥吗？现在过来，马上让你见到。” “什么？”关键的这句话辛尚嵘听到了，只是他还不敢确定，看了眼手机上的名字，“谢朗？你说什么？” “给你半个小时时间，现在过来。” 是相信他？还是选择在医院等？只是权衡了一瞬，辛尚嵘便没有一丝怀疑，因为他认为谢朗做得出来奈阳的举动，便不可能有耍弄他的心思，所以清醒道，“地址。” 不到半个小时，辛尚嵘便到达了谢朗给的地址，因为奈阳是个三级地市，区域面积并不大，居民区和商业区的划分甚至没有十分明显，他下车的地方正对面是一个商场，背后就是一个小区的正门。 凌晨五点的光景，天还是暗的，只有零星的商铺门头亮着光，映照着路上偶尔几个早起遛弯的人。辛尚嵘刚走近正门口，谢朗的身影便从简易的门岗休息处走了出来。 正面对面的瞬间，竟是一时鸦雀无声。 一个连续奔波一夜未眠，一个情绪紊乱辗转反侧，两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不过不一样的是，辛尚嵘的眼底有光，好像总在不停地希冀什么。 “你看这里熟悉吗？”半晌，谢朗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辛尚嵘皱眉，“我第一次来奈阳。” 谢朗歪着嘴笑了笑，突然拉着他向前冲，许是和门岗处好关系，门禁在他们过去的一秒瞬间打开，没有任何阻拦地进到小区里面，来到一棵杨树前。 “你自己看。” 周围是昏暗而模糊的，但因为杨树下有投光灯，所以透过黄色的光晕，能看到在辛尚嵘的头顶三寸处，杨树上刻有一行坑洼不平。 他努力踮起脚尖看清了那是什么。 “辛尚嵘喜欢廉崇峥。” 辛尚嵘不可置信地吸气，倒退，甚至差一点绊倒。 不知为何，看到这明显有年头的刻字后，他心中涌起怪异的不安，而且有个声音坚定地告诉他，这肯定出自他自己的手。 “怎么会……”他感到手心一阵冰凉，“我没有来过这里。” “你来过。”谢朗像是要往他脑海里灌输东西一样，眼神和语气皆是肯定，“六年前，你22岁，徘徊在小区门口，小区里面，他家楼下、门口，等了他很多很多天，直到他回来。” “你在胡说什么？”辛尚嵘借以猛烈的呼吸来调整心情，并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忘记重点，“他就住在这里，是不是？” “是。”谢朗给了他想要的回答，却还是逼问，“你想起来了吗？” 辛尚嵘才不想回答他荒唐的问话，“那你带我去见他啊！” “不急。”谢朗却是淡定地看了眼时间，“我想让你想起一些东西。” “你有病吧？”辛尚嵘慌了神，他甚至不敢再去看树上的字，竟是想要逃离这里，“谢朗，原本不靠你我也是可以见到他的，可是因为相信你我才会站到这里……” “所以你要继续相信我。”谢朗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有些可怖，说出的话更是让人不寒而栗，“辛尚嵘，你忘了很多事，可不是只有你的名字怎么从辛松变成辛尚嵘这一件。” 辛尚嵘声音颤抖着，“什么？” “辛尚嵘，廉崇峥……崇尚峥嵘……呵呵，你真的忘了为什么给自己取名辛尚嵘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辛尚嵘站立不稳，只能跌坐在花坛边上，觉得每呼吸一口都很沉重。 “你改了名字去见他，也终于在这里等到了他，当时他的alpha妈妈得了胰腺癌，你等到他的时候，正是医院对他妈妈判了死刑，回家顺其自然的时候，你自私地在这个时候要他给你名分，他自私地说他已经答应了妈妈找个omega结婚，为他们家延续子孙。” 辛尚嵘瞳孔开始涣散，他一面觉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跟自己毫无关系，又一面觉得这些事好可怕，让他浑身起了战栗，“不，不可能……” “他把自己的名字也改了，改成‘廉白’，说想要像一张白纸一样重新开始。” 正说着“不可能的”辛尚嵘猛地怔住，呼吸也轻了。 “最后，你离开了，不知道是失望还是绝望，还是……祝福他……内心深处的你甚至希望再不打扰他。” “不！”辛尚嵘起身大叫，“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说辞！来找廉崇峥是他深刻到骨子里的执念，他好不容易站到了这里，却要被告知“自己”早来过了？甚至“自己”不希望再来打扰他？ 怎么可能？！ “你让我见他！”辛尚嵘冲向谢朗，“你快让我见他！” “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吗？”谢朗攫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看着他眼底渐渐湿润，眉头紧皱，“还是这么想见他吗？” “是！”辛尚嵘咬牙，他不愿屈服，这个人包括自己，他要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他孩子已经3岁了。” 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却是无声无息的，没有人会察觉到，辛尚嵘感觉到眼眶酸涩的时候，一滴眼泪终于滑落下来。 谢朗抬手，帮他擦掉了那滴泪，空气温度低，谢朗的手和辛尚嵘的脸俱是凉的，碰触的那一刻，却有着让人战栗的魔力。 谢朗心里一动，将辛尚嵘抱进了怀里，用着如爱人缱绻的声音问，“还想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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