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又删删,辛尚嵘思索的眼睛转了转,就是这么漫不经意的一瞥,他看到了月刊页面上的一张脸。 那张脸戴着眼镜,但丝毫挡不住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也挡不住轮廓。唯一可惜的是那也是张合照,他的脸在整张照片里占了那么小一块,可是辛尚嵘还是能从这么多人里一眼认出,他是廉崇峥! 原来只要看到他,自己便能这么笃定。 原来他的信息出现了这么久,而自己却愚笨地没有发现。 但凡他有一次打开月刊一页页看过去,但凡有一次!他就能提前几天看到他,不至于让自己过得如此煎熬。 在想见到廉崇峥这件事上,原来他竟连一天、一小时、一分钟都忍不了了。 这短短的一瞬间,辛尚嵘像是经历了一阵疾雨,又像是承受住了一记雷击,他又想哭又想笑,快要控制不住面部肌肉。 “啊,在这里。”早些时候在前台泼冷水的导诊走了过来,“辛老师,不好意思了,刚坐你这一会儿,嘿嘿。”他歉意地笑了笑,“我的东西……我拿走咯?” 他一手拿果干,另一手拿月刊,辛尚嵘猛地按住月刊,表情仍是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不行!” 导诊被吓一跳,“哎哟,怎么了?” 辛尚嵘没有回答,他便好笑地道,“辛老师不会也看上这个廉白了吧。” “什么?”辛尚嵘连瞳孔都在颤抖,“你说谁?” “就是这个帅哥啊。”导诊手指过去,“一张照片而已,他们几个都馋得流哈喇子了,哈哈哈。” 辛尚嵘视线又胶着在那张脸上,明明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他不像别的alpha那般张狂,反倒有种沉稳禁欲的气质,那副眼镜又叠加了一层人夫味道,最是吸引beta喜欢。 “廉白……你怎么知道他是这个名字?” “下面有介绍啊。”导诊又指,“合影人的名单,一个个数过去,他可不就叫廉白。” 辛尚嵘这才注意到,这张页面的标题是“聚焦‘奋勇争先,出彩涯余’系列主题发布会”,最下方的介绍里,名单中的确有“廉白”这个名字,除此之外,姓廉的再没有一个,更别说“廉崇峥”这个名字。 “辛老师?辛老师?” 辛尚嵘好不容易回神,“哦,月刊借我看看吧。” “嗐,什么借不借的,中心到处都是,你随便看。”他甚至好心地递出手里的果干,“吃一个?” “不吃了,抱歉。” “抱歉?”导诊眨眨眼,嘟囔着转身走了,“不吃就不吃,抱什么歉?” 此时的辛尚嵘手指捏着月刊一角,呢喃,“廉白……廉白……我不可能认错。”他不理解,“为什么要改名字呢?” 根本忍不住,辛尚嵘马上联系了莞安中心的媒体部门领导赵得意。 “喂,不是吧,你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问?” 虽说辛尚嵘也算卫莱的老人,可是他平时很少和同事亲近,这赵得意更是只在公众场合打过招呼而已,这样一声不吭地联系过来,他明显有些不快。 辛尚嵘语气略显着急,“他是我老同学。” “所以呢?”赵得意人如其名,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你老同学你不知道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刚说完这句话,隔壁工位的beta回来了,辛尚嵘看眼时间,要准备上班了,他赶紧起身走到一边,压低声音,“拜托你了。” “你说什么?”赵得意又是不可思议又是得意的,“你竟然拜托我?哈哈哈。” 辛尚嵘耐着性子等他笑完,直到那边有人叫他,想必也要上班了,他才道,“行,我托人帮你问问。” 记得上学时,期末总结老师给的评语里,经常写着“辛多一是个内向的孩子,不爱说话。”步入社会后,有同事评价过他“辛尚嵘好像不喜欢搭理人,很高冷。”辛岚也说过他“你是怕跟人说话吗?别人又不会吃了你!” 他们的话好像在表达一个意思,但辛尚嵘的心底从来没有认同过。 他不觉得自己胆小、怯懦、怕人,不爱说话,不敢说话,看不上别人才不说话,统统没有。他明明很正常,有话的时候就说,没话的时候就闭嘴,没话找话,铺垫过多,啰唆模糊,这些在他看来是没有必要的。 如果真说他有问题的话,那个问题可能是自己感知很慢,与人交流中他很少能迅速捕捉对方情绪,情感发生变化时他也一定是最后那个知道的。 基于这些,外界的人对他有了统一的认知色彩,所以谢朗会想要驯服他,所以赵得意会因为他说一句“拜托你了”感到膨胀。 不过这些好像在廉崇峥身上就不管用了,辛尚嵘想,如果是廉崇峥,他可以有很多话也说不定,他可以蹦蹦跳跳吵吵闹闹也说不定,他可以捕捉他的情绪,察觉他的喜恶也说不定,或许还有很多很多待开发的潜能,连自己都不知道也说不定。 这种感觉十分笃定,似乎在梦里就这样做过一样。 晚上,又是度假村别墅,辛尚嵘心不在焉的同时,表情另有几分希冀,这一丁点的细节被谢朗捕捉到,他拧过他的下巴,眉目冷峻,“你在想什么?” 谢朗脸上的伤还有痕迹在,辛尚嵘尽量让自己忽略这些痕迹,也忽略这背后他英勇的所为,因为从结果上来看,他的确帮助了张黎清,也保卫了他们两个人的安全。 可辛尚嵘不想去深思这个结果带给自己的好处,它会让他陷入被救者对施救者的崇拜和感激之中。 辛尚嵘轻飘飘地笑了,随后问道,“你有没有特别想抓住的东西?” 谢朗的心不知为何沉了沉,声音也跟着沉,“你,算吗?” 辛尚嵘瞬间难堪地别过脸,“我想离你越远越好。” 他和谢朗的这段关系太过见不得光,辛尚嵘恨不得从未见过他,从未和他说过话,这样他和廉崇峥的重逢就多了分底气在,可因为有了谢朗,他不仅那份底气不在,心也蒙了一层灰。 而且最后的结果,他不用通过谢朗依旧可以找到廉崇峥,这便更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可笑。 “你想抓住什么?”谢朗的力度放轻,他的手指沿着辛尚嵘的脖颈、锁骨来回抚摸着,好像格外喜欢这片皮肤,问罢还将头埋在了这里,等待辛尚嵘的回答。 “我想抓住过去。”辛尚嵘的回答很笼统,就像他心里其实描绘不出想抓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或许只是过去美好的感觉,或许只是有人对他好的感觉,或许只是有一个人能倾诉、包容、依靠的感觉,踽踽独行了太久,他实在太怀念那种感觉了。 情不自禁脱口问谢朗之后,他有些后悔,何必跟这种人探讨这种问题呢。 “呵呵。”果然,谢朗笑了,他直接忽视辛尚嵘的话,开始舔吻那片脆弱的皮肤。 “唔……”辛尚嵘没忍住轻哼一声,谢朗的笑声放大,抬起头直盯着他的眼睛。 “你走开。”辛尚嵘实在受不住他饿狼般的眼神,甚至用手去遮他的眼睛,却被他握住放在嘴边亲吻。 谢朗在床上直接、大胆、开放,辛尚嵘每每配合得辛苦,神色间难免总是有着不情愿。 “这次,我让你舒服,好吗?”谢朗一字一顿地边亲吻他的手边说,另一只手开始不规矩地动。 辛尚嵘撇过头去,他宁愿谢朗粗暴一些,“别,你快点吧……” “呵呵,别急啊。”谢朗的嘴唇一直流连在他皮肤上,“快感是可以被延长的,相信我,你会很舒服,很舒服……”
第二十四章 三月三十日,辛尚嵘刚到医院便请了假,因为赵得意告诉了他“廉白”的地址。 从涯余到奈阳坐客车需要两个半小时,从客运站再到医院又用去近一个小时,站在奈阳市第三人民医院大楼前,已经是下午两点钟,幸运的话……辛尚嵘想,今天肯定是可以见到人了。 现实是, 辛尚嵘总是不够幸运,进到一楼挂号处才知道皮肤科今日休诊,他站在略显空旷的大厅茫然四顾,之后再次排队直接问“廉白”的联系方式,可想而知,他的直问式表达遭到了拒绝,没有人会告诉他这里某位医生的联系方式。 等,是唯一的方法。 顺理成章地,他又请了一天假。 虽然等待难熬,但误打误撞的,辛尚嵘好似突然有了难得的假期,不似去年十一的度假村之旅,这次他终于可以抛开一切,安心享受重逢前的忐忑和喜悦。 所以,他选择忽视谢朗的电话。 现在的他恨不得将谢朗踢出自己的脑袋,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你同事说你请假了,去哪了?” “你没回莞安,到底去哪了?” “我有廉崇峥的消息,看到信息速回。” “不是想见他吗?不是着急见他吗?我等你十分钟,再不出现,我就当他的消息作废,你再也别想见到他!” 谢朗的信息不是持续性的,但每一条必有压迫感,这最后一条信息之后过了十分钟,电话打进来,辛尚嵘还是没有选择接。 晚上,酒店里,小酌了一杯的辛尚嵘刚躺进柔软的大床上,思绪又开始泛滥,自言自语道,“怎么就刚好是医生呢?” 如果知道他做了医生,当初无论如何也要拼搏一把,说不定可以和他同一大学同一科室。 这个想法让他很不快,辛尚嵘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像笑话,因为每次选择都是错误。 这时,又有信息来了。 在看到“我报警了”这四个字后,他的困意和醉意都不见了。 紧接着的来电,他也瞬间接起。 “你在哪?”入耳是谢朗冷得吓人的声音。 “我没失踪,你不用报警。”辛尚嵘解释完就想挂电话,谢朗又问,“你在哪?” “我……”辛尚嵘竟然被他逼人的语气吓得有些口吃,“我……我说了我没失踪,你不用报警,该联系你的话,我会主动联系你的。” “辛尚嵘。”谢朗那边很安静,“监控显示你上了去奈阳的大巴车。” “你!”辛尚嵘气结,“我只是一天没接你电话而已,你至于这样?” “你去那里做什么?”谢朗无视他的火气,只想要一个答案,“快告诉我。” “我不说。”辛尚嵘倔强地和他置气,他就是要先斩后奏,就是要见到廉崇峥之后迅速告知谢朗,他们就可以结束了。 “快告诉我!” “不说!就不说!” 两个人在电话里对峙,辛尚嵘的心情本就多样复杂,在忐忑中增加了喜悦,还有喝酒后的微醺,所以说话跟平时不太一样,又觉得距离远,加了丝底气,好像在质问“你能奈我何”一样。 “很好。” 谢朗猛地鸣笛,才让辛尚嵘发现原来他在开车,“你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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