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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很快过去，辛尚嵘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这次回家的体验和之前稍许不一样，离开前，他的心情也有稍许怪异。 第一辛岚没有再对他去涯余表示强烈的指责和抗议，当然这要归结于张铎峰已经不在了……虽然他们皆不知哪一天执行的，但他们心照不宣的知道，他不在了。 第二成秉昌十分满意谢朗，不断说着这次时间仓促，下次来好好商量大事，还说什么他看人很准，谢朗绝对靠得住，一定要牢牢抓紧他云云。 第三是成恩，他这个可酷可甜的妹妹凑近他耳边，说了一句“哥哥，你可要注意好身体，不要生病呀。” 一个个看起来都是好心，一个个都带着笑容，可不知道为什么，辛尚嵘十分的不舒服。 更让他不舒服的还有谢朗，只是刚回涯余，他便上赶着出现，还要拉他去度假村。 “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廉崇峥？”因为横幅的事，辛尚嵘变得有些着急，他甚至控制不住想象见到廉崇峥时的反应，像是在心底模拟千百次，真正见面的时候才不会出丑。 谢朗的回答是，“快了。” “真的？”这更加让辛尚嵘雀跃。 谢朗带着他前进的步伐停下来，回身看他，“这么激动？” 辛尚嵘收敛了下表情，认真道，“见到他的时候，你不会说出我们的事吧？” 他当然也想象过关于他和谢朗的事如何避免让廉崇峥知道，最好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们什么事？”谢朗轻笑一声，用手指勾了勾辛尚嵘的下巴，“嗯？” 他的表情模棱两可，这让辛尚嵘心里没底，声音冷了几分，“我很认真，谢朗，你不要在他面前说我们……我们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好吗？” “呵呵。”谢朗仍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更加用力拉着他向前走。 谢朗将辛尚嵘拉到了度假村的玫瑰餐厅里，这里平日只接高质量客户的预订，所以人很少，辛尚嵘也是第一次来，他有些拘谨地靠窗坐着，任由谢朗点完菜，还是没有回神。 “我看你喜欢吃面食。”谢朗双手交握，支在桌上，凝神注视他，“多要了几种面点。” 辛尚嵘若有似无地抿了抿嘴，像是回应。 “不是说好了，要像正常谈恋爱一样在一起吗？”谢朗歪了歪脑袋，嘴角的笑意味不明，“你当年跟他谈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我们没有……”辛尚嵘下意识否认，话到嘴边收了回去，何必说清楚呢，反正之前已经让他误会了。 “对了。”谢朗倒是没有关注他的回答，反而对另一件事感兴趣，“在他之后，你谈过吗？” 辛尚嵘皱眉，“你觉得呢？” “没有。” 辛尚嵘垂下眼睛，掩去愠色，明显的默认。 谢朗不去追问，只是笑了笑。 此时服务生走上前来上菜，除了餐盘和桌子接触的声音，周遭的一切都是静的，甚至服务生都无过多语言，上好了菜，躬身之后便离开了。 “年后是淡季。”谢朗开始抬手动筷，“现在度假村的工作人员比客人多三倍不止。” 这个话题终于引起辛尚嵘兴趣，“那岂不是一直在亏损状态？” “是。”谢朗推了推面点，“吃啊。” 辛尚嵘看着玲珑精致的面点，再看着面前的海鲜意大利面，是西餐的样式，但谢朗面前的是一碟米饭，三碟小菜，明显是中餐的样式，不过同样玲珑精致，虽然辛尚嵘看不明白都是什么菜，但觉得十分诱人可口。 谢朗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辛尚嵘终于开始吃饭，他其实是不挑的人，在别墅里也向来是送什么吃什么，他甚至不觉得自己是爱吃面食的人，记得之前成恩也说成叔叔说他喜欢臭鳜鱼，可是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他愣愣地看着饭菜，好似第一次注意食物一样。 “暂时的亏损又不会影响之后的盈利。”谢朗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注重眼前利益的人，能成什么大事。” 辛尚嵘霎时停止咀嚼，他甚至开始思索这是不是“富裕家庭的孩子提早看世界，眼界和胸怀都要高于同龄人”一说。 而自己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对事物的认知层面过于浅薄。 谢朗盯着他，“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嗯。”他承认，“假期综合症吧。” “呵呵。”谢朗被逗笑，“看你的样子，还以为你十分热衷工作呢，原来也会有假期综合征啊。” 辛尚嵘选择继续吃饭。 “最近都跟我来这里吃饭吧。”不等辛尚嵘拒绝，谢朗说道，“就算客人少，餐厅还是照常备菜，坏掉了也是浪费，不如我们做做好事？” 浪费食物的确可耻，不过这不是度假村的管理问题吗。辛尚嵘想斥责几句，嘴巴张了张还是算了。 可能真的是假期综合征吧，他现在不想把精力放在别的事物上。 “随便吧。” 吃过饭后，两人刚下了餐厅前的台阶，便看到一个背着画包的熟悉的人影，辛尚嵘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谢朗已经叫住了她，“张黎清。” 张黎清惊讶地回头，看到他们时表情变得拘谨许多，“哥，哥夫。” 辛尚嵘马上道，“不用叫哥夫。” 张黎清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又变得茫然不知所措来。 谢朗不以为意，笑了笑，“吃过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米饭，炒菜。” “谁做的？” “吴昊哥哥从员工餐厅带回来的。” “哦？”谢朗似乎对他们的事很感兴趣，“够吃吗？” “够。” “你可是在长身体，吃不饱要说话，知道吗？” “嗯。”张黎清的眼睛不经意瞥向辛尚嵘，二人对视后，她赶紧又撇开了去。 辛尚嵘有些不适，但仍耐着性子等他们聊天。 “你这是去画画？” “嗯。” “去哪里画？” “吴昊哥哥说上面有个坳子，我想去那里。” “那里可是很远的，你走路？” “嗯。” “不行。”谢朗正色，“你年纪小，又是omega，还要单独去坳子，是不怕危险找上门吗？” “我……”张黎清被说得脸红起来。 辛尚嵘更加不适了，“我看你就挺危险的。” “哈哈哈。”听到这话，谢朗开怀笑了起来，“既然这么，那我们就一起送她到坳子去吧。” “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开始单独相处后，辛尚嵘总觉得不太舒服，起初他把这归咎于谢朗对人家图谋不轨，不过到后面，他承认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张黎清太干净了。 在她身上联想成年人的肮脏关系，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似的。 但是不舒服的感觉仍在。 “还没回暖，也没什么风景。”谢朗站在高处，脚下是堆砌的堤坝，是远望雁心湖的好位置。 “没关系，入目皆是风景呀。”张黎清笑了笑，微风吹起她散乱的头发，她赶紧将它们别在耳后，露出白静的脸来。 谢朗问，“你从小开始学习画画吗？” “也不是。”她想了想，“三年前才开始学的。” “哦？” “我从小学的是唱歌，三年前突然喜欢上画画，求我爸求了好久，他才同意我学的。” 坳子本就安静，张黎清这句话之后没有人接，四下有片刻的安静。 “你爸挺好的，哈哈。”谢朗突然笑了笑，转而问道，“辛尚嵘，你喜欢什么？” 辛尚嵘双手插在口袋里，其实在张黎清的话落地之后，他便想到了自己，迎着风开口，“十几岁的时候，我乒乓球打得很好，省队教练想亲自带我，可我爸让我拒绝了。” 张黎清侧目，“为什么？” “他想让我当医生。”辛尚嵘叹息着，“只是看到了别人的孩子当了医生风光，就这么草率地决定我以后也要当医生。” 他记得清楚，当年辛岚不断说着“打乒乓球的人那么多，怎么就能轮到你出头？”“医生有这么多科室，还有坐班的，手术的，这么多位置不够你选的吗？”“你看你刘叔家的女儿，也是beta，她就在医院坐着，不用抛头露面，工资高，待遇好，你有什么嫌弃的？” 那时候的辛岚似乎是突然对生病和死亡开始惧怕，说他是给辛尚嵘安排一个安稳的未来，不如说他是想给自己安排一个安稳的未来。 当然，年纪尚小的辛尚嵘理解不了那些，他甚至没有强烈的抗议，只是听辛岚唠叨了两天，便放弃了乒乓球。 人生不能重新选择，所以他也无从得知，在另一条道路上，自己会不会成为一名万众瞩目的乒乓球运动员。 谢朗调笑道，“你现在风光了吗？辛医生？” “我不算医生。”辛尚嵘撇过脸，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没有出息，即使勉强说也是在医院坐着，不用抛头露面，可他只能属于医疗技术人员。 谢朗继续调笑，“那就叫辛老师，对吧？” 辛尚嵘向前走了几步，是远离谢朗、不愿沟通的意思，一分钟后，张黎清小心翼翼跟了过去，“哥哥。” 至今，辛尚嵘仍不习惯被叫作哥哥，他回头看着腼腆的少女，略微倾身，“怎么了？” “我可以为你画像吗？” “画像？我？” “嗯！” “为什么？” “因为哥哥好看啊。” 这样的回答超出辛尚嵘预料，但他又想不出她想画他的原因，一时愣在那里。 “不如画我们两个？”谢朗走过来揽住辛尚嵘的肩膀，同样倾身，“怎么样？” “好啊！”张黎清轻呼出一口气，像是被人解围了一样，面上轻松不少。 辛尚嵘略微尴尬地笑了笑，看来他还是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不管是一本正经还是面无表情，都不会是正常的社交，所以可能吓到她了吧。 “想画就画吧。”辛尚嵘没有拒绝。 身边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出来，眼底都是欢欣。
第二十二章 张黎清擅长的是彩铅绘本插画，所以她的作品在现实的基础上多了大胆和浪漫，看起来毫无特色的风景在她手里变得闪耀夺目，人也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在她的画里，谢朗和辛尚嵘并排看着前方微笑，两人俱是眉眼弯弯的样子，看不见了眼睛。 “不错！”谢朗很满意，夸赞一直持续到了下山，回程的车上，他问，“画送给我吧，行不行？” 张黎清看着辛尚嵘，“哥哥你说呢？” “反正我不要。”他侧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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