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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躲着，但是区海的手追了上去去给他擦。 说实话，许木很喜欢被人擦额头的汗的感觉，尤其是这样把他的刘海掀起来擦，这样非常舒服，非常温暖，让人想要依恋——因为以前他出去玩了一身汗，爸爸妈妈都是这样拿纸巾帮他擦汗的。 区海擦完之后，许木有点怪自己没有躲过诱惑，让区海帮自己擦了。 他抿了抿嘴，握紧拳头，半天说出一句:“我要走了。” “别……再待一会儿好吗？把桌上的东西吃完好不好……” 区海慌不择路地说出能让许木留下的理由，可是也知道许木已经忍受到极点了，他只是想要许木知道，他现在就是想要他，想要他和自己待在一起，多无厘头的理由他都会用，他要的就是要许木看到他的这份态度，和卑微的心情。 许木抽了抽鼻子，吸了吸，皱皱眉，重复一次:“不用，我要走了。” “好，好，我送你……”区海不敢再强留人，连忙带他往外走。 许木拿住自己的衣服，换上鞋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 走出这个小区需要一段时间，许木不愿意和他并肩走，哭过之后失去灵魂般地跟着他。 区海走着走着，脑袋里全是刚刚许木冲他吼的画面，他想起来那时候许木说什么都会听他的。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深深的委屈。 送他到公交站，区海看着他，突然又哭了，小声抱怨他:“许木，你还记得你说过你什么都会听的话吗？你这个……骗子，你明明不会。你骗我。” 你明明什么都不会听我的，甚至连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再回应。 许木此时看着区海，他的情绪大概已经平复，尽管知道区海大多数时间都算是在伏小做低地求他，但也知道他的霸道本性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地显现出来，许木简直无语至极: “你这个自私鬼还打算倒打一耙。” 区海抹了抹眼泪，也不怕担下这个名号，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倒打一耙: “不这样我怎么活下去呢？你告诉我，我不这样的话我怎么活下去？我活不下去，许木，我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看着区海这样失控，许木说不触动是假的，但他真的已经决心不再和区海纠缠了，即使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他提了提两人最不堪的关系，示意自己的回应和今天的结束，“别再说这些了，区海。五万块记得划除。”说完他就上了公交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敢再去看一眼区海的模样。
第五十五章 现在只要两个人一见面，似乎都要来一场一次比一次强烈的冲突，许木真的不想再见区海了。 他回到自己的家，抱着大黄的时候，脑海里全是区海哭的表情，他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个哭成那样的人是区海。 就好像彻底颠覆了他在高中认识的那个人，还是自己其实也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了解过区海。 许木揉了揉大黄的大脑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打算再想这些事了。 现在无论自己想不想见他，只要他一提出来划除钱的事，自己还不是得硬着头皮去见他，连躲起来都没办法躲。 也不知道这个混蛋是真的有长进还是有事耽误了，这天过后，他就像是和许木有默契地给彼此一点喘息缓过来的时间，没再联系人。 但许木也清楚，区海不会这样轻松地放弃的。 许木想到区海的表白，他看起来不像是为了哄骗自己，那他是真的突然幡然醒悟了？ 许木鼻子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苦涩。 他们之间的时间差竟然这么严重，那大概是老天爷都在暗示他，他们绝不要在一起吧。 不说别的，就算区海真的喜欢自己，他不觉得自己能就凭借着脑海里区海大哭的表情原谅他。 这个人只要一出现，就会占据自己全部的脑细胞，它们不去做别的，都只在想有关这个人的全部，许木不要这样，他用力甩了甩脑袋，把区海甩出脑海，一点也不感到安心地睡了。 许木走后，区海久久不能平静。他想到许木到最后也要和他说划除那五万块的表情，他明明不是这样的，却非要和他说那句话。 区海侧卧在床上，看了看自己手，当时他就是用这只手给许木擦汗的。给他的额头擦汗。 他看起来哭的很可怜，自己给他擦汗的时候，更像一个委屈的哭到流汗的小孩子。 许木没有躲开他的手，或者说没有成功躲开他，这是不是说明，许木还是那个许木，他就是不喜欢在人面前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他就是看起来温温柔柔，特别好人的样子，之前那样都是为了气自己，连自己这个他现在也许最不喜欢的人，和他有肢体接触他都忍下来了。 区海把自己的手抱在怀里，为许木从来没有变过而笑，又为自己和许木变成今天这样感到深深的难过。 当一个人愿意接受自己感情，真心实意想要让对方接受自己，一定会患得患失地翻来覆去地以对方的角度思考。 区海知道许木的性格，他们两个经历了那么一场激烈又尴尬的对话，他一定想要躲起来，休整消化几天。即使自己再想见他，也要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考虑。 现在他们两个之间发展好像真的渐渐往自己的想象靠拢，也许是许木那时候一时的松动，接受了自己的肢体接触，区海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和期待，他觉得他和许木的关系就是在波浪式上升中。 他知道许木的那些冷漠，那些凶，都是为了保护自己，阻隔和他的距离。只要自己坚持住，那么每一次以还债的借口见面，他们不仅能剖开心来说话，还能在这样的对话中一次比一次亲近。 这次是帮他擦汗他没完全躲开，下一次可能就是更亲密的行为，他也半抗拒半将就地接受了呢！ 只要许木没有真的说出来他不喜欢自己，区海都不觉得他们之间是完全没希望的。 就好像是老天爷偷偷听到了区海的这点底线，听到了，就要立刻戳破，戳烂掉他的底线。 因为许木亲口告诉他的，不是他不喜欢自己了，而是他喜欢自己，但是他永远不会和自己在一起了。 这一天的绝望是区海自己找的。他用了和上一次一样的借口。 他只有这个方式。 发完微信后，他又开着车去人公司楼下等了很久，许木的脸色和上次如出一辙，他不上自己的车，又坐了公交车。 区海也不气馁，他把这当做每次和许木更亲近，开始时必要的挫折，而需要打破的“开头难”。 许木当然也知道区海的意图，他这次来，不是为了什么心照不宣地配合着区海玩这些什么重新从朋友做起，默许他的烂借口，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 他承认自己每每靠近区海的时候就会放松警惕，可他不打算深陷其中，他从一开始就没这么想过。 所以这次他是来说清楚的。无论之后区海是不是还要用他还钱来当借口，来接近他，或者……上他，他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让区海完全明白他的态度。 他们之间永远也不会再有什么可笑的感情。 …… 进门之后，区海隐隐地感觉到许木身上不同以往的消极气味，可他不敢说，处在一种能拖就拖，不敢轻易打破的结界中，似乎只要他随便轻轻地乱呼吸了哪一次，许木就要立刻宣告他的世界末日。 区海想躲，可是躲不掉，他和许木之间，如果他躲了，那许木大概是立刻毫不留恋地走开，所以他不能躲，只能硬着头皮地开始走钢索，深怕走错任何一步。 他给许木倒了杯水，两个人从见面那一刻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沉浸在一种诡异的安静中，区海小心翼翼地犹疑着，是不是要现在打开电影。 区海努力回顾他们两人以前在一起时，许木开心的时刻，他斟酌来斟酌去，最后才敲定了投屏看电影，可是此刻竟也没有勇气直接打开。 他看见许木眼神扫了一圈周围的布置，有他精心准备的投屏，还有桌上准备和他一起玩的游戏手柄，还有很多许木根本不认识的东西。 许木目光最后停在他脸上，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开始审判他了，一瞬间冷汗爬满了区海的后背，他期望许木立刻闭嘴，什么都不要说，可是又知道，他什么都阻止不了，然后他就听见许木再次说出了那句: “区海，别再这样了。” 区海暗暗地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全身的力气都随着这口叹气泄完了，他强打了下精神，这次连勉强的笑都笑不出来，“又……怎么了呢。” “我上次说过，你可能没明白，我不觉得我们……” “你说的很明白。你说我不配喜欢你。” 区海直视回许木，打断许木的话，攥紧拳头，努力克制住紧张不安，试图把许木的审判阻断，或者说转移掉。“我觉得我也说的很明白，我是不配，但我真的喜欢你，所以我不会放弃。” 区海亲眼看着许木突然不耐烦又厌恶地拧了拧眉，“这不是你放不放弃的事，是我们根本就没可能！”许木又开始大声地冲他嚷起来。 许木那个表情，已经足够让区海心碎，他说出来的这句话更是几乎将他的心挫骨扬灰。 “为什么……没可能。”他问了，他还是问了。 区海像是一种自虐，又像是一个赌徒，他想要许木回答，想要许木回答这个问题，只要不是许木不喜欢他了，他什么答案都不在乎了。 “我们怎么有可能？！区海，我比所有人都痛苦，你懂吗？！”许木的眼眶又开始红起来。 区海被他吼得有些心惊胆战，有些茫然地看向许木，他看着许木眼底下的黑眼圈，默默地想，会不会是工作内容太多，许木休息不足，所以情绪才总是容易不受控。 但显然此刻他无暇去思考是不是这个问题，他跟着许木站起来，深吸好几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同时去安抚许木: “许木，你先冷静点好吗？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也说过，我会努力补偿，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但是人是需要被给机会的不是吗？你每一次都这样是为什么？现在你连好好和我说话都不愿意吗……” 就算是努力压制，一看到许木这样凶狠崩溃的表情，区海也根本没法控制自己，他的情绪也渐渐上头，连最后一句话都带了明显的哭腔。 两个人的情绪都来的汹涌，局面似乎在往比上次还失控的情景靠拢。 许木的眼睛一瞬间盛满泪水，几乎难过得哽咽： “我怎么冷静，区海？！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能冷静吗？！我讨厌你，不想看见你，不想和你说话！可你每次都要做这些弄明奇妙多余的事！每次都要逼我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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