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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木承认他是被区海的道歉吓到，他无法相信这个最不可一世的人刚刚竟然真的在向他道歉，可是他听不下去，他一点也不想听下去。 区海向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无论是什么方面，物质上他几乎可以俯瞰所有人，思想上他也不觉得有几个人可以聪明得过自己，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傻逼。 可是现在高高在上的他要不断地卑微去求人，去祈求许木看他一眼，祈求许木原谅他，祈求许木重新喜欢上他。 他应该要在面子和所谓的喜欢上不断挣扎的，可是他竟然一秒钟也没有想到过要去权衡这件事，只是满脑子都是要许木现在看到他的悔过，然后给自己一个宝贵的机会。 区海很不喜欢道歉，讨厌被人占上风，他习惯做错事直接补偿，而不是要落他面子的非要他说句对不起，可是现在他几乎天天想哭，想和许木说对不起。 他已经懒得理在许木面前的狗屁面子了，他只知道许木这个性格，他不把道歉的话多说几次，他肯定不会觉得自己真的悔改了。 许木的沉默，真的让区海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就和我待一会儿都不行吗？刚刚是哪里又出错了……” 许木看着区海委屈的模样，强忍着怒火，厉声质问他: “区海，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的道歉很重要？你以为你说了就是对别人恩赐？你有什么资格这么高高在上？你的道歉一点也不重要！这是你该做的！是你该说的！因为你真的做错事了！你明白吗！” 区海被他吼得愣住了，好几秒钟才缓过来，“我知道，我知道，许木，对不起……” “曾经我也以为自己很渴求从你嘴里说出一个爱字，一句道歉。可是现在得到了，我才知道那一点都不重要，你的道歉不重要，你嘴里那点可笑的爱也不重要，连带你这个人都不重要。” 许木说完之后，胸膛不断起伏，激动的情绪怎么也缓和不下来，他看着区海流泪的样子，觉得真可笑，可是他不是觉得区海可笑，而是觉得曾经的自己可笑，原来这个人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以前的自己到底把他神化成什么样子了？太可笑了。 区海知道许木说他说得全是对的，他伸出手臂挡住眼睛，瘪起嘴巴，像个被老师拎上讲台当众批评的孩子，呜呜地痛哭着。 许木没耐心听区海哭完，“说完了，我能走了吗？记得划除五万。” 区海不敢相信地抬起眼皮，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他连埋怨都不敢埋怨这个人，他赌气一般地哭着回他，“不行。不许走，留下和我一起睡觉。” 许木想到欠他的钱，扔下外套，第一次坐下了，更生气地回复他:“随你的便。” 区海擦干眼泪，心里真是对他又爱又恨，许木这个轴脑袋，真是气死他。 他把桌上的东西推了推到许木眼前，“先吃东西。” “不吃。房间在哪，现在去睡。”许木又站起来问他。 区海又这样看着他，不回话。 许木第无数次皱眉:“说话。” 区海给他指了指，抽了抽鼻子说，“记得先洗个热水澡，睡着才能舒服点。浴室里给你准备了衣服。” 看着许木往房间走去的背影，区海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每次让许木来，他都要和自己吵架，会不会让他更难受，第二天他还要上班的。可是除了这样见面，他们还能有什么挽回的办法…… 区海特意给许木更多的时间，他去了另一个房间洗澡，当他进去的时候，许木已经侧躺在被窝里，背对着他，他知道他肯定没有睡着，但也默契地假装他睡着了，没有说一句话，所有动作都轻轻地。 区海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房间里有关许木的一切东西。 许木换下来的衣服，脱下来的帆布鞋都摆在床的旁边，他的衣服，帆布鞋子都很旧，可是看起来很干净，一看就是被用力刷过的。 他知道许木绝不会再睁开眼起来看他一眼，于是区海偷偷拿起那件许木换下来，穿过的白色短袖闻。 区海埋头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久久没有把脑袋抬起来，用柔软的布料抚摸过自己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唇，让这个味道久久的贴合着自己。 区海喜欢闻他喜欢的人身上的味道。很喜欢。 没有难闻的味道，没有汗味。 洗衣液混搭着许木身上皮肤的味道，是一种无法言说，令你舒服，喜欢到极致的味道。 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这其实不只是一种味道，而是他的一种信仰。他虔诚无比地接受这件衣服给他的洗礼。 区海看着许木侧躺的背影，闻着他的衣服，想: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许木的，什么时候觉得对他和他的一切这么上瘾的，什么时候……真正爱上他的。 他的心脏突突地跳动着，他只知道，他的的确确，真真切切地爱上他了。 区海以前很讨厌温柔这个词，因为他打从心里觉得这个词相当虚伪，他才不相信有人是真的温柔，不过就是迫于形势的伏小做低罢了，装出来的就是装出来的，谈什么这种伪装是温柔，冠名自己冠了这么好听的词语。 但此刻他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来以前妈妈很喜欢听的那首歌里，该死的温柔这句话，脑子里全是以前许木温顺对他好的画面。 感受的同时，深深感觉赞同这句话，也许温柔也不一定就是装吧，许木不就是天生性格就比较温柔，然后全身心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以最温柔的态势对待他，就像是被他传染，又像是被他激起了自己心中的温柔意。区海也觉得自己的心里温温柔柔的。 …… 许木，我真的好喜欢你。 …… 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千回百转的，他轻轻爬上床钻进被窝，在感觉到他有动静的一开始，许木就明显僵硬紧绷着。 区海没有开口解释，只是老老实实地躺进来，睡好，不碰到许木，等他自己慢慢放松下来。 在他没动作的半个小时后，许木果然放松下来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工作真的太疲惫，还是没有吃东西，能量消耗得快，区海很快就等到了许木均匀地呼吸声。 他睡着了。 这一晚上，区海本来就没打算睡。 直到许木睡着了，他也没去动人，就是一直等着，等到许木自己睡着了不知不觉转过身来，他才透过窗外射进来的月光，打量着许木的睡脸。 他无声地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视线落在许木的睫毛上。 许木的睫毛其实不算特别浓密，但胜在长而翘，区海总是想象着放一根手指到他睫毛底下，享受他的眼睛眨啊眨的时候带动眼皮上下走，睫毛一下又一下的扫在他手指上的酥痒感。一定很舒服。 他伸出手想真的实现自己的想象，可是最后又还是没碰到人地又收回来。 下半夜他也还是这样看着，等着。 说不清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他又第无数次地难受了。 侧过身，这样看着许木的脸，区海的泪顺着眼角流下。 他不记得自从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许木后，他到底不自禁地哭过几次了。 真的、真的好希望能再次拥这个人入怀啊。
第五十四章 区海一夜未合眼，他不觉得睡不够脑晕头胀，只觉得满心悲伤和愧疚。 他是真的，真的，出自真心地爱眼前这个人，虽然迟了很久，但他还是想要这个人能够知晓自己的心意，接受自己的爱意。 在许木多次对他说出不喜欢他之后，他不知道究竟许木还有几分爱着自己，可是他要他回来，区海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意，他非许木不可。 如果没有许木，那么以后另一半对他来说都只是个随时可替代的傀儡。 他绝不要傀儡，他要活生生的，有生气的，他最爱的，许木。 为此他不介意厚着脸皮，用着最拙劣的借口，约人出来。 既然已经无路可退，再坏的结果也就是现在这样，那他不介意用任何方法缓和和许木的关系，让他重新爱上自己。 六点多的生物钟，许木自然醒了，一睁眼就是区海这张脸，许木没好气地坐起来，打算坐公交回家。 区海跟着他坐起来，“洗漱一下，起来吃东西吧。”说罢他也没等许木给回应，因为知道他不会给回应，所以提前说完就走，免得印证了还更失望。 昨天让厨师准备的有很多现做的点心，现在热热用来当早餐也非常适宜。 区海本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一边用电动牙刷刷牙一边热点心，差点把自己烫死，不过烫死之前，总算把一笼一笼的点心都热好摆放好在餐桌上。 他坐在餐桌前忐忑地等许木出来，他特地把他的衣服鞋子拿出来了，好让许木至少不能直接换了衣服，理都不理他地走了。 许木脸上还带着一些水，刚刷完牙洗完脸的模样，看起来就和当年还是和高中生的模样。区海有一瞬间恍神，他拉开座位，眼神里全是祈祷的试探，“先吃早饭吧，你昨天什么都没吃。这些你应该挺喜欢吃的。” 许木看了眼桌上的虾饺，干蒸，以及一些他没吃过的肉丸，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区海明显松了口气。 也许是昨天晚上没吃饭真的太饿，又或许是区海昨天竟然真的没有碰他，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让他觉得也不是那么难堪。 何况，来一次就划除五万块钱，那可是五万块钱，陪区海吃个饭也不算太过分的事。 看见许木夹了一个虾饺入嘴，区海终于笑了笑，一边也给自己夹一个，他是想再给许木夹一个的，可是没敢夹，一边问: “好吃吗？” 等了好久。 许木沉默。 区海的笑意消散了一下，心里好像又被哽了下，他重新弯起嘴角，尽量又笑了笑，“反正也要吃完，和我说会儿话呗。” 许木默默加快吃的速度，不回话。 区海上下齿咬紧“嘶“地吸了一口气，“真打算一句话都不和我说啊？”说罢也明知许木会照旧沉默，于是放下筷子，突然一本正经地问: “你上次说你有女朋友了，是真的吗？” 其实这个事区海想问很久了，反正现在说些家常，许木是一句话也不会搭理他，反而说些两个人所谓地雷的话，他还能有点反应。即使是自己并不想要的反应。 他直勾勾地盯着许木的表情，“要是你有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末了又强调一句:“你不能撒谎！” 许木明显停顿了一下，可是还是沉默。 区海突然低下头自嘲道:“我们这样在一起过，你还能喜欢上女的吗？我让你感觉那么不强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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