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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木记得小晨爸爸是个商人，当年他就觉得对方说话非常周到圆滑，不会让人不舒服。 两个人都进了客厅，这里还和当年一样，许木给他们父女俩倒了水，八年的光阴似乎没在他们中间留下隔阂，这大概归功于父女俩都热情又聪颖的性格。 小晨把全部礼物放在地上，开始笑嘻嘻地说:“我还记得那时候我来你这补习一个月，英语就考了全班第一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木像一个大人一样看着眼前的少女，冲她点了点头，“嗯，你很聪明的。” “那当然！” 小晨爸爸脸色故作阴阳，“哎呦呦，聪明，以前自己说要去加拿大住的，现在为了个网友，又回来……” “别说这个！爸！”小晨掐断她爸的话头。 许木从以前就很喜欢看他们父女俩斗嘴，让人觉得既幸福，又羡慕。 唠家常之中，许木得知这次他们回国，真的是因为小晨要追求真爱，他们决定回国住上一段时间，然后想起来国内还想见的老朋友，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是许木，于是来看他了。 对于这样的挂念，许木当然很感激。 他甚至为自己有这样和其他人的联系感到庆幸和心安，哪怕他在区海那里受到了多少伤害，因为其他人，他也能从中获得好的情绪而活着。 许木当年补习的时候，还是个高中生，他不记得很多事了，此刻小晨爸爸突然提起来某件事，“这个，许老师，我问问啊，当年我记得我送过你一些币吧。你没动过吧？” 许木和小晨两个人都张大嘴:“哈？” 小晨先反应过来，“你送过给许老师？那许老师你为什么不去住好一点的房子？噢，是小婉姐姐的费用太高了么……” 许木则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当然知道那些币是什么，即使是他这种完全不关注这个圈子的人，也在新闻中多多少少听闻过，只是他根本不记得小晨爸爸有送过他这个东西。他全身的血液开始热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小晨爸爸，“我、我不记得有这件事情……” “也是，你那时候太小了，可能我给你说的时候你也没留意。这样吧，我回去帮你看看。那你现在需要钱吗？” 小晨爸爸直接把话问了出来，他见许木现在住的地方，穿的衣服还和当年差不多，不觉得他是不缺钱的。 “需、需要。谢谢你……” 许木一瞬间红了眼眶，他全身都激动得在颤抖，他知道这笔钱不会少，小晨一家人一直都很有钱，这份钱送给他，不会给他们造成负担，这种币，在新闻里说法千变万化，可是许木知道这份钱不会少。 也许以前他会想着拒绝这份钱，但现在它来的就像是一个转机，一个他生活终于可以回到正常轨道的转机。 他可以用这笔钱拿去还给区海……然后和区海真正意义上的，再毫无瓜葛。 后续过了一段时间，许木完全不懂得这方面的事，后来钱到账了，许木道谢的时候，都还觉得这是一场梦。 这笔钱很多，但是一还完区海的钱，也剩不了多少，许木非常满足，甚至是要哭的地步。 即使他几乎等于没有拥有这笔钱，可是一想到小婉后面的治疗可以长长久久地有着落，那种安心感让他非常幸福。 把钱都还给区海后，许木心安理得地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坐在客厅里发了很久的呆，感觉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有些难过。 他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不过怎么样，这总算是好事吧。 …… 区海在家像死人一样颓了几天后，收到这条还债消息时，惊讶得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人也许真的都很自私吧，收到消息的第一瞬间，区海的惊慌，更多的不是去考虑许木是怎么拿到这么多钱的，而是两人连还债的这层关系都没有了，那就是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区海没有任何借口了。 一种更压在头顶的世界末日感让区海害怕得想要在房间里团团转，尖叫。 许木是怎么会拿到这么些钱的？他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吧？没有这欠钱的关系，他们还能见面吗…… 一大堆疑问和焦虑，区海顶着个黑眼圈，炸毛头往外跑的时候，因为这一周的饮食睡眠不规律，情绪一下子上涌，直接晕倒在自己的房间里。 等到助理发现区海，叫来医生，他已经在家里躺了好几天了。再去找许木的时候，收到一个更没希望的消息——方毅成回国了。 …… 方毅成在高中从一个又穷又见不得光的同性恋一夜变成天之骄子后，在国外的生活顺利得多。 不过也不关国外的事，有钱在哪都会过的顺利得多吧。 很奇怪的是，在国外安稳下来后，他也没有再约过炮了。 他开始很安心地跟人谈恋爱，但是也往往维持不了多久。 他不觉得这是由于他遇见过许木，他更相信是自己个性的原因。 个性注定他跟谁都长久不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太聪明，太心机，能把对方耍得团团转，洋洋得意的同时又痛恨对方太蠢，会中自己的计，看不穿自己设下的陷阱，但是那些不中他陷阱的他也同样觉得没意思。 人在现如今的生活感到没意思时，就会念起旧人。 继承家业后，钱对方毅成来说已经不是问题。 他知道以许木那个性格，家庭情况，许木不会过得轻松。 那个夜晚迟到地回复许木的消息时，方毅成其实不觉得惊讶，他似乎早有预料，他们穷人就是会有这种悲惨结局的。 上天只会不公平，更不公平。 像他这样突然得道的，才是少之又少的例外。 方毅成不介意帮助许木，同时也知道以许木的性格他不会接受自己的帮助。 索性在不常有的联系中旁敲侧击地多了解小婉的情况，套话套了出来，得知了机构的付账方式，不声不响，不多不少地替他支付了一些钱。 和许木联系时，方毅成不再隐藏自己话语间有些暧昧的关心。 他知道许木会知晓他的想法，他也没打算藏着。 其实在国外这几年，方毅成知道自己其实也没多喜欢许木，毕竟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上次的同学聚会，方毅成其实挺意外的，他不想让许木又遇到区海，特意去问了班长许木去不去，但他确实手头上还有事没处理完，可能也觉得不急于这一时吧。 处理完再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许木还不是让他那么紧迫的人。 他那个不熟悉也不陌生的爸今年死了后，他就有打算回国了。 国外生活真挺好的，但人就是有点贱的，他还是会觉得更愿意回国生活，反正他有钱，去哪生活都一样，现在有回去的欲望，为什么不回？ 人到一个特定的情景就会浮现属于这个情景的情绪记忆。 当方毅成真的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第一想法想起来的最好的人，似乎还是许木。
第五十七章 随着这场大病的痊愈，许木感觉自己的身心正式进入一个新的状态。 因为生病，他和公司请了好几天的假，加上现在还清了区海的债，他整个人都好像获得生机，还连续收来好消息，康复治疗师告诉他，最近婉儿进步很大，让自己不用那么担忧。 他搬了张凳子，下一楼，摆在有阳光晒下来的地方，舒畅又温暖地坐着，没有拿手机，静静地沐浴暖阳。 他不知道区海为什么会没有来找他，按照区海的个性应该会立刻跑来找他才对。也许是突然想通了？还是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所以推测的也是错的…… 然后那辆眼熟的车就停在树旁边，下来了个看起来又病恹恹又凶的人，直挺挺地挡住了他的阳光。 许木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这样看来，应该是也生病了，所以没能来找他。 但是这一次许木能做到心态平和，他不觉得自己一定是参与其中的一个了，因为他很有底气地还清了钱，他和区海真真正正地到了平等的位置，他不欠这个人任何东西。 这样的心态，甚至能让他想要提前准备一会儿怎么劝说这个人不要再来找他。 许木站了起来，眼神示意区海坐他那张凳子，区海本来山雨欲来的脸一下子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脸色迅速仓惶，发红，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我不用，你坐。” “你看起来马上要晕倒了。”许木飘下这一句，走进一楼的楼梯口又帮了一张凳子出来。 区海抿了抿嘴，按理来说，他这个情绪滚动的时候，站起来说话，宣泄情绪是最好的，可是此刻许木让他坐下，看着许木那一脸平和的模样，他那一肚子的疑问，冲动，就好像被压抑住了。他顺从地坐在了那张凳子上。 自从两人上次说清楚后，区海知道自己不剩什么希望了，但他还是愿意吊着，就这样吊着一点有，又或许没有的希望和许木相处。 “你的钱……哪来的。”区海低着头问，声音带着鼻音很模糊。 许木有一种他又要哭的错觉，还没等自己回答，就看见他又一脸担忧地抬起头来看自己: “你别是去借了什么高利贷吧？那种东西不能碰知道吗？我的钱根本不用你还，我只是想……” 许木回避他担忧的目光，打断他的话，回答:“没有。是我的一个……朋友给我的。” 许木不知道怎么向区海解释自己与小晨和小晨爸爸的关系，模糊地用了朋友代替。 没想到区海更激动，“什么朋友？是不是方毅成？！” 这次许木皱眉地转回头看他，“你知道毅成要回来。” 区海一下子心虚地哑口无言。 许木想起来前两天毅成给他发的消息，说他要回国的事，而且好像就是今天到。 对于区海这种随意调查人行踪的事，许木多少是有些厌烦的，没有人有资格随便监视一个人。 反正现在再死也不会死到哪里去了，区海也不怕承认，一脸委屈地说:“我就查了一下。没想做别的。” “我的钱不是毅成给的。”许木冷漠地回他。 区海松了一口气地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许木的钱到底是哪来的，后面再找人查就行了，自己也根本不是为搞清楚许木的钱是哪来的这个目的而来。 “钱是以前一个认识的人给的虚拟货币，我也不懂这些，就是正好能还清你的钱，不用特意去查了。” 许木沉声冷静地告诉他。 区海的脸色更难堪了，许木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还是会让他心虚的那种。 他知道许木不喜欢他做这些事。 “你来……也不是为这件事吧。” 许木的目光很直白地看向他，他的眼睛里不带任何报复，看好戏的意味，而是带了一种很明显的平静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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