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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木有时候会觉得会不会是他们生存的环境和食物安全存在问题，他不记得以前会有那么多人生病，还是说，只是他们家比较倒霉，四个人里，三个人都会生那么严重的病。 小婉很快做了手术，开始康复治疗，这不是一笔小的钱，甚至是不断需要钱的治疗，但许木没有放弃，他一切都无所谓了，就算这辈子都要背债也没关系。 因为小婉能活一天就是一天。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而且看着小婉有时候状态好，冲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他会觉得他疲惫的每一刻都那么值得。 现在小婉做着治疗的地方是私人的康复机构，一开始的时候去的是医院，后来几年，基本确定了康复的计划后，就没去了。 三甲医院有三甲医院的好，但患者太多，许木觉得康复的量太少，于是在医院里的治疗师推荐之后，挑选多家康复机构，来了这一家私人医院。 小婉的康复进行了很多年，一直到现在。这也意味着，他们欠下的钱几乎是到了天价的地步。 有时候许木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他以前从来不会去想象自己能赚那么多的钱，可是当他们真的欠下了那么多钱，需要那么多钱的时候，他赚的钱真的比他小时候想象的多的多。 许木本就是很谨慎，认真的人。这样的品格放到任何一个工作岗位都会令人满意。 后来偶然有好几次，因为性格良好，无论是房东还是老板看他说话谈吐很有礼貌，问起他的情况，听说他是一中的，让他给自己的孩子补习，因为补习效果特别好，有一中的名头，还有可怜的身世，更多彼此认识的当老板的家长找到他，他另外赚到了不少的钱。 对此他非常感谢第一份苦力工的老板。 他的第一份工作很辛苦，但是那时候他带着年轻的力气，做的很认真，加上帮孩子补习效果太好，那个老板似乎也是真的喜欢他，和他交朋友，聊天，经常鼓励他去考一些别的证书，做一些别的工作，多去尝试，别待在工厂里。 头两年，几乎是许木最难过的日子。 很多很多东西压着他，小婉刚确定的病情，欠的钱，第一次进入社会的不安，还有……思念区海。 即使许木否认最后一点。 他会把思念改成恨。 但是八年过去了，八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这八年对其他人来说，许木不知道是怎么样，但至少对许木来说，这八年是忙碌疲惫，但是比高中要好很多的生活。 他的心理更健康了，不用为很多事情自卑，不用被包裹在一中那样的氛围里，出来打工这八年多了很多开心，安全感，即使疲惫。 进入了社会，体验的多了，也长大得多，理解的多了，想起他和区海之间的种种，他才能偶尔回过味来: 区海对他的那种喜欢可能是不够喜欢，不，应该说不是喜欢，充其量是一种好玩。 对，好玩，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掌控的好玩。 是他误会了。误会了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每每想到这些，许木心里都会一阵一阵的难受，那时候的自己也不算完全没发现吧，可是就是一头热地全然否定，一眼也不愿意去正视，不愿意去承认: 区海根本不喜欢他这个事实。 很多时候想起区海，许木都会努力把他甩出自己的脑海里。 时间越久，想起来他的次数好像也真的越来越少了。 至少许木是这么认为的。 后来通过了不知不觉的努力，许木全职的工作开始当起了业务员，不为别的，这份工作还算轻松，能让更有精力去做无数的兼职。一直干到现在。 来到小骆老板这个公司当业务员，是许木觉得八年来最开心的事情。 这里的老板，同事，真的都让人感觉到非常舒服温暖。 许木觉得这和年轻真的非常有关系。 自从那时候在ktv唱歌，玩游戏时大家得知他和老板的性取向后，许木从一开始的慌乱，如坐针毡到后来发现大家是真的接受，他就感到他和同事，老板之间的关系更上一层，许木有时候会认为他们不只是自己的同事，还是自己的朋友，真心实意的朋友。 可是有时候，许木也会觉得老板……和他的关系……太近了点，近到谈论一些私人话题的时候，他觉得有些难堪。 老板是一个今年三十九岁的男人，许木认为他是个非常有能力同时圆滑的人，这种圆滑不会让你不舒服，反而觉得很轻松，很感谢。 平日里工作上大家的交流都非常舒服，但那次ktv之后，老板显然有点特殊对待他。许木也能理解，毕竟在这个公司里，因为性取向，老板可能觉得他们两个是“同类”。 具体表现在，老板后来单独约他出去喝了好几次东西，从一开始以朋友的口吻和他谈话，到后来开始使用一些他们“圈子”里的话和他说话。 眼前的老板自在无比地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哎，我以前真的还以为你是不谙世事的崆峒直男来着。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想睡你，然后觉得肯定没希望，你一眼直男，结果没想到啊……” 也许是他们这样出来喝东西喝了很多次，许木已经有些习惯和预料到了，他在心里想了想，然后诚实地回答，“以前确实是。” 小骆老板立刻一下子睁大眼，很快坐直身体，抓到重点，“噢？这么说，是有人改变了你？有男的泡过你是吧？” “泡。”这个字让许木觉得有点点奇怪，他脸红了一下，犹豫着点了点头，“算……是吧。” “说来听听，我很喜欢听故事的。” 许木:“……” 原来老板这么八卦的么？ 见许木犹豫，小骆老板露出一个资本家的微笑，“你的年终奖还没确定的你知道吧。” “……”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许木也只是感到有些无奈和好笑，人都是突然某一瞬间有倾诉欲望的，许木不介意在此刻和小骆老板粗略的讲一讲自己仅有一次不算恋爱的恋爱。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期间小骆老板的脸色越来越精彩，跟随着许木讲的内容，时而愤怒，时而笑，到最后则是一副心酸的表情，他们俩都有点醉了。
第四十七章 有些东西就是醉了，才会胆大的说出来，许木一直是个不愿意说人坏话的人，即使他心里真的觉得某个人坏。 他不肯说的原因是觉得如果自己说了，就好像自己也是个嚼人舌根的坏人。 可是此刻他醉着，和小骆老板实事求是地说了好多区海的坏话，他说出来之后，又觉得有些后悔心虚，又觉得想哭，原来他对自己这么坏吗？好像不只是这些坏的吧……好像有好的，又好像没有。 许木一开始觉得三十九岁是个非常年老的年纪，可是当年纪和人对上的时候，他觉得小骆老板一点也不老，相反是非常年轻，但此刻他又因为年龄的加分，给他提了好多建议。 小骆老板，从许木的口中听到了他的故事，当然心里心酸占更大多数，可是他不好评价许木现在说的他自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那个前男友的话，但他也没点破。 “看来你的感情经历比我还惨啊，我还以为没人比我更惨来着……算了，不说这个。 不过你干嘛不去敲诈你那个狗比前男友。他那种人，听你说，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把钱当回事的人。我要是像你一样这么缺钱，不从他身上弄个十亿八亿的出来，老子都不会放过他。” 许木有些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他似乎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层，他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别说敲诈了，只要这辈子别再和区海有牵连就好了。 末了，小骆像是提供一个方案一样自然地问他，“那你要不要我先借你钱，我钱不多，但是借你钱还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的语气不带任何怜悯同情，像是很正常地问他选择。 许木再次摇了摇头，他知道老板可能是惺惺相惜他这么个同类，但是拿人钱就没必要了，欠谁都是欠，而且只要小婉还在康复，他就注定要继续欠钱，他已经做好了还一辈子债的打算，没关系。 预料之内的回答，小骆老板也没坚持。 这时候的许木没有想到，和小骆老板说的这番话，会成为后来他答应区海嫖自己的冲动源泉之一。 …… 其实收到班长同学聚会的邀约时，许木有些惊讶，但是从后来和班长的聊天中，他大概能猜测到，班长就是忘记了某些事，他的某些事。 许木现在还能回忆起班长的模样的，班长向来是个开朗大方的健康姑娘，同时反射弧有点长。 她甚至是在同学聚会快开始，有些同学隐隐约约地打听区海和许木的事的时候，才反应和回忆过来当年传言里，区海和许木的事，立刻感到不安，抱歉，但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反悔补救的措施了。 而且她远远地看到许木来了的时候，顿时松了一口气。 能来，那估计是还可以接受的吧。 班长组织这一次同学聚会，大概估计也就是真的让同学们聚一聚而已，却没想到成为让许木和区海分开八年重逢的起点。 …… 班长在微信里游说了他特别久，他也挺想见见班长她们几个女孩子的，她们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特别健康美好的女孩子。就和小婉一样。 答应完班长会去参加后，放下手机，许木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回忆起高中时候，那几个特别可爱的女同学之间的相处。 他联想到小婉身上，有时候许木会特别庆幸，小婉从小和他一样的生长环境，可是她的性格那么好，那么健康。 她不像他，她一点都不自卑，阳光又自信。 无论是以前在医院还是现在在机构里康复，她都特别愿意和人接触，社交，特别好。 许木会来参加这次同学聚会，除了不拂了班长的面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已经长大了，不害怕遇见任何人。 他不用证明给任何人看，但他需要证明给自己看。 高中的他曾经害怕很多人，可是现在他长大了，他不允许自己是因为害怕退缩而不敢参加这次同学聚会，不然他会看不起自己。 他要不害怕曾永嘲他们，不害怕区海。 许木不想这一辈子高中都是自己的心病，那这一次同学聚会就是最好的验证机会，只要他去了，他就成功了。 何况，从带着小婉来到这个出租房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和自己说好了，他不会再畏惧和担忧任何事情了。 他必须勇敢。 …… 听到许木来同学聚会，方毅成不来的时候，区海当然开心，见到许木和高中的时候差不多的模样，这种开心就更被放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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