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出生后,周恒阳决定每年都给女儿办生日宴,请的除了亲戚外也都是一些关系好的朋友。 “呈星还没来?”陆时深逗完孩子后入座,冲旁边坐着蒋安问。 “不知道,他好几天没回我消息了。”蒋安单手托腮,兴致缺缺的样子。 “吵架了?”陆时深自己给自己倒茶,随口问。 “喝什么茶,今天我女儿的大喜日子,喝酒喝酒。咱兄弟几个好久没一块好好喝酒了。”没等蒋安回话,周恒阳就走过来夺走陆时深手里的茶壶,换了一瓶红的,“对了,呈星打电话跟我说,学校派他去外地做音乐交流,没个把月回不来。” “哦。”陆时深见蒋安没想再说什么的意思,也就没继续问,把茶壶转回来:“我自己开车来的,不喝酒。” “嘿嘿,兄弟,代驾我都给你挑好了,就楼下迎宾的小林,是我们酒楼车技最好的,保准把你老人家安安稳稳送到家。”周恒阳拍拍兄弟肩膀。 当年凑在一起说要一辈子玩摇滚的少年们如今也都各自有了自己的事业,周恒阳继承了家里的餐饮行业,这家黎泰就是他家开的。 宋呈星父母都是人民教师,子承父业似的,宋呈星如今也成了楠大音乐学校的老师。 蒋安在楠大附近开了一家乐器行,生意不错。 而陆时深当年辍学一年多后,跑去国外学金融,用两年时间修了三年的功课,据说因为感叹国外吃的不如猪,学习累成狗,干脆拍拍屁股回来搞投资,顺便把天想木染做大做强。 由于天想木染是个娱乐公司,陆时深时常主动挑起公司音乐制作人的活,这才算堪堪将跑偏了的音乐赛道又稍微兜回来了一点。 此时,钢琴优美的旋律环绕在整个天禧厅内,是一曲〈梦幻曲〉,气氛随着音符变得恬静温馨。 周恒阳今天高兴,搞得像他自己过生日,一桌桌敬完酒,过来和陆时深没喝上几杯就已经差不多醉了。 “我说找摇滚乐队来表演吧,思思说太吵了,哪里吵了嘛,她那就是对摇滚乐队的偏见,偏见!” 周恒阳趴在陆时深肩膀上,手里端着杯红酒硬是去和陆时深碰杯,“啊……深哥,安子,我真是太怀恋以前我们玩摇滚的时候了。” 陆时深懒得和醉鬼搭腔,不过也很给面子的和他碰杯。 周恒阳将杯底的那口红酒一饮而下:“想想我们第一次上音乐节的时候,观众那个热情啊,你、我、安子、呈星,还、还有迟哥,那个时候……” “咳!”蒋安低咳了声,打断周恒阳的话。 周恒阳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这些年,谁他妈敢在陆时深面前提虞迟啊,提一个虞字都是在他兄弟雷区上蹦迪。 陆时深捏着红酒杯的手指一紧,酒喝到一半就没了兴致,他放下酒杯:“你俩盯着我干嘛?不就是提到个人么,这有什么,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深哥,你已经脱敏了吗?”周恒阳小心翼翼的问。 陆时深没说话,轻佻的挑眉。 “脱敏就对了嘛,谁年轻时候不谈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七、七年了吧,说不定迟哥早已经把咱们都忘了。”周恒阳醉醺醺的又去拿红酒瓶,放飞自我的开始讲起了感情经,“人生就是要体验不一样的恋爱,要和不同性格的人交往……” 他噼里啪啦的讲着一堆,陆时深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盯着杯底剩下的紫红色液体,好一会儿后站起身:“行了,酒也喝了,我今天还有事,回头再聚。” “我送你啊,深哥。”周恒阳歪歪扭扭的站起来。 陆时深没让他送,喝成这副德行,走出这扇大厅门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陆时深大步离开‘天禧厅’,下楼,路过大堂时,余光忽然被不远处走过的一道身影吸引。 是个高挑的背影,那人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披散的长发如墨般快到腰位置,穿着休闲的牛仔色上衣,搭配黑色裤子,头身比例近乎完美,只是抹身影都带着股悠闲洒脱劲。 也不怪陆时深会多看两眼,大堂里不少服务员、客人都纷纷朝那人投去探寻的目光,只因那人一看就是个男人。 留长发,还留这么长头发的男人着实不多见,独独这点就能引人侧目。 陆时深目光也停留了几秒,没多想,径直离开黎泰。 大堂内,长发男人已然走到靠窗的位置,这里有一排雅座。 “迟……这里。”雅座间站起来一名两鬓微白的中年男人,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肚子圆滚滚的有些胖,五官却生得比普通亚洲人要立体些,像混血。 “Léo,好久不见。”虞迟莞尔,走到中年男子面前,友好的伸出手。
第67章 长发 “是啊,好几年了,上次见你时,你头发才到这。”中年男人边和虞迟握手,边往胸口的位置比划了一下,然后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对了,我现在有我的中文名字,我叫张二。” “张二?这谁给你起的中文名?”虞迟一乐,好奇道。 “我自己啊。我在家里排行老二,我们家祖籍蜀中的,我爷爷就姓张。”张二拍拍胸脯。 他算是法国华裔,爷爷奶奶那辈移民法国,爸爸又娶了法国人,他身上有一半的中国人血统,从小受到来自爷爷的中国文化熏陶,虽然长在法国,但对神秘的东方大国有独特情感。 “也不错,这名字至少挺接地气。”虞迟笑笑,走到桌对面坐下。 张二也坐下:“虞迟,这次能在中国见到你,我真的非常高兴,当年在法国遇见你,更让我坚定了要回来故乡发展的信念,这几年我一直呆在中国,当年你和我提的想法已经不再是天方夜谭,舞蹈幻城就快要竣工了。” “我也没想到,当年只是随口一聊,你还真撸起袖子就干。”虞迟感叹道,约莫四年前他在法国遇见Léo,现在应该叫他张二,对方是个贸易商人,因从小痴迷舞蹈,又对中国文化十分感兴趣,于是和他一见如故。 “迟,当初舞蹈幻城的想法是你提的,我想邀请你做主理人。” 虞迟眉眼温柔,唇角扬起时仍然如七年前般春风化雨:“张大哥,我非常想要参与舞蹈幻城的计划,也非常感谢你的邀请,可我这次回来中国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一时半会抽不开身,恐怕没办法胜任主理人的职位。” “什么重要的事情,能比你的舞蹈梦想更重要?”张二不敢置信的追问。 虞迟扭头看向窗外,如羽轻盈的睫毛下流露过一丝微光:“我曾有过一位爱人,我把他弄丢了,我想试试把他找回来……” “这样啊……那的确很重要的事情。”张二理解的点头,然而目光仍然坚定,“不过,迟,从我打算建造舞蹈幻城时,心目中的合作伙伴一直都是你,主理人非你莫属。” 不等虞迟回答,张二继续道:“而且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拒绝,舞蹈幻城完全竣工到筹备好所有事宜至少需要一到两年,短时间内不会很忙,你完全有时间先处理自己的事情。” 虞迟思付片刻,他的确对舞蹈幻城很感兴趣:“我会考虑。” “等过段时间幻城竣工了,我带你去过去转转。” “好。”虞迟欣然点头。 俩人又继续闲聊起了舞蹈,相谈甚欢,离开时张二说要让司机送虞迟回去,虞迟婉拒了,他就住在隔壁的凡希诺酒店,出门左转就到。 晚上10点,酒店里。 虞迟洗完澡正在吹头发,外面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响个不停。 他并不着急,把头发吹到半干,又拿了条毛巾搭在肩上才走出浴室。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亮着屏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响,那是有人弹视频电话的提示音。 虞迟随手敲了两下键盘接通视频。 “给你打了半个小时视频,现在才接。你这薄情的中国男人,难道忘了我们这么多年的革命友谊了吗?才回国就不理人了……”迪恩几乎把脸凑到了屏幕前抱怨,碧色眼睛瞪成铜铃。 “洗澡呢。”虞迟语气淡淡的,擦着头发用余光看了眼屏幕,“而且哪有半个小时,最多20分钟。” “意思是你一开始就听到视频声了,那你还晾着我这么久!”迪恩拍着桌面抗议。 “呵,你不也没什么要紧事么?”虞迟真不是一开始就听见了,主要他从进浴室到出来统共也没20分钟啊,15分钟顶天了。 “关心你不是事?”迪恩躺回椅子上,点了根雪茄抽起来,“怎么样,和你心心念念的小狼狗有情况了吗?” “毛情况,还没见着人呢。”虞迟白了他一眼,懒得再擦头发了,随手把毛巾丢桌上。 “不是吧你,都回国一个多星期了,还没去找他?”迪恩吐出烟雾,“前段时间你突然收拾行李要回国,一副归心似箭、刻不容缓的样子,我还以为你飞机落地就要去陆时深家门口堵人呢。” 虞迟坐到床边,懒懒的倒在床上,没回话,静静盯着头顶上的水晶灯,白织灯光有些晃眼,他在白茫茫的光影交织中陷入沉思…… 笔记本的摄像头拍不到躺下的虞迟,迪恩在视频窗口里看不到人,皱眉道:“迟,你是不是怕了?” “怕个屁!”虞迟盯着水晶灯回答。 “啧……耸了就赶紧滚回法国来,我带你接着旅游,接着浪。”和虞迟相处的这七年,迪恩普通话突飞猛进,已经一点外国人的口音都没有了,甚至偶尔还能蹦几句方言出来。 虞迟猛地坐起来,隔着距离盯着视频里的迪恩:“我明天就去天想木染。” “卧槽,搞这么刺激?你要去人家公司门口堵人?” “不是。” 挂了视频电话后,虞迟懒洋洋的又躺回床上,他头发没完全干,躺久了被单也被头发弄的有些潮湿。 虞迟终于翻了个身侧躺着,他正对着窗户,窗帘大敞开着,夜色流光下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怕了吗?怕啊…… 七年的时间太长,怕见面时相顾无言,又怕再见时只有冷漠的一句‘是你啊,好久不见’。 怕心上人已经有了枕边人,怕时间长河吞没了曾经种种,怕狼崽已经跑的太远,远的自己追不上了。 虞迟抓起被子盖在脸上,呼吸憋在被子里,闷闷的,他心里也闷闷的。 太多顾忌,可都抵不过一句想念。 他实在是太想念陆时深了,七年的日日夜夜都在思念,每每望着东边方向就恨不得立刻飞回故土。 如今真回来了,还未见面已然开始心慌意乱…… “陆时深……”虞迟闭上眼,念着这三字入睡,七年里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是这般哄自己睡觉。…… 中午,阳光热烈,短暂的午休过后人们匆匆忙忙赶着回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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