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了多少?”陆时深一进来就去看餐盘碗筷。 “虞先生今天胃口很好,吃了特别多。”护工微笑道,特意把那个盛过炖肉的碗拿出来,“您带过来的炖肉虞先生都吃完了,看来是很喜欢吃的。” 陆时深眼睛亮了亮,臭了数日的脸色稍微好了点。 于是第二天中午,虞迟的午餐里还是有一碗胡萝卜炖肉,他夹了块肉仔细看了看,形状比昨天好看了点。 味道仍然很淡,难吃。 但这么多菜里,虞迟还是把炖肉吃完了。 第三天,胡萝卜炖肉。 第四天,胡萝卜炖肉。 半个月后,虞迟看着碗里做的越来越精致的胡萝卜炖肉,陷入沉思…… 半个月以来,陆时深从来没有光明正大出现在虞迟面前,但他几乎每天都会来疗养院,有时候在花园里,找了个距离虞迟病房近的地方呆着,透过窗户能够隐约看见坐在床上休息的虞迟。 当病房窗帘被拉上的时候,陆时深会跑去找护士,让护士进去假装收拾房间把窗帘拉开。 会在虞迟出来散步的时候鬼鬼祟祟躲在角落里。 会在虞迟睡着的时候偷偷潜入房间,做贼似的拉着人的手不放,还胆大包天的去摸虞迟的光头。 狼崽子终究还是放不下…… 2016年,年末,南方11月份天气才开始转冷,12月正式进入冬天,虞迟消失在这年的寒冬里。 接到疗养院电话的时候,陆时深还在厨房里切胡萝卜,疗养院的人说虞迟早上自己办理出院手续离开了。 虞迟是做完现阶段治疗的最后一个疗程离开的,身体状况恢复良好。 陆时深却要疯了,身体恢复好有什么用?虞迟的心还是病着,一个没有家人的心理疾病患者,出院后该怎么照顾自己?没人在旁边盯着,会不会又突然想不开? 虞迟的电话打不通,陆时深火急火燎赶去虞迟家。 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栋老旧房子了,一口气爬上五楼,顾不得当初的承诺,急得直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虞迟!虞迟!”陆时深一边拍门一边喊。 约莫一分钟,虞迟家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陌生大叔站在屋内,疑惑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是?虞迟呢?”陆时深不禁皱眉,站在门外不断地往里面张望。 “哦,你是说以前住在这里的屋主吧,他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了。” 陆时深愣在原地,眼看对方要关门时,他伸手挡住门板:“他什么时候把房子卖给你的?你见过他?” “就半个月前啊,我没见过屋主,我也是通过中介买的。” ‘咔哒’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陆时深孤零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半个多月前自己和虞迟才刚刚闹分手没多久,那个时候虞迟就已经着手让人把房子卖了? 原来虞迟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留在疗养院里好好治疗。 原来他早就想离开了。 可是他会去哪里呢? 除了这里,虞迟明明已经无处可去了…… “你是虞迟的朋友,叫陆时深的对吧?”这时,隔壁邻居的房门被打开,老妇人站在房内问。 陆时深扭头看去,他认得这位老妇人,虞迟妈妈葬礼上一直在帮忙,虞迟也会很亲切的喊她婶。 “你等等,虞迟有东西让我转交给你。”邻居婶急急忙忙的回屋,从屋里提了个纸袋出来,递过去:“给,这是虞迟放我这里的,说是只要你来这找他,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陆时深伸出手时连指尖都在发抖,他接过纸袋打开,里面只有一个盒子和一个信封。 盒子里是一块新手表,积家的双翼系列。 信封里是一张银行卡,信封背面写着‘你生日’,大概是银行卡密码的意思。 “小虞前段时间把这些东西邮寄给我,嘱咐我一定要把东西转交给你。哎呀,你可不知道,我看这里面的东西好贵重,我都怕你不过来。”邻居大婶在旁边感叹道。 陆时深茫然了几秒,回过神来追问:“他、他还有没有说什么?” 邻居大婶摇摇头,反问道:“我还想问你呢,小虞把房子给卖了,是打算去外地打工不回来了吗?” “……”陆时深心冷透了,当初虞迟搬去他家时,甚至连旧房子里的布局都不肯弄乱,明明那么珍视这里,现在却说卖就卖,是真的什么都不要了,房子、过往、还有他,全都被虞迟丢进了垃圾桶里。 “哎……你说这房子多可惜啊,虽然老是老了点,但也不至于那么低的价钱就卖了啊。好歹也是两室一厅呢,就因为他妈妈是吊死在房子里的,听说直接砍了一半价格出售。”邻居大婶还在长吁短叹着。 陆时深已经抱着纸袋离开,他落寞的走下五层楼梯,楼道口阴沉沉的,阳光只折射进来一角。 他站在阴影里,还是没忍住抱着袋子哭了出来。 哥哥,别丢下我…… 别这么狠心对我。 你回来我们再谈谈,再谈谈……我一定不会打扰你,我就远远的守着你,我可以站的再远一点,不让你厌烦,你就让我看个影也行。 哥哥,你让我去哪找你啊…… 怀里的纸袋被陆时深揉的皱皱巴巴,他知道,虞迟走的干净利落,是铁了心肠再也不想回来。 虞迟把所有能还给他的东西都还给他了,花的钱要还给他,虞正坤骗走的手表也要还给他,就像第一次他帮虞迟铲小广告赚来的那200块钱一样,是在和自己撇清关系。 他们彻底结束了,甚至没有再和好的可能,虞迟连一点让他去挽回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陆时深曾经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不会憎恨虞迟,分手也好,说不爱他也行,只要虞迟好好的,他就还是想把这枚珠玉捧在心尖上。 可直到这一刻,陆时深心里无法抑制的恨虞迟,恨彻底抛弃自己的虞迟…… 年少初时的爱恋,来时浪潮汹涌,带着满腔热忱与狂放;走时悄无声息,终究成了少年人心中的沉疴顽疾。 【作者有话说】 这是破境终章了。 下一章会跨越七年时间,开启新路程,未来的路一定会光明灿烂。
第66章 七年 时光荏苒,转眼已经过去七年,光阴推着所有人向前走,当年名不见经传的娱乐小公司,如今脱胎换骨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综合型娱乐传媒集团。 天木大厦,天想木染总办公大楼。 CEO办公室位于大厦高层,一整片落地窗能将城市街景尽收眼底,阳光也能充足洒入办公室内每个角落。 陆时深的办公桌一角放着黑胶唱机,杂乱无章的文件摆在另一角。 尽管有助理天天收拾整理,陆时深的办公桌还是很容易乱,这都要归功于他喜欢把制作音乐的活拿回来办公室里做。 这会,陆时深刚处理完公司文件,他疲惫的仰头,后劲枕在办公椅靠背上,捏了捏鼻梁。 “陆总,这里还有一份。”齐秘书将掉到办公桌下面的文件捡起来,一丝不苟的推到陆时深面前。 陆时深睁开眼,皱眉,冷冷看向齐昊, 脸上毫不掩饰的写着‘我不想干了’几个大字。 “这个着急。”全公司的人都怵冷脸的陆时深,只有齐秘书艺高人胆大,不但不当回事,还要把文件再往陆时深面前又推近几厘米。 陆时深重重呼出一口气,坐直身板,拿起文件迅速扫过。 齐秘书在旁边整理着桌子:“还有,陆总,苏沉前两天把张导的电影推了,说想先开演唱会。” “嗯,随他。”陆时深没太多表情。 齐秘书也只挑挑眉,意料之中,苏沉是公司近几年力捧的艺人,歌手出道,因参演电影配角被挖掘演戏天赋,当下娱乐圈能在唱歌和演戏上都有出色表现的艺人可不多,自然是公司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对了,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陆时深抬头,眼角余光斜睨过去,他在公司里不爱笑,少年早已经褪去青涩,眉眼间沉着冷静。 “已经放在您后车座上了。” “嗯。”陆时深龙飞凤舞的在文件底部签上名字,丢下笔,起身大步往办公室外走去…… 办公桌上,银色钢笔骨碌碌滚落到边缘,在即将要滚落到地上时被齐秘书稳稳接住。 陆时深算是准点下班,盛着夕阳一路开车抵达‘黎泰酒楼’,他停好车熟门熟路的进了大堂,甚至不需要服务员招呼,直接上到二楼‘天禧厅’。 偌大的厅堂被气球玩具装饰的满满当当,墙壁上粉蓝相间的绣球花摆出Happy birthday的英文。 平常能摆下十几二十桌的厅此时只摆了四张圆桌,厅中间搭了个舞台放钢琴竖笛等乐器,墙边更是堆了个临时儿童小乐园,滑梯,木马,小秋千童趣十足。 “兄弟,可算是把你这个大忙人盼过来了。”周恒阳激动迎上去,热情的抱住陆时深。 陆时深嫌弃的把人推开,顺便将手里的礼物袋放进周恒阳怀里:“小雨点的两岁生日礼物。”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周恒阳嘴上是这么说的,手上却半点没客气的直接当面拆开礼物袋,精美盒子里装着一顶钻石镶嵌的小皇冠,“我操,深哥,大手笔啊。好感动,要不等雨点长大了,我把她嫁给你吧。” “滚!” “深哥来了呀。”这时,一名抱着女童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温婉一笑,“我们雨点可惦记着你了。” “爸爸,爸爸……”女童声音稚嫩,在女人怀中一边喊,一边朝陆时深的方向张开双臂,那是个求抱抱的动作。 “周岚雨,你亲爸爸我在这呢。”周恒阳拍了拍亲闺女的小手。 小雨点一个傲娇眼神甩过去,奶声奶气的喊:“阳砸!阳砸!” 周恒阳气的跳脚,可能怎么办闺女这脾气还都是他自己平常宠出来的。 “爸爸抱,爸爸抱。”小雨点转脸望向陆时深,肉嘟嘟的脸上双眼闪闪发光,周岚雨小小年纪已经明白颜即是正义,打出生起最喜欢的人就是陆时深。 陆时深也稀罕这干女儿,亲切的抱过来;“是深爸爸。” “嘻嘻嘻。”小雨点笑得花枝乱颤,肉嘟嘟的双手环住陆时深脖颈,还自然而然的香了陆时深一口。 “哎……我当亲爸爸的都没这待遇。”周恒阳咬牙切齿,看看手里的钻石王冠,算了,忍了。 青春时的爱情如夏光灿烂,却往往只是刹那芳华,很少有能真正开花结果的,就像虞迟与陆时深,就像周恒阳与宋婷婷。 当年周恒阳嘴里天天念叨宋婷婷,俩人分分合合纠缠了三四年,最终还是因性格不合遗憾收尾。 不久后,周恒阳结识了现在的妻子,未婚先育,眼看女方肚子越来越大只好赶紧办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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