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路秦川心里淌血,“你别说了。” 他早先察觉了他的冷酷和嘲笑,没想到他的冷酷和嘲笑是对着他自己。 路秦川跪在地上把住孟礼的手。 两个人身上都是睡衣,孟礼身上的被他自己蹂躏得不轻,袖口领口乱成一团,可是路秦川的莫名其妙比他的还要乱,他连着熬两个大夜,可路秦川比他看起来更狼狈颓唐。 “你干嘛?!苦着脸,还喝不停,你明天怎么见人?”孟礼小声嘟囔。 路秦川最近没剃一层青,罕见地留一撮额发,眼下遮在眼睛上,眼睛是红的,脸颊也是红的,乱七八糟惨不忍睹,但是裂开嘴笑得很开心:“你也心疼我?” “滚滚滚,”孟礼装作被拆穿的烦躁样子,“我闲得慌?我心疼你。” “嘴硬心软,你就是心里有我,” 路秦川傻乎乎地笑,孟礼满脸恼怒,作势要推路秦川,但是好像醉酒无力重心不稳,一下连胳膊带人推到路秦川怀里,路秦川抱住他, “我知道你心里纠结,你的尊严不允许你这么轻易原谅,我也知道我不配再和你谈感情,还是那句话,你让我稍微做点儿什么弥补弥补,好不好?” 两个大高个男的挤在茶几和格兰维尔沙发之间逼仄的窄缝,时间过去好久,又好像其实只是一瞬间,孟礼很轻微地“嗯”一声。 路秦川狠狠呼出一口气,打着哆嗦在他眉心亲一亲。 然后路秦川的嘴唇黏黏糊糊在他脑门子上挨蹭,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他没拒绝,路秦川受到纵容,嘴唇缓缓下移,滑过颤抖的眼睑和峻峭的鼻峰,终于落在他的嘴唇上。 他们上一次亲,算起来没过太久,是在路秦川办公室的阳台,但是其中的虚情假意路秦川心里很清楚,所以,其实已经很久很久了。 “唔,”亲一会儿孟礼撇开脸,咕哝着说“你真会打算盘,自罚几杯就算赎罪。” 奇怪,孟礼心头泛起讶异,是演顺手了?后面这几句台词越说越真,简直不用演。 路秦川搂着他把他按进胸膛:“不算,早着呢,慢慢来,我慢慢赎。” 怀里的人没有提出异议。 这一刻,路秦川的心里简直充满感激。
第66章 路秦川把社交平台的头像换了,换成一本黑棕皮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只看得见镶金的包边闪瞎狗眼。 不仅头像,点进去页面的背景也换了,也是这张。 对于这种暗搓搓的行为,孟礼表示不屑不齿外加外交谴责,勒令路秦川闭上嘴管住手,不要到处显摆。 转过头给路秦川的背景点一个赞,路大总裁发现以后抱着手机乐大半天。 那天晚上俩人算是和好,但是也就抱在一起深吻几次,并没有更进一步。 后面也没有,路秦川打定主意洗心革面,给孟礼看看他的决心,甚至没有搬到28东,还维持住对门的局面。 除此之外殷勤备至,每天起大早过来给孟礼做早饭,三不五时送花送水果,很贵的那种,淘一些文艺片的原胶拉着孟礼一起看,像个人似的。 孟礼问过路秦川怎么个事,路秦川笑着摸他的头发、耳朵和脖子:“追人懂不懂?我刚追你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小样儿,”孟礼侧过脸在路秦川手心啄一啄,“还挺纯情。” 又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懂,我没追过人。” “知道,”路秦川手心灼热,一烫烫进心坎里,“都是别人追你。” 说起这个路秦川严肃起来:“我跟你说,沈思闻就是在追你,老说我坏话,你不能信他。” 孟礼脸上很自然:“拉倒吧,人半句都没说过对我有什么想法,你就爱脑补,搞一些假想敌。” “没说过?”路秦川也很纳闷,“他摆明心怀不轨。” “真没说过。”孟礼很肯定。 “是你没听明白吧?”路秦川猜测,又腻腻地说,“挺好,说明你单方面屏蔽他的信号。” 孟礼说你滚吧,管好你的脑子,不要瞎想。 “真没有?” 路秦川手摸上孟礼屁股,“你浴缸醉酒那天早上起来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孟礼冷下脸:“呵,要真有,那沈思闻不叫对我有意思,那叫□□,你觉得我朋友都是些什么人?人家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觉得我又是什么人?”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真不是。”路秦川连忙道歉,指天指地一番孟礼才饶过。 既然重新开始追人,总得有点表示,孟礼还没怎么开口,路秦川几乎是自动自发提出正式见见李渐冶,谈谈《愚人》注资出品,孟礼表现出十成十的矜持,先说董事会后说你爸,不肯点头。 “哪个董事不满意,我打包发去正器。你放心,我给你办得妥妥的。”路秦川笑着安慰他。 好的,孟礼笑笑。 虽说是费点周折吧,结果大差不差。再加上每天有人给做饭浇花削水果,还不好?还给喂到嘴边,从前小时候都没这么好的服务,怎么不好?好着呢。 有仟夢加盟,万事俱备,《愚人》七月份准时开机。 七月份其实有点热,要是去H市影视城的话,估计需要每小时冲个凉换身衣服,每十分钟导演就得喊咔让化妆师给演员擦汗补妆,幸好仟夢和金林投的影视城地处北地Z市,有一部分已经建成投入使用,稍微没那么蒸着热,室外也能待住人,可以开工。 路秦川这个批,孟礼叫他闭嘴和住手,万万没想到忘了说jio,路总竟然堂而皇之跟到Z市,孟礼说酒店多贵啊,路秦川从善如流,在影视城旁边设立仟夢分部,二层带宿舍,不再住酒店,恨不得一天三趟跑剧组。 狗仔记者当然嗅到风声,谁谁谁!路总又在捧哪个小鲜肉! 问来查去,这个影视城刚刚投入使用,总共没几个组,仟夢的艺人只有孟礼呀。 大家都还记得去年炒过一轮的“太子妃”说,被证明好像是谣言,今年怎么又来?不确定,再看一眼。 有个狗仔摸到仟夢分部工作室,堵着路秦川的车问路总您觉得孟礼怎么样,果然路秦川没说“像一个朋友”或者“像一个同学”之类的话,所以就不是这个孟礼嘛,那么是谁呢?圈子里包括社交媒体平台上都在猜。 猜去吧,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猜到孟礼就是朋友本友同学本学。 这个时候,路秦川迷途知返悬崖勒马,在孟礼“友好的劝说”下意识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能会耽误片子,开始藏头露尾,每天安安生生一心一意在“宿舍”等孟礼下戏。 …… 七月中旬国外一个电影节开幕,李渐冶受邀当嘉宾,紧锣密鼓的《愚人》剧组放假五天。 孟礼有点头疼,休息当然好,缓缓劲儿,每天和影帝级别的李渐冶和老戏骨永哥演对手戏,耗费的精力和心思就像奶茶里的奶冻,永远不嫌少,能松口气当然是好的。 孟礼头疼的点,他很怕路秦川趁机提出一起出去度假什么的。 他希望仟夢总部能有点什么事,路秦川回B市,别总缠着他。 路秦川和路秦川的殷勤,孟礼不反感也不介意,但问题恰恰就是他不反感。太舒服了啊,太舒服是要出问题的,穿鞋子是这样,做人也是这样,人不能让自己太舒服,会坏事。 就在孟礼纠结的时候,一通电话打进来,让他有借口短暂地出行,短暂地离开路秦川的视线歇口气:他妈妈叫他回家一趟。 孟礼平复一下心情,问地址,结果妈妈给他发来一看,好么在S市。 S市和B市一南一北,原来孟家早就整个搬离,怪不得打听不到一点消息。 无所谓,现在妈妈喊他回家,他能回家了。 和路秦川说这事,路秦川比他还积极,物质意义上的,路秦川一口气给他订来一堆补品工艺品礼物,让他别空手回家。 孟礼点点头,是啊,现在他也算混出来点人样,不算空手回家吧。 路秦川很体贴,知道有些事他注定要一个人面对,没说要陪他去S市,只是说联系好仟夢在S市的分部,到时候给他派车派司机,稍微方便一点。 送到机场,路秦川逗孟礼:“挺住,下回我再陪你上门。” “别闹。”孟礼笑一下。 送到贵宾候机室,孟礼两手拎满进去,路秦川一直看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见。 边上严田问:“您真的不陪着一起过去看看?” “不了,” 路秦川脸上有点惨淡,“他家里不认他,我负全责,什么脸上门?等他先回去缓和缓和吧。” 严田不明白:“就算是年轻时有些忤逆,到底是至亲骨肉,总不至于永远拒之门外。” “没那么简单,” 路秦川神情沉重,“孟礼小时候是爷爷带大,和爷爷最亲,以前经常听他说起爷爷,现在一句不说,我怀疑人已经走了。” 严田惊讶:“和、咳咳,和您有关吗?” “我不知道,” 路秦川苦笑,“孟礼不说,我敢问?我回国前两年听说身体不很好,一有假孟礼总往国内跑,后来我俩和家里都断了联络,再也没听说消息。你说我敢问吗。” “您是担心因为您的关系,孟先生没能见到长辈最后一面吗?”严田问。 路秦川叹口气避而不答:“走吧。”说完径直坐回车里。 严田坐到副驾,扭脸对后排的路秦川说:“不和孟先生联络,这是他父母的决定,如果因此导致一些信息没有及时传达,似乎并不是您的过错,您不必过度自责。” “不是这个道理,”路秦川不愿多说,转而问,“S市那边安排好了?” 严田回答:“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行,走吧。” - 按照地址找到地方,孟礼看半天,迟疑地请司机师傅停车。 这是S市著名商业区的一栋写字楼,怎么看,怎么不像住宅啊?孟礼拎着东西走进大厅,前台背景墙做得很大气,“朝光悦晴”四个字熠熠生辉,再看看边上各楼层商业牌,左看右看看不出哪里能安家。 “小礼,”关山晴倚在电梯边默默张望片刻,出声叫人,“你来。” 孟礼猛地回头,隔着半个大厅讷讷叫一声:“妈。” 根本听不见,别说关山晴听不见,孟礼声音小得他周围路过的人都听不见。 关山晴一边招招手一边按电梯:“来吧。” 孟礼疾走两步,一直盯着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关山晴神色如常:“你这孩子,发什么呆?” “没有,”孟礼鼻子发潮眼睛发痒,拼命眨眼,“我看您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年轻。” 关山晴没接话,好像在一心一意等电梯。孟礼也不气馁,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会好的,路秦川说得对,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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