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思闻看着我一脸挑衅?” 路秦川立刻明白过来,“他想让我赶紧滚蛋,明白了明白了。” “不是,” 孟礼找回状态,满脸倔强,“我俩就是好上了,就是刚睡完,你既然走了干嘛回来?多此一举。” “你,” 路秦川摸摸他的脸,手指抚过他眼下的乌青,无奈又心疼,“为什么这么倔?跟沈思闻说你和我是‘我俩’,现在到我面前你又跟他是‘我俩’,你到底跟谁一伙?” “你管得着吗。” 嘴上这么说,但身体说着另外的话,孟礼放弃挣扎,半倚在路秦川怀里。发一会儿呆,又对着瓶口要喝,被路秦川拿走酒瓶,孟礼盯着那半满晃荡的酒瓶子,眼神直勾勾: “我和谁一伙,都不能和你一伙。路秦川,会议室的半瓶红酒,我不能忘。” 路秦川心如刀绞:“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不该那样对你。” 孟礼一个劲摇头,似乎在牢牢抓住这件事敦促自己不能回头,路秦川只觉得手里的酒瓶根本就是祸害,费力气拖孟礼进西户的门,赶紧把酒瓶扔进垃圾桶,和孟礼面对面坐进沙发拐角两边。 “你最近是不是来过我这儿?”措辞一番,路秦川从头开始问。 孟礼晃晃脑袋看上去还是不很清醒,嗤笑一声:“没有,你这有什么好来的?我来干嘛?” 一边说,他一边反射性似的把手机藏到身后,一下引起路秦川的注意:“手机里有什么?我看看。” “看你个鬼。” 孟礼好像做贼心虚,路秦川去捉他的手,又好说歹说哄着他指纹开锁,想一想点开相册。 这是孟礼早就准备好的,故意留的“破绽”,好几张相册的偷拍。 “还说没有,这是什么?不是你拍的我那本相册?”果然,路秦川喜笑颜开。 “呵呵,”孟礼梗着脖子,“你又知道了?” “当然,”路秦川说,“家里进人我不知道?小样儿,后来我专门换个地方摆相册,没想到把你吓跑了。” “你试探我?”孟礼佯装大怒,路秦川急忙抱着他给他顺毛: “我不是试探你,我是心疼你,就为这么一本东西害你晚上睡不着?你知道小胡来找我的时候我担心成什么样?你下回直接来问我,知道么。” 孟礼安静下来,脖子摇一摇:“不能问。” 他的眼睛几经游移,落在垃圾桶上,装着刚刚被路秦川扔掉的酒瓶的垃圾桶。 “我不能问。”他重复着。 他的骄傲,他的坚持,他的发誓铭记,他的刻骨铭心,仿佛都写在眼神里,路秦川心痛到没办法呼吸,苦笑着自言自语:“我要是没发过那些疯,你是不是就能来问了。” “我有时候想,” 静谧黑暗的客厅,半醉半醒的孟礼,路秦川紧紧抱着,“我真的害你害得不轻,我抛弃你,两回,还非给你纹身,给你里面灌酒,做过那么多荒唐事,伤害过你那么多次,现在又要害你睡不着觉,我是不是干脆滚蛋,你还好受点。” “可是,”路秦川对着孟礼扯一个笑脸,“我离不开你。” “本来可能还离得开,现在更离不开了。” “孟孟,” 路秦川靠近孟礼耳边,“你想我,想和我一起吃饭一起过日子,我也想你,恨不得抱着相册睡,我俩为什么不能和好?其实都是因为我犯过错。但是错误是可以弥补的,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你告诉我。” “只要你说,我一定做得到。”路秦川立下誓言。 孟礼脸上醉意褪去,抬起眼:“真的吗。”
第65章 真的吗,路大总裁。 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 孟礼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怎么才能糊弄住路秦川? 在李渐冶和林老板家,孟礼的确有过那么一丝羡慕和怀念,他俩相处太好了,自然亲昵,同时也有插科打诨互相开玩笑,互动自然而不至于平淡无趣。 除开羡慕和怀念,孟礼还忍不住感慨,人家俩萍水相逢,不存在什么知根知底的情分,岁数还差那么多,怎么能处那么好? 两个人认识太早,太知道互相什么脾性,就这点不好,谁也骗不着谁。 路秦川又不傻,又是在孟礼想给《愚人》拉投资的节骨眼,张嘴就提和好?谁信啊,鬼都不信。 而且严助理有句话说得好,太轻易得到的东西是没价值的。 综合各种因素看,不给路秦川来一段一波三折能行? 当然牵扯出来路秦川赶飞机这事,有点出乎孟礼的意料,不过好在别的部分都还在计划之内。 “真的吗,” 学艺一年半,演技还可以,孟礼吐字发声淬满厌恨,“那您行行好,能让我失忆吗?” 眼睑微垂,面部肌肉放松,这是一个做梦一样空朦迷茫的神情:“让我失忆,忘了和你的那些糟心事,忘了有你这个人。” 假戏真情,演到深处谁分得清?孟礼呓语:“路秦川,让我忘了你吧。” 他演技真是好,演得路秦川满眼泪,握着他的手反反复复只有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早就该忘了,可是你,现在又说你当时立马飞回去找我了?” 孟礼直愣愣的眼神打在路秦川脸上,“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看见我躺床上,你不想着来看一眼死活,你就看见我没穿衣服?” “怪我。”路秦川无限愧悔。 孟礼觉得不够:“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是吧?前脚和你分开,后脚就能和别人好上?咱俩的感情对我来说就这么不值钱?这么没分量?也是,可能在你眼里就是这样,所以怪不得你说扔就扔。” “是我的错,我没当时问清楚,我不该怀疑你的人品,不该误会你和沈思闻。”路秦川无言以对。 “我的人品?” 孟礼来回念几遍,“对,对,不是咱俩的感情在你眼里没分量,是我这个人,在你眼里烂到家。你觉得我无缝你了是吧?所以又见着以后你变着花样糟蹋我,是吗?” “算上前头没好上的时候,” 孟礼掰着手指跟路秦川数,“那是咱俩认识的第四年,四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逼德性?” 他对路秦川细语:“我就是养条狗,亲手喂它四年狗粮它都能觉得我是个好人,为什么你会那么轻易误会我?” 质问字字锥心,路秦川整个人垮掉,肩背塌着,脸埋进手掌里。 孟礼犹嫌不足,凑近一些低语:“还是你,打心眼里愿意相信我出轨在先?这样你甩我就显得特有道理,特名正言顺?” 路秦川如遭雷殛,喃喃自省:“原来是这样吗?” “不是吗?你为了,” 孟礼循循善诱,“为了良心上好过一些,竟然把黑锅一股脑扣到我身上,不惜怀疑我的人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吗?” 路秦川如梦初醒:“我真该死。” 孟礼冷声说:“不过,我对你有个屁的感情,要不是你没皮没脸贴上来,我能对你有感情?” “对,”路秦川一阵一阵抽气,“还是我先追的你,追到手,你爱上我,我却这样对你。” “是啊。”孟礼轻声吐气。 他像是恶魔吐息,笼罩在路秦川周身,阴森森地散发寒气,冰冷的氧气争先恐后窜进胸肺,催磨得路秦川呼吸困难。 相对沉默,孟礼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酒柜边要找酒喝,路秦川回过神,不过没再阻拦,无言地取来玻璃杯,和他一起喝。 孟礼闭眼拿,拽出一瓶堪培利,路秦川又是一阵心梗,堪培力是调Intimate小银杯的基底,去年在花园路路秦川强行给孟礼纹身,喝的就有堪培力。 吗的,欠债太多,哪哪都是欠。 孟礼猛灌两杯,路秦川不敢喝了,欲言又止想劝不敢劝的样子,守着他,他假装再次犯醉劲儿,絮叨着自言自语:“本来我早滚了。” 说一半留一半,一下勾起路秦川的好奇:“怎么没走呢?” “要问你,” 孟礼漆黑的眼睛猛地欺进,和路秦川脸贴脸,“你那个破婚约,怎么没结呢?” 路秦川冰冷的心肺一点点复苏,嘴唇渴望地颤抖:“我不想结了。” “有这么简单?” 孟礼问,“当时魏越天欠你的工程款金额多大,你跟金家退婚也得在别的方面有所补偿吧?” 路秦川贪婪地抢夺孟礼口鼻呼出来的热气: “无非搁置几个收购计划,卖几台车,影视城那个工程眼馋的人不在少数,拉几个拿干股的小股东也不算什么。金林和仟夢合作伙伴的关系还算稳固,他们不愿意撕破脸,也没有狮子大开口,赔老林几个艺人也就过去了。” “……不,这些都不值一提,”路秦川摇头,“我什么也没做,我做得远远不够。” 孟礼慢慢“哦”一声,退开一些,嘲讽地勾起嘴角:“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热源远离,路秦川怅然若失。 “重要的是,” 孟礼优美的唇形一开一合,“‘不算什么’的资金周转,再大的梁子也随便就能‘过去’的合作关系,你为什么一开始非要选择跟别人结婚?” 路秦川被猛地问住,迟疑:“什么为什么?” “明明有别的办法,你为什么选择联姻?你有考虑过我吗?”孟礼一字一句,路秦川无言以对。 “知道,” 孟礼轻轻笑起来,“知道知道,那会儿你看不上我,我就不算个东西,你不说了么?睡我也不耽误你结婚,是吧?” “你想让我给你当情人,当小三,是吧路秦川?” 窒息,令人窒息一样的寂静,路秦川好像一具已经不会吐气的行尸走肉,呆坐在沙发上,一根指头动不了。 走吧,路秦川想说要不你还是走吧,我不再打扰你了。 可这一句话几个字死活说不出来,路秦川满眼都是孟礼,他冷酷的脸和他唇边的嘲笑。 “我很坏,做了很多错事,” 路秦川浑身都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我知道没什么余地,很难求你原谅,我只是,只是想做点什么,稍微弥补也好。” 孟礼没反应,低头闷一大口酒。 好的,真的有一点醉了,是好的。 “你坏我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趁着这么一点醉孟礼声情并茂,半真半假真心违心,“我确实过不去心里的坎,很难原谅你,我也知道我必须不能原谅你,可我就是……” 他的眼睛里淌泪:“我就是忍不住想多看你几眼。路秦川,你说说看,你说我是不是蠢?明知道你很差劲,明知道你会打我的脸,我为什么还是把脸伸过来给你打?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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