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年初元宵时候就开始接触的吗?相亲相这么久,敢在媒体面前开口,是要定下来了吗。 看来是好事将近。 一百万个念头晃来晃去,孟礼觉得也挺好。 现在魏越天这个心腹大患飞了,自己跑了,不会再来要债,无债一身轻,不必盯着每个月的“助理费”,正好断了。 然后随便找点事干,说来惭愧,孟礼活到现在人生二十八年,没闹明白到底喜欢什么,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爱好,也许是时候好好想想。 或许还能继续在仟夢保留艺人约?拍电影还真挺有意思的。 无论是在魏越天手底下跑群演,还是在冯曼语手底下接触一些大小配角,都很有意思。 冯曼语…… 和路秦川断了,估计在冯曼语眼里他孟礼会失去最后一丝价值,会换经纪人也说不定。也许要回去和路贝阳一起上课,一起接着熬,自己给剧组投简历发试片,也可以。 啊,还得先从花园路搬出去。 像什么样子,金公子,既是新人又是正宫,快要进门了吧。 幸好幸好,孟礼觉得庆幸,他很多东西都还留在世斐。 啊,世斐也不能再住了。 孟礼能勉强接受给有好几个情人的路秦川睡,但不能接受给已婚的路秦川睡,接受不了一点。 断了吧,是时候了,对谁都好。 说不清是逃避更多还是解脱更多,孟礼狠狠松口气。 要是……能按约给全额结“助理费”,那就更好了,嘻嘻。 …… 跨年下来,路秦川一整场没看见孟礼人影。 也习惯了,在人前孟礼就是这么冷淡疏远的,从来不会主动往前凑。 几年前的孟礼,是会的。 那时路秦川有时候去接他下课,隔着草坪和教学楼前的小广场,他看见路秦川会猛地起跳大步奔跑而来,会撞进路秦川怀里给一个熊抱,甚至会双臂箍紧把路秦川举离地面。 那时候孟礼笑起来也和现在很不一样,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那时候孟礼笑得很开,露出两边牙弓,他牙弓长得好,像两弯新月,笑起来特别显小、显学生气,眼睛也是弯的,闪啊闪。 现在的孟礼,笑是抿着嘴唇笑,不肯袒露一点点内里的雪白和殷红,长眼睛显得心不在焉,笑得像一个谜。 一个路秦川想要猜透的谜。 一天两天猜不透,一年两年猜不透,路秦川不介意多花点时间。 如果孟礼肯一直这么乖乖的,听话、省心,和过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断干净,路秦川真的不介意把人留在身边。 那么他在犹豫什么? 唉,仟夢最近,不顺啊。 影视城另一家投资大头,金林影业,如果和金林的联结能更稳固,能省很多事。路崭岩也催得厉害。 有时候路秦川会觉得自己很好笑,他的婚姻当然是留给事业,留给联姻,怎么还会心有迟疑? 一些杂念,一些好笑的幻想,历史遗留下来的惯力,毕竟年轻时候他是很认真地考虑过和孟礼在外面先把证扯了。 孟礼,迷幻的孟礼,美好的孟礼,堕落的孟礼,肮脏的孟礼,只适合养在—— 不,不是世斐,也不是花园路—— 或许最适合养在办公室,不为人知的、锁在沙发靠背上的,唯独路秦川可见,随时予取予求。 回到住处,还没进门,路秦川一抬头看见二楼阳台上孟礼站在那儿,吊儿郎当,腰腿肩背没一处站直的地方,靠在栏杆上抽烟。 路秦川眉尖抽一抽: “新年新气象,要不你把烟戒了?” 有一点子红光,从孟礼手指尖上弹下来,很快看不见踪影,黑乎乎夜色里,孟礼声音带着笑: “不用了吧。” 太黑了,会场那边还在放烟花,但是光亮不太能照到这边,楼上孟礼又没开灯,因此连栋小楼周围哪哪都是黑黢黢一团,路秦川看不清孟礼的表情。 他抬头,不知道该看什么,不知道看哪,心里没来由没着没落。 路秦川:“怎么不开灯?” 孟礼无声地回答:不想看见你呗,傻狗。 俩人一高一低,孟礼说:“那我给你开开呗。”说着转身回房间开灯。 灯亮了,不黑了,看清楚了,阳台上没有孟礼了,路秦川心里更空了。 到室内,孟礼坐在餐桌一边,一副有话要说的架势,路秦川叹口气走过去。 孟礼:“你刚刚进场前采访我看了。” 路秦川稍微停滞一秒,走过去想坐他边上。 “坐那儿去。”孟礼一脚踢开椅子,下巴朝餐桌对面抬一抬。 路秦川无法,绕过去坐下。 “什么时候办事?”孟礼问。 “还没定,” 路秦川答得很快,“预计年后先宣布订婚,希望能稳住一帮股东,别再找事。” “是啊,钱是死的,好摆弄,人是活的,最爱找事。” 孟礼脑袋一点一点,“也是,先宣布订婚,将来一两年内万一再有事,正式结婚再拉出来遛一波。” 仟夢路总结婚,当然要利益最大化、舆论最大化。 最后孟礼说:“恭喜啊。” ?路秦川有些错愕:“还以为你会发脾气。” “说什么呢。”孟礼说。 路秦川指指他旁边的椅子:“那你不让我坐?” 孟礼说就单纯想要面对面,路秦川不相信:“真没生气?” “没有,”孟礼十分肯定,“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的。” 咚咚两声,路秦川曲起指节叩在桌子上,有点烦躁,几次张嘴都没说话,最后没头没尾地说: “走过一次的路,知道是死胡同,就应该长记性。” 孟礼抬起眼睛:“什么玩意儿?” 他……他不明白路秦川在说什么,他的眼神清白,他是真没明白路秦川的辩白。 他不需要暗示,路秦川和他本来不会有结果,他没怀抱期待,他也不吃醋不生气。 他的语气轻飘飘:给你包个大的。 这是赠品的自觉,他是奢侈品附赠的试用装,价值当然比不上真金白银的正装,买正装是身价,是收藏,是保值,赠品是什么?赠品像个免费的表子,什么人都能用,倒贴给有的有钱人都不要。 窗户外面,会场最后一波烟花落幕,静悄悄的。 “做吗。”孟礼站起身看看路秦川,路秦川没有迟疑,推开餐桌抱住他啃他的嘴,手舒进衣服。 被贯开的时候孟礼摸一把路秦川的头发,还是一层青茬,不像孟礼,孟礼为了拍戏去剪这样的发型,路秦川现在就是喜欢这样干脆利落的发型,有点扎,手感不好,抓也抓不住。 抓都抓不住,肯定薅不掉,不能连头皮给撕下来一块,没意思。 伤不到,伤不到路秦川分毫,路秦川也伤不到他。 那就让他再倒贴一次吧,真正的分手砲,兜兜转转,两个人总算再次迎来结局。 身上的人力道既凶狠又温柔,孟礼闭眼享受。一边享受一边想,两次,两次都是路秦川决定离开,不能吧,这么多年没点长进可还行?上一回他寻死觅活的,好一阵子跟丢魂一样,这一回不会啦,真的,骗人是小狗。 这一回让路秦川当狗吧,好好伺候好好掭,别说话,别说话我就暂时当你是个人。 - 跨年那天晚上之后,孟礼以为他俩算是说开,路秦川用一种相对不必那么面对面的方式宣告结婚意向,他收到,然后两人可以自然而然over。 结果他发现,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元旦过后没两天孟礼有试镜,1号早晨飞S市,再见路秦川的面是试完角色回到B市,路秦川已经回来,抱着孟礼说想死哥了。 不是,您什么意思? 孟礼僵住,每个细胞都在抗拒,您,喂?您还记得您是要有未婚夫的人么? 孟礼实在忍不住远远推开路秦川,路秦川面露不解,孟礼想一想说:“要不提前搬搬东西?” “你要搬哪去?”路秦川不悦地眯起眼睛。 孟礼早就想过:“公司宿舍?或者路贝阳家,暂时租住一下,回头再找——” “谁让你搬出去了?” 路秦川打断,“不是,是因为我要订婚?你搁这儿等我呢?要闹就给我闹个大的?” “我没闹……不是,” 孟礼像不认识一样看着路秦川,“那你的意思是?你订婚和我没关系?” “有什么关系?” 路秦川尽量耐心地说,“你还是你,我俩还是我俩,没影响。” “没影响?”孟礼难以置信。 “没有,” 路秦川很肯定,“我和金家人谈得很清楚,这段婚姻注定名存实亡各玩各的,有什么影响?” 孟礼几次提气,这口气几次没接上来,竟然有些希望他自己的误解成真,希望路秦川想要和他吹了。 “路秦川,你的意思是,” 孟礼声音很轻,“不仅要让我给你当情人,还要让我给你当小三?” “你到底,” 他问他,“要怎样羞辱我才算足够?”
第40章 四年前。 “你回来了?” 孟礼累瘫在豆袋椅里,下班以后回来俩小时,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浑身都疼。 他课余时间在一家私人拳馆当陪练,挨打么,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常态。 有时候也接野拳手的擂台挑战,如果获胜也能有一笔不错的收入。 “嗯。” 路秦川进门,踢掉鞋,过来坐进另一只豆袋椅。 沙发,已经卖掉了。 屋子里值钱的家具,沙发电视电视柜电脑,已经都挂到craigslist卖掉。 或许这个月住完,下个月他们就要搬出去,找面积小一些、廉价一些的公寓。 “今天生意好?这么晚。” 孟礼问。 路秦川也在打工,在一家华人餐厅打黑工掂锅。他再次嗯一声,没说别的话。 他们俩都是学生签证,按道理不能在校外打工,但是校内的工作呢,每周有工作时限,不够,远远不够。 没人开灯,没人说话。 过一会儿,孟礼又问路秦川累不累,路秦川还是单音节,不过不是“嗯”,这回他带点鼻音带点气流,更像是“哼”一声。 太苦了,孟礼家里虽然不像路家条件那么优越,但是从小到大实在也没吃过什么苦,更别说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路秦川。 路秦川爸爸“做功课”,做完孟礼的功课做孟礼爸妈的功课,可是都没结果,怎么办呢? 两家一合计,两个死硬分子是吧,不肯低头是吧,行啊,学费断了,信用卡断了,滚回来,关在家里,总能低头吧? 一年,整整一年时间,三个学期,孟礼和路秦川撑住整整一年,靠着各自打工修最低标准的学分,每天连轴转,没课的时候能工作十四个小时,咬牙坚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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