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寄钰从未感受过父母一起陪着他去游乐园是什么体验，他跟着虞雁英去过，小姨对他很好，可当他们站在一起照相时，楼寄钰觉得自己永远是个外人。 楼寄钰二十岁以前觉得父母那样乱搞很脏，二十岁之后发现只要足够有钱，乱搞也无所谓。他可以花钱挑选足够“干净”的人，像品尝一道点心一样吃掉对方，安全得很。 只是楼寄钰不喜欢频繁换人，他习惯在一段时间内拥有固定的床伴，几个就行，这样他就不需要浪费时间适应新的口味。和虞燕婉和楼岳山只对异性下手不同，楼寄钰男女不限荤素不忌，虞燕婉只提醒他不要把女人搞怀孕，省得麻烦。楼岳山则要求他三十岁以后结婚生子，三十岁之前随便玩儿。 因为虞燕婉年轻时的前车之鉴，楼岳山对楼寄钰结婚对象的要求不高：“只要不是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都行，当然以后结了婚也不要介意人家在外面有人。”他拍着自己儿子的肩膀，大言不惭地说，“就像我跟你妈一样，婚姻不是束缚，人人都有追求刺激的自由。” 如果楼寄钰拥有池昇池旭那样的爱情观，也许会反问：“为什么我就不能和相爱的人结婚，对爱情忠贞不渝呢？”可惜他没有，他在亲情淡漠的家里长大，也没有人教他什么是爱，有时他羡慕小姨家的氛围，但仍旧不明白为什么人可以心甘情愿被困在婚姻里，不越雷池一步。 直到他遇上荆三时。楼寄钰隐约明白了，困住一个人的从来不是一本结婚证、一段誓约，而是自己爱上另一个人的心。 啤酒喝完好几罐，池昇听得目瞪口呆，沉默地和楼寄钰碰杯，他确实第一次知道原来大姨和大姨夫玩儿得那么花，中途几次想露出嫌恶的表情但忍住了。他此时也终于理解了楼寄钰对待感情的随便是怎么来的——在这种畸形的家庭中长大，能形成正常的婚恋观才怪了！ 池昇斟酌着开口：“所以……你说你爱上一个人，那个人让你改变了对吗？” 楼寄钰点点头：“其实我们的开始也并不光彩，他是我包养的情人……之一。” 池昇脸部抽搐了一下，什么评价的话都没说出口：“你继续。” 楼寄钰很怕池昇误会荆三时，先解释道：“他并不是为了钱主动和我在一起，是我使了手段……他那时十六岁。” 池昇一脸欲言又止，似乎很想骂楼寄钰是个禽兽，楼寄钰看出了池昇在想什么，苦笑着说：“我没有畜牲到对未成年下手……但我承认我挺人渣的，一开始只是因为他和他妈妈对我有所求，我只是想戏耍他，看他慌张无措的样子，就提出了包养，但我没想到他会答应。直到他成年后我们才第一次上床，他没有表现得很抗拒，我就想，他和其他包养对象也没什么区别，可能玩儿几年腻了也就那样了。” “第一回的合同要到期前，我提出续签，他没拒绝。我在他学校附近买了房，去他那儿的时间越来越多，慢慢的我自己有意识地断了其他关系，只留了他一个人在我身边，我想和他共处一个屋檐下，不只是为了上床。 “我越来越离不开他，有一段时间我的控制欲达到了顶峰，会因为他和室友长时间呆在一起发火，生气，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社交。我还像个傻逼一样带着另一个年轻小孩儿跑到他面前炫耀，他的反应很淡漠，于是我意识到，他顺从我、迁就我，都只是因为我手里有他和他妈妈的把柄，他并不爱我，所以也无所谓我身边有多少情人。 “我们的包养合同快到期了，我开始患得患失。去年他妈妈病了，他先是拒绝我出钱负责他妈妈的治疗，后来又告诉我他准备考b市的研究生，我觉得他准备离开我了，整个人变得异常愤怒，我们动不动就开始吵架，他说他已经不怕我手里可以要挟他和他妈妈的事了。” 说到这里，楼寄钰有点委屈：“这么多年过去，他其实早就应该知道，我永远不会用这件事去威胁他。” “我害怕失去他，想对他好，又不想让他去b市，我说我喜欢他，但他不相信我，说我不尊重他。我该怎么做才能和他在一起？” 池昇皱着眉听完，缓缓开口：“根据你过往在这方面的表现，容我先问一句，他的性别是……” “男的。” “这样啊……”池昇抓了抓头发，“倒是不用担心你个人渣把人家搞怀孕。” 楼寄钰：“我结扎了。” 池昇：“啊？” 楼寄钰：“……之前上床的对象里有男有女，我也确实怕搞出个小孩麻烦，带套也有风险，就干脆结扎了。” 池昇：“啊……” 他想了想，严肃道：“你说了这么多，我只听出来你对他有很强的占有欲，像是小孩儿害怕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一样。这就是你的爱吗？爱一个人不是把他当成所有物。” “还有一点。”池昇补充，“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你说爱他，人家现在也许连喜欢你都说不上。”
第10章 十、爱一个人的能力 他喜欢我吗？他会爱我吗？楼寄钰愣了愣，想起早上荆三时的话，如实地对池昇说：“我们今天早上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他说他不确定是喜欢我，还是因为习惯依赖我。” 池昇：“……”他快被这两个人整沉默了，哭笑不得，“你俩这么拧巴纠结，确实还挺配的。” 池昇坐直身体，举起一根手指：“爱情不是数学，的确没有那么多确定性。人们会在很多情况下释放不同的情感因子，那些感情都被错认为是爱情。比如吊桥效应——人在危机时因心跳加速对身边的人产生心动的感觉，又或者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人质爱上劫匪。这些非典型环境下产生的情愫在脱离环境后会很快消失，因此喜欢是短暂的心动，回归普通之后再去感受和对方相处的点滴，才能确定是否真的产生了爱的感觉。 “我们的生活大部分时间是平静乃至平淡的，爱就是，激情褪去后，能否一起接受这种平淡，能否接纳和包容对方的缺点而不是试图改变对方。” 池昇说得头头是道，口干舌燥还停下来喝酒，楼寄钰乖乖地听，像个听老师讲课的小学生，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男声点评：“恋爱大师的理论知识很丰富嘛。” 楼寄钰吓了一大跳，转头回看，小姨夫背着手站在沙发后面，笑眯眯地看着他俩。 池昇一口酒差点呛出来：“咳咳……爸你怎么在家啊，还偷听我们说话。” 池劲风笑呵呵地说：“今天是你妈妈姐姐和外甥女三个女人的约会，不让我凑热闹。我可没偷听啊，刚下楼就听见你那一套爱情理论，怎么，寄钰遇到感情问题了？” 他站在楼寄钰背后说：“有感情问题别问池昇啊，这家伙恋爱都没谈过两段，大道理讲得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失恋的时候回家一个人躲在房间哭……” 池昇被揭了老底，恼羞成怒：“爸！” 池劲风在嘴边做了个手动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闭嘴，楼寄钰的心思不在八卦池昇的感情经历上，他转头问池劲风：“小姨夫，在你看来，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又应该做些什么呢？” 池劲风半趴在沙发靠背上：“我可没那么多理论可讲，只能说说我和你小姨。爱就是路过花店看到一束花，就想买来送给她；路过橱窗看见一件漂亮的裙子，觉得会适合她；出去吃饭觉得那家餐厅味道好，就准备下次带她一起来……庆幸每天早上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是生病时，她喋喋不休的唠叨和眼里藏不住的关心。爱是见过彼此最狼狈最难看的模样，却依然愿意携手走下去。当你发现生活中的任何一个瞬间，都在想她时，那就是爱了。” “至于爱一个人应该做些什么。”池劲风拍拍楼寄钰的肩膀，“做你爱她时想为她做、她需要的每一件事。” 池昇不好在自家亲爹面前点明楼寄钰并不是在正常谈恋爱，只好隐晦补充道：“也许你给彼此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想他所想，你们的关系会更近一步。” 荆三时也是这么说的，他们需要时间寻找答案。 楼寄钰陷入沉思，池昇跟老爸闲聊：“姐夫今天也没出去，他人呢？” 池劲风哼哼两声：“你姐夫天没亮就飞b市了，人家最近在b市出长差，周末只有一天得空都要飞回来陪老婆孩子。” 池昇阴阳怪气：“老丈人看女婿顺眼得很嘛，亲儿子在眼皮底下碍眼呗。” 池劲风连连表示：“我没这么说，你没有不学无术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我已经很满意了。” 池昇继续酸里酸气：“在事业有成的霸总外甥面前内涵我，真是亲爹。” 父子俩斗嘴斗得欢快，楼寄钰心里隐隐有些羡慕，池劲风又跟池昇瞎扯了几句，背着手去花园摆弄他的花花草草去了。 “下周我准备带他出去旅行。”楼寄钰说，“他问我到底有没有想好为什么想要和他恋爱，我答应他旅行结束给他答案。” “所以你准备旅行结束后告白？” 楼寄钰点点头，一脸认真：“帮我做个告白计划吧。” 池昇噗嗤笑出声来，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表弟，在某些方面真是蠢得可爱，他说：“你是傻逼吗？还没想明白，你要证明你爱他，他需要的不是你精心设计的告白计划，从天而降的什么气球玫瑰，而是你的坦诚和真心。” “如果那时他还是拒绝我怎么办？” 池昇恨不得给楼寄钰两拳：“那就追他啊！你不是不想要包养关系吗？那就重新调整你们之间的位置，从一个追求者的身份出发，让他感受到被爱与被尊重。” “但是吧……”池昇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前渣男”，“你曾经做过的错事，任性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忽视的事实，一味回避这些不堪的过去，只会让他心怀芥蒂。我只能劝你用真诚面对他，他原不原谅你，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 “寄钰。”池昇难得开口喊他名字，虞雁英一家向来重感情，他们对楼寄钰的关心也是实打实的，池昇严肃道，“妈妈从小就告诉我们，要认真、郑重地对待每一份感情，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作为晚辈本不该议论长辈，但大姨大姨夫在这方面确实是失职的，他们没有教你什么是爱，现在有一个人让你意识到自己是会爱人的，妈妈和姐姐知道了也会替高兴。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希望你不要失去这份爱人的能力。” 池昇从未有这么正经地跟楼寄钰说过话，说完自己都觉得别捏，楼寄钰冲他笑了笑，池昇一边赶人，一边在心里感叹妈的这男的真是随他爹，人不怎么样脸是真好看。 楼寄钰抱住他，捶了捶他的后背：“谢了，昇哥。” 他抓起车钥匙就跑：“替我跟小姨和旭姐打个招呼，这段时间我都不来打扰你们了。”
61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