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有意思多了,”何乐知笑着说,“我不去,你们玩。” “别啊,何工,你不去咱们人不全了。”小周劝道。 “我真去不了,我周六有约了。”何乐知说。 小周试探着问:“真的啊?” “真的,周六约了朋友。” 定好的周六中午要去韩方驰那儿吃饭,何乐知在网上挑了组跟沙发配色搭配的花瓶,一高一矮两只,还有同系列一只烟灰缸。 周六上午何乐知拎着东西,先绕去花店取了束花。 一捧清新的白绿色系花束,很夏天。 何乐知到的时候韩方驰正在炖汤,匆忙过来给他开了个门。 “午好,来蹭饭的。”门一开,何乐知笑着说。 “你自己找鞋换,没空招待你。”韩方驰说完就进去了。 何乐知一只手拿着花,一只手抱着装花瓶的箱子,哭笑不得:“你好歹接我一手呢?” 韩方驰远远地回应他:“谁让你带东西了。” 何乐知把箱子放玄关地上,自己找了双拖鞋,关门进来。 韩方驰显然没把他当客人,没一点想要招待的意思。何乐知自己转了转,所有房间门都开着,一眼看得清。 韩方驰是个爱干净但是没什么生活情调的人,家里干干净净,同时空荡荡,除了必要的软装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杂物,像个样板间。 客厅开间很大,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加之楼层很高,窗外没什么遮挡,因此视线非常开阔,一眼看过去都是蓝天。沙发跟房间的整体色调很搭,带了两处不违和的跳色,增加了一点活泼。 这跟何乐知当时看着图纸想象的效果差不多,他欣赏了半天,非常满意。 玄关柜上放了瓶香薰,有一点淡淡的沉香味道。 “欢阳女朋友带来的。”韩方驰解释说。 “我说呢,不像你会买的东西。”何乐知笑着说,回头问,“欢阳女朋友还是去年那个?” 韩方驰先回忆了下,之后不确定道:“好像不是,我不记得见过。” 欢阳游戏人间,长得也一副坏男孩儿样,这些年交过好多女朋友。去年那一任是个幼师,欢阳好喜欢,说要定下来了,想结婚,看来还是没成。 何乐知把花瓶拆了,找了把剪子,蹲在客厅把花插在花瓶里。韩方驰在另一边的厨房,两人隔着几米距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他们之间不缺话题,不用特意找话聊。 实在是认识太久了。 “你妹最近还好?”何乐知问。 韩方驰关了火,弯腰找汤碗,“你说哪个?” 何乐知说:“小魔王。” 韩方驰平静地说:“早恋呢,沉迷恋爱,还有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何乐知惊讶地问:“多大了啊,就早恋了?” “高一了。”韩方驰说,“我去学校门口看过一次,那男生成绩挺好,看着也挺本分的,搭她手里是糟蹋了。” 何乐知哭笑不得:“别这么说。” 韩方驰家里有两个妹妹,一个在读研,还有一个从小就管不了的混世魔王,淘气得不行,又天不怕地不怕,谁惹着她了她就跟谁打架,打起架来又很猛,总一副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架势。 何乐知见过小魔王几次,还陪她打过游戏,在她很小的时候给她做过风车,还被她咬过一回。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她就是叛逆期还没过,让阿姨别管太严了。”何乐知说。 韩方驰摇摇头:“我得有两个月没回家了,断不了她们官司。” 何乐知笑笑,这些年韩方驰无数次被推去学校处理小魔王的事,每次都挨老师一顿狠训。自己上学这么多年没怎么挨过批,长大以后托他妹的福,全补回来了。 “别说她了,提她我头疼。”韩方驰给他个眼神,示意他过来吃饭。 何乐知摆好花瓶,站起来说:“那不提了,你别头疼。” 一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何乐知因为那颗牙有阵子没好好吃过饭了,这天用好的那一侧慢悠悠地吃了挺久,韩方驰配合他也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两人边吃边聊,最后把菜基本全吃完了。 何乐知帮着一起收拾了厨房,收拾完仰靠在沙发上。 韩方驰穿着T恤衫运动裤,没穿袜子,比平时看起来松弛很多。短发清爽英俊,肩膀很宽,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我都有点儿困了,昨晚失眠。”何乐知打了个哈欠说。 “睡。”韩方驰从旁边拿了个抱枕扔给他,“晚上一起去打球?” 何乐知拿起抱枕随意地放腿上,闭着眼睛摇摇头,慢悠悠地说:“晚上还有事儿呢。” 韩方驰也没问什么事儿,说:“那你睡半小时我叫你。” “不睡了,我眯几分钟。”何乐知说。 他闭着眼睛打盹儿,韩方驰坐那儿泡了壶茶。茶香缓缓散出,何乐知能闻到茶气,也能听到韩方驰细微的动作声。 安静的夏日午后,风断断续续地从窗户飘进来,纱帘跟着荡来荡去。这样的环境下,何乐知感到一种在这段时间里难得的松弛。 不用开空调也很舒适的温度里,何乐知晕乎乎地闭眼歇了五分钟。 再睁眼时韩方驰仍是那样的坐姿,放松地低头坐着,一只手拿着手机看文档,另一只手拿茶杯,不时喝口茶。 何乐知没有说话,动了动腿,换了个姿势。 韩方驰抬头看他一眼,见他醒了,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只夹了个茶杯过来,摆在这边。 何乐知没动,韩方驰就接着看文档。 同处一个空间,即使都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在和周沐尧共同的朋友里,或许只有韩方驰能给何乐知这种感觉。 手机振动声响起来,韩方驰先抬头看了眼何乐知,见他睁着眼睛,于是接起电话。 “怎么了?” “师兄,老师让你来下医院。”电话那边的话音清晰地传过来。 韩方驰问:“现在?” “对,有个二院的患者,情况有点复杂,二院联系咱们要联合会诊,老师明天出差,定今天下午四点了,老师让你也来。” “我知道了。”韩方驰应道。 何乐知坐直了,喝了口茶。 韩方驰挂了电话,何乐知从他眼神里看出无奈了。 “辛苦了韩医生。”何乐知笑笑,“一起走吧。” “我换衣服。”韩方驰站起来说。 衬衫西裤一穿,跟刚才那一副居家的随意派头就不一样了。韩方驰穿了件灰色衬衫,下摆收进皮带里,身高腿长,就是看起来会有点严肃。 “周末去加班也得穿这么正式吗?”何乐知问。 “自己医院不用,联合会诊不能太随意,我老师的规矩。”韩方驰解释说。 两人一道出门,韩方驰说送他,何乐知说自己开了车。 “下次来别带东西。”进了电梯,韩方驰说。 何乐知点头顺从道:“好的。” 答应归答应,但以他们的现状,何乐知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过了几秒,韩方驰问:“你现在住哪儿?” 何乐知刚要回答,开口前却一停顿,转头看了韩方驰一眼。 两人平行站着,他这么看过来,韩方驰于是也侧过来看他,眼神在问他怎么了。 何乐知再开口时就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说:“我不说了,我怕你帮别人问的。” 他们这天一直没提过周沐尧,没说和他相关的话题,关于他俩的事儿,韩方驰一句也没打听。无论韩方驰是已经从周沐尧那里知道了,或是真的不想问,总之令何乐知真正地感到放松。他被很多人问过原因,也听过太多次“遗憾”了,以及劝他“无论什么原因都再给他一次机会,小黑离开你根本不行”“他只是长不大”。 而和周沐尧关系这么近的韩方驰却一句不说,这让何乐知甚至隐隐地感激,至少在今天他只是何乐知,而不是周沐尧的前男友。 这会儿他却主动说起来。 韩方驰挑起眉:“我帮谁问?小黑?” 何乐知转开视线,开玩笑说:“那不知道,你是他哥,你们关系好。” 他虽然脸上仍然笑着,但明显已经跟刚才出门前的松弛不一样了。 韩方驰竟也不再解释,不知道是不是默认了。 电梯到了一楼,何乐知先一步迈出去,韩方驰错后一步。 “我还欠你顿饭。”何乐知说。 韩方驰倒没说不用,只说:“再约。” “什么时候约?”何乐知问。 韩方驰不带情绪地说:“那不得看你。”
第10章 不大不小的雨连着下了一周多,路面稍低洼的地方都有积水,空气里一直带着潮气。 一个难得的晴天,韩方驰下了班回爸妈家,按指纹开了门,门一开,吵嚷的声浪仿佛带着温度迎面而来,罩了他满头满脸。 人都集中在后院和厨房一带,没人关注到韩方驰进来了。他自己拿拖鞋换了,将巨大一个蛋糕盒子放在墙边,无声地穿过客厅,敲了敲一个房间的门。 “谁啊。”里面女孩儿的声音不耐烦地传过来。 韩方驰没答,又敲敲。 “进进进!”一听就是再敲要发火的意思。 韩方驰推开门,反手一关。 房间里女孩儿正屈着腿坐在床上,手机横着拿,在打游戏。见进来的人是韩方驰,依然没个好脸。 “大忙人回来了啊,百忙之中抽的空?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韩方驰过去坐在椅子上,“韩知遥,你好好说话。” 韩知遥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知墨回来了吗?”韩方驰问。 “哪能啊,你们都是大忙人,日理万机呢。”韩知遥阴阳怪气地回答。 韩知遥就是家里正在上高一的魔王,在家庭聚会场合,只有她的房间是净土,没人敢进来惹她。 上次她和庞女士爆发大战,给韩方驰打电话让他回来,韩方驰说忙,没回来。韩知墨说要考试了每天复习,也没回来。 这之后她就记了仇,再没联系过韩方驰,韩方驰给她发消息也不回,发红包也不收。 “谈谈消气条件。”韩方驰说。 “免谈。”韩知遥冷漠地说,“没让你出去已经是我善良了。” “一千。”韩方驰说。 韩知遥神色不动。 “两千。”韩方驰说。 韩知遥仍是连点眼神都不给。 韩方驰靠椅背上,转了过去,“不谈拉倒。” 一般到这时候韩知遥就该说行了,这次却理都不理,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韩方驰没哄好也不哄了,俩人在唯一安静的空间里各自玩着手机。 这天是姥姥生日,各位姨姨舅舅都拖家带口地过来给姥姥庆生,这个房子里现在连大带小少说二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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