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算干什么?”韩方驰问。 何乐知说:“没什么打算,下午想睡会儿。” 韩方驰点头,“那我打球去了?跟同事打篮球。” 何乐知说:“好的。” 韩方驰说:“我大概三四点钟回来,你要有事就给我发消息,我可以跟同事一起吃。” “嗯,”何乐知说,“好的。” 韩方驰吃完饭待了会儿,中午之前走了。 他一走房子里又静下来,何乐知没什么想做的,想看会儿书也看不下去,扯了个抱枕过来,在沙发上放空躺着。 韩方驰把时间和空间都给他留出来,甚至下午他随便扯个理由就能一直自己待着。 何乐知闭着眼躺在阳光下,把胳膊横起来挡着眼睛。 方驰的好是毫无疑问的,在何乐知这儿他没有一点不好。可现在的方驰太难对付了也是事实。 当天何乐知没给韩方驰发消息说自己有事,韩方驰下午三点多回来,打球饿了,先把昨晚剩的蛋糕吃了。晚上何乐知做的饭,韩方驰收拾完坐了会儿就回家了,跟何乐知说“早点睡”。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韩方驰一直是这样的。他跟之前没什么不同,没有让何乐知感知到多余的压迫感,也不是每天都要见面,基本跟之前差不多。见了面不提过界话题,说话的语气也依然那样,没有明示暗示过什么。 如果不是在那个昏暗的夜色下,他把话说得足够明白,何乐知会怀疑是自己理解错了。 可同时何乐知也知道,方驰确实就是这样的人。 韩方驰在一定程度上其实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小时候在一众高中生里偶尔会因为太规矩了显得有点刻板。 他说了给何乐知时间,那就是真给,不会话里带着意图地时不时提醒,也不会间接地往前推进。 除了那一晚,韩方驰再没表现出任何主动性和攻击性。 如果换成其他对象,或许会觉得韩方驰在那一晚后表现得是不是太平淡了,而产生不确定性。可对何乐知来说却能让他放松下来,不会一直紧绷着,脑子里那些关于前后都没有出路的纷乱念头也能暂时沉下来,不至于始终堵在那里,让他透不过气。 周五晚上何乐知公司聚餐,韩方驰回家给韩知遥补课去了,晚上九点他给何乐知发消息。 方驰:喝酒没? 乐知:喝了点儿,意思一下。 方驰:我接你? 乐知:不用,我叫个代驾就行。 方驰:预计几点结束? 乐知:预计不出来,感觉进程没过半。 方驰:知道了。 何乐知几乎不喝酒,同事也不劝他酒,他就跟着抿抿杯子凑个热闹就行。 三层楼的轰趴馆,年龄大的两个哥先回家了,剩下都是年轻人,年轻的一个都没走,大门已经被锁上了。 何乐知被领导拉着打牌,十一点半了还没有放人的意思,何乐知手机上又来了消息。 方驰:还没结束是吗? 乐知:是的。 方驰:位置发我? 何乐知一手拿着牌,另外一只手在那儿回消息。 乐知:不用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完事呢,你睡吧方驰。 这句话有点长,何乐知费劲地打了半天,别人都在等他。 “何工跟家里请假呢吧?”同事玩笑说。 何乐知笑笑,没多解释。 “你今晚还回吗?”同事问他,“咱都在楼上对付一宿算了。” 何乐知说:“得回,得回。” 三楼能住宿,有几张床,还有榻榻米。何乐知不可能跟同事在这儿住,不管多晚他都得回家。 他没给韩方驰发位置,韩方驰说:玩吧,结束了告诉我一声。 何乐知回:好的,睡吧。 等到何乐知能从那儿出来已经三点了。领导熬不动了要先走,大度地说周一单位集体休一天,都不用上班,可以放开了玩,多给大家补一天假。 何乐知赶紧趁机跟着钻了出去。 在门口站了二十分钟才叫到代驾,车开进小区地库时天已经转亮了。 何乐知先是喝了酒,又熬了一宿,眼睛快睁不开了,电梯上升启动那一下让他晕了半天,停的那一下又是一晕。 何乐知出了电梯给韩方驰发消息:回家了。 刚从那儿离开前没来得及洗手,这会儿手滑,指纹解了三遍没能解开,他刚要输密码,门从里面开了。 何乐知错愕地看着韩方驰推开门,穿着整齐,明显是没睡。 “方驰?”他怔怔地叫了声。 韩方驰让他进来,说:“你们单位团建成宿建啊?” “以前都是白天,谁知道这次怎么晚上。”何乐知换了鞋进来,看着韩方驰问,“……你一直没睡?” “我怕你喝多了,”韩方驰说,“也怕你叫不着代驾,不说结束了告诉我一声?” “我……”何乐知突然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清了清喉咙说,“我以为你睡了……你睡你的啊,你什么时候见我喝多过?” “我见的都是跟朋友,不知道你跟同事聚餐有没有不能躲的。”韩方驰问他,“没喝多,是不?” “没,都醒酒了。”何乐知看着韩方驰下颌已经长出来的青楂儿,心里又涨又空。 “行,收拾收拾赶紧睡。”韩方驰过去拿了手机,在他后背上轻搭了下,过去换鞋,“今天不找你,睡醒了你找我吧。” 外面天都亮了,韩方驰生在这儿等了一宿。 何乐知下意识抬手,攥了下他胳膊:“你就在这儿睡啊,还折腾回去?” “麻烦,得收拾半天。”韩方驰说,“走了。” 客卧没住过人,要住得现换床品。韩方驰没给何乐知说“没事儿”的机会,说了句“五分钟之内睡觉”,就关门走了。
第42章 韩方驰这段时间不带攻势的相处,反倒令何乐知有了一种温水煮青蛙似的轻微摆烂心态,虽然眼前一团乱麻,但既然谁也没提,就先这样吧。 迅速洗漱,还冲了个澡,虽然没在五分钟以内,可也没超过十分钟。 不知道方驰到家了没有。何乐知一闭上眼睛,就是刚才韩方驰看起来疲惫的神色和对熬的这一宿完全没当回事的表情。 闭眼到睡前那短暂的一小会儿时间,何乐知想的不是这段时间以来常填在脑子里的各种阻碍和衡量,而是在昏昏欲睡间没防备地放纵了一个突然闯进来的小小念头。 ——如果我真的拉着他下坠,我能怎么补偿他? “何工?”领导敲敲他办公室的门,朝里看看。 “于总什么指示?”何乐知问。 领导问:“你还想不想出差了?” 何乐知失笑:“需要我出差请直说。” 于总笑着说:“你替我出趟门儿?我忙得不行了。” “请别这么客气。时间?地点?什么事项?我这就去。”何乐知说。 “得去趟山西,后天,龙飞那个标。”领导说。 “没问题。”何乐知答应道。 何乐知今年事业心空前高涨,领导经过之前心里没底的过程,后来发现何工没有任何想走的意思,现在已经能够心安理得地给他派活儿了。 “你要还想出差的话……”领导人已经走了,又扭头回来,探头进来说,“要不下周再替我出去一趟?” 何乐知马上说:“那倒也没那么想出。” “之前不还上赶着找活儿吗?”领导打趣他,“不想多挣钱了?” 何乐知心说我倒是想,但我不敢。 “想开了……”何乐知叹了口气说,“够花就行。” 何乐知脑子非常清醒,以他跟韩方驰的多年默契,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他现在的松弛空间是有条件的。 韩方驰不急着推进关系,却那么早地把话说了出来,就是为了不让他试图拉开距离。 不躲是现阶段的前提。 “后天要出差。”何乐知晚上回了家主动报备。 “去哪儿?”韩方驰问。 “山西。”何乐知说。 韩方驰说:“几点的飞机?” “上班时间,来回都是白天。”何乐知笑了下说,“不用接不用送。” 韩方驰又问:“去多久?” “就两天。”何乐知说。 “你带盒含片,出门记得戴口罩,”韩方驰跟他说,“这两天你有点咳嗽,自己注意点。” 何乐知说:“好的。” 当晚本来韩方驰都走了,何乐知都准备睡了,韩方驰又回来了一趟。 开门往玄关柜上放了两盒含片和两盒加湿口罩,何乐知听见声音,穿上拖鞋出来。 “方驰?”他惊讶地问。 “放这儿了,明天记得装包里。”韩方驰说。 何乐知眨眨眼,“明天我走的时候就直接买了,你还特意过来送啊?” “怕你忘,你也不一定当回事。”韩方驰说,说完关上门走了。 何乐知跟了过去,把门又打开。 韩方驰正在门口等电梯,见他开门,看过来,“怎么了?” 何乐知探头出来,笑着问:“你怎么那么好呢?” 韩方驰沉默几秒,缓缓挑起眉。 电梯上到二十几楼,还没下来。韩方驰看着他,反问:“不是我应该的?” 何乐知停顿片刻,眼里是很柔软的,和他说:“你不用把我当小孩儿,我都三十多了,能把自己照顾明白。” 电梯下行,还有五层楼的距离,韩方驰等到电梯停在他们的楼层了才回话。 “那是你的事儿。”韩方驰走进电梯,门合上之前笑了下,带了点不管不顾的语气,说,“别管我。” 电梯已经下去半天了,何乐知才关上门,同时心想,以前没见你这么会笑。 韩方驰和之前相比,确实已经有了一点点不同,尽管他并没有强调过。他的确像他说的那样,在转变态度。 语言和行动上都没有突破界限,然而跟之前的细微差别在于,他现在越来越接近恋人视角,而不是朋友。 再亲近的朋友也不涉及从属关系,可这种从属关系何乐知现在已经能在他们俩之间感知到了。那是一种区别于友情的归属感,使他们在之前这一年的亲近以上,各自身上又多缠上了几道透明的线,裹着若有似无的亲密。 以前何乐知出差的时候他们顶多互相发消息,后来何乐知想要拉开距离之后消息也不发了,转而在三人小群里报备。 这次出差明显有了不同。 何乐知落地后,收到韩方驰的消息,问:到了吗? 两天的短差何乐知只背了个包,不用等行李。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复:到了。 方驰:好的。 当晚,肖遥跟何乐知在小群里闲聊,聊得都不太经心,隔几分钟发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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