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情挺严重的,先不说未经允许就在别人身上纹身,文池与这工作性质,屁股就相当于第二张脸,纹点其他的就算了,往外还能说是个性,但谢祎纹的是名字,还是在屁股上,这跟羞辱有什么差别。 文池与最后哭着说:“就算他再讨厌我,也不能这么报复我!我要去找他,不把他那店砸了我就不姓文!” 文池与脾气上来了什么也听不进去,贺时允劝也没用。 挂了电话,贺时允犯了难,本来说好要跟边准去吃饭,但又不可能放着文池与去闹事,到时候谢祎倒打一耙把事闹警局,最后肯定会传网上,对文池与影响更大。 贺时允把事情跟边准复述了一遍,结果边准拿出手机打了个车:“去纹身店。” 看着打车软件上的目的地,贺时允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纹身店在哪?” 边准脸不红心不跳:“路过,在门口看到过文池与。” 理由挺牵强的,贺时允不信。 但他没说话,跟着边准上了车。 纹身店叫“荆棘”,门面不大,装修得也很简单,此时店里走出两个人,面色不虞,说着“发什么疯”就快步离开了。 贺时允眼皮一跳,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文池与忍着哭腔大声说道:“你他妈把我当狗吗!” 文池与握着拳,背对着门口,气势因为他发抖的身子落下了大半,而纹身台前承受怒火的人平静地收拾着东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他太冷静了,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施舍过来,文池与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突然就泄了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冷笑一声,说道:“是,我活该,非要腆着脸上前讨好,但是谢祎你扪心自问,你就没给我一点希望吗?” 去年十二月,文池与在贺时允家接到谢祎的电话,电话里说他和何恪在酒店,喝多了,如果文池与不来接他,那他就跟何恪睡了。 文池与去了,从酒店把谢祎拖回了家,然后被操了一晚上。 第二天,谢祎又恢复了一脸淡漠的样子,对文池与说:“我喝多了。” 文池与不生气,他甘之若饴,觉得这是一个大进展,可喜可贺。 大年三十,文池与和谢祎看了一场烟花,那个晚上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谢祎也一句话都没说,可文池与还是觉得他们关系又近了一步。 直到前几天,纹身店门口,文池与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有人问谢祎,上次在这里碰见的男生是不是文池与,又问操起来是不是真的跟片里一样爽。 谢祎只说了一个字,文池与转身就走了。 “脏。”谢祎说。 这事文池与没跟贺时允说,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想了三天,不回想还好,一回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又贱又蠢。 铺了一层厚滤镜的文池与居然天真地以为谢祎不和他上床是尊重他,不会因为他的职业而觉得他随便。 真是好笑。 这下滤镜被生生撕开,文池与想及时止损,没想到一脚踏进荆棘,进去容易出来难,等清醒过来,身上早就划了个大口子。 文池与是真没想到谢祎会做出这种事。 在屁股上纹字,如果是以前的文池与,他会高兴,觉得这是谢祎的占有欲,但知道了谢祎的真实想法后,文池与只有生气。 谢祎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依旧不说话。 文池与此刻好像变了一个人,冷着调子说话,全然不似以前那么吊儿郎当。 “打电话的是你,叫我去酒店的是你,最后把我压床上亲的也是你,我逼你跟我上床了吗?操进去的时候怎么不说脏。” 谢祎声音僵硬:“没有。” “也对,”文池与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你当时喝多了嘛,怪不了你。” 贺时允和边准站在门口,听到这句话,贺时允皱着眉敲了敲门,“文池与。” 文池与回过头,看到贺时允,鼻子倏地一酸,眼泪跟串线一样流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句,谢祎突然上前一步,伸出了手,贺时允迅速攥住文池与的手臂将人拉了过来,谢祎的手凝滞在空中,过了几秒才缓缓放下。 他看向贺时允的表情有一瞬的轻蔑,“这是我和他的事。” “现在不是了。”贺时允说。 谢祎冷哼了一声,恍若未闻,对文池与说:“我答应和你在一起。” “只要你断了以前所有关系,包括你的工作。”谢祎的目光在贺时允身上停留了三秒,“我就可以当你以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不计较。” 文池与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祎。 “不计较?”文池与瞳孔轻颤,重复道。 施舍的语气,话里话外都是我给你一个台阶下,不要不识好歹。 文池与又炸了:“谢祎你脑子是不是真的不正常,我他妈拍部片赚的钱都比你一年赚得多,你跟我讲放弃?” 幸好贺时允提前拉住了文池与,不然现在纹身台上的东西全得报废。 文池与踹了一脚旁边的椅子,浑身发抖,他抹了一把眼泪,指着谢祎:“你说得对,我不该来招惹你,你根本就不尊重我,还他妈侮辱我的人格和朋友!” 文池与一手抓着贺时允,一手推着边准,气冲冲地走出了纹身店。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祎扶起地上的椅子,关了纹身店,面无表情地转身上了楼。 走出一段距离,文池与胡乱抹了一把脸,问:“你们怎么来了?” “路过。”贺时允说。 文池与一脸狐疑:“真的假的?” 贺时允笑了笑,递给文池与一张纸巾:“开车来了吗,送我们一段。” “去哪儿啊?” “吃饭。” 文池与理了理头发,眼泪不流了,但鼻音依旧很重:“行吧,我也饿了,一起吧,我请客。” 贺时允自然不客气,他抬头看了一眼边准,想问边准的意思。 边准没有说话,牵上他的手,跟上了文池与。 车子出了停车场,文池与瞪着眼,车内大嗨DJ,经过一个红绿灯,摇头晃脑大声跟唱的文池与突然“诶”了一声,调小了音量,目光落在后视镜上:“怎么感觉那个车一直在跟着我们啊,拐了四次弯了,就连变道也跟着一起,不能这么巧吧。” 闻言,贺时允偏头看了一眼,还没说什么,牵着自己的手突然收紧。 边准的神色陡然变冷,盯着后视镜的那辆黑色古思特。 “文池与,下个路口掉头。”边准说。 文池与倏地坐直,“噢噢,好。” 周末,车流量不算少,那辆古思特一直不急不缓地跟在文池与的车后面,距离一刻没变过。 导航播报偏离了路线,在掉完头后,边准再次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车还在。 “我操,真是跟着我们的啊?!”文池与吓了一跳,握着方向盘的手狂出冷汗,“怎么回事,不会是私生吧?!” 边准没说话,安抚似的捏了捏贺时允的指尖。 终于,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前,那辆古思特加快了速度从旁边开了过去。 望向终于消失的车影,文池与松了口气:“拍谍战片呢,吓我一跳。” “私生怎么都跟鬼一样,看来得换辆车了。”文池与愤愤地把音乐音量再次调大。 贺时允靠在座椅上,看了一眼边准,又淡淡地收回视线。 那辆黑色古思特不是普通车子,边准的反应也不寻常,眼里的阴鸷从见到那辆车开始显露,最后跟着车辆一起消失。 这两个月贺时允总是不可控地想起那个故事,想起他们无事的两年,边准离开边家也两年了,这两年平静到边准自己都放下了戒备。 直到这辆古思特的出现。 饭店是文池与找的,他经常来吃。 文池与轻车熟路地点了单,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好不容易遇到个这么喜欢的。” 贺时允问:“你那个纹身打算怎么解决?” “当然是洗掉了。” “会留疤吗?” 文池与拿出手机搜了搜:“一般来说不会。” 看着看着他又来了气:“我就真搞不懂他什么脑回路,在我屁股上纹身就算了,还纹他的名字,非主流吗?” 贺时允喝了一口水:“他为什么这么做?” 文池与“呵呵”了两声:“为什么?我看就是前阵子他跟他朋友在背地里说我脏被我听到了,所以在一刀两断前再来恶心我一次,不就是他想要的,一脚踹干净了,指不定现在有多高兴。” 贺时允回想了一下谢祎最后的表情,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文池与转了转手机,又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这个职业,他只是正常人的想法而已,我就是觉得他那个脏字有点太过分了。” 期间文池与想叫几瓶酒,贺时允凉凉一记眼刀:“等下爬回去吗?” 文池与沉吟了两秒:“哦,对,你们开不了车。”他啧了一声道:“贺时允你能不能去学个驾照。” “学啊,”贺时允给边准剥了个虾,“高考完和边准一起学。” 文池与托着腮,问边准:“有想好去哪个学校吗?” 边准似乎是在走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海大。” “就在本地啊,”文池与这话听起来有点遗憾,想了想又摇摇头,“也对,不然你俩就要异地了。” 贺时允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那当然不能异地恋,舍不得。” 文池与哼哼一声:“看你俩这黏糊劲,我看也分不了。” 贺时允笑了笑:“是吗。” 边准拿筷子的手一顿,碗里的虾夹了三次都没夹起来。 他下意识抬头看贺时允,却看到贺时允移开了目光,剥了只虾放到自己碗里。 周遭的热闹开始褪去,边准有些慌乱,他不明白贺时允的回答为什么是这个,为什么不是肯定文池与,说“是,我们不会分开”,为什么是一句充满怀疑和不确定的是吗,他不是说过他们不会分开吗,他不是承诺过永远吗,他不相信自己吗?还是因为那辆古思特? 边准想不明白,他直白地看着贺时允,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被边准滚烫的目光圈住,贺时允只觉得心里难捱。 贺时允曾说自己遇到什么事只会逃避,这两个月他无数次想和边准坦白,想问他有没有想过如果边家找过来了他会怎么做,还想问他和自己在一起时有没有想过意外,但贺时允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不仅仅是因为边准那句承诺。从小到大,贺时允对自己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随遇而安。包括十七岁母亲的离世,包括十九岁进入宵光,包括二十一岁在鼎盛时期退圈,包括喜欢上边准,包括现在,得知和边准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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