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宁把温水推过去,说:“你再好好想想吧。” 唐术呈很晚才来,到的时候,齐玄安已经扯着边准聊了半个多小时了,话题和上次文池与聊的差不多,只是这中间还会穿插几句齐玄安对贺时允的调侃,譬如这人感觉都要修仙了,感谢你把他拉回正道云云。 一见唐术呈进来,齐玄安瞬间噤声了。 “这是……”齐玄安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唐术呈看着很不好,已经不单单是心情差了,一身西装竟然能看出狼狈的感觉,偏偏他神色如旧,没有一点表情,连声音都没有一丝起伏,好像这一些都只是错觉:“刚开完会。” 齐玄安松了口气,以为唐术呈是累的,咧着嘴玩笑道:“唐总大忙人,能光顾本店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他摊开手指了指边准:“这是贺时允男朋友,边准。” 本宁无语:“人家男朋友用得着你介绍?” 唐术呈抿了口酒,对边准点了点头:“你好。” 齐玄安嘴角抽了抽:“你们,也认识?” “见过。”唐术呈回答道。 “……” 贺时允这辈子也不想听到“见过”这句话了。 齐玄安瘪着嘴摇了摇头:“你们这圈子还真是小啊,有钱人怎么不能多我一个?”说完又自我反驳:“不行,那这样我都不一定能跟唐样结婚,我俩好不容易才领证。” 桌上顿时陷入死寂,三秒后,本宁轻碰了一下边准的酒杯,清脆的声音将气氛拉回现实。 “边准,生日快乐。” 齐玄安反应了好半天才讪讪一笑,跟着碰杯,快速地说了两句“生日快乐”,一口灌下半杯,边灌边瞄着唐术呈,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才放下心来。 只可惜,整张桌子,五杯酒,五个人,没有心事的只有齐玄安一个人。 晚上八点,天已经黑透了,酒馆的氛围到达顶峰,平缓的鼓点,歌手的嗓音绵长,邻桌有人小声地哼着这首民谣歌,像熏风似得卷入贺时允的耳朵里。 几杯酒入肚,胃里烧,脸上烧,心里也烧,贺时允垂下眼帘,边准的手依旧牵着他,从没分开过。 贺时允闭了闭眼,又睁开,本宁的话像棉花堵在他心里,他不确定今天能不能睡个好觉。 齐玄安喝了太多,中途只有本宁拦了拦,但是不管用,桌上还有两个想醉的,有人一起,齐玄安兴致就高。到了后半场,唐术呈的情绪已经很明显了,酒一杯杯灌下肚,只是脸上看不出醉意,依旧面无表情,跟个雕塑一样。 贺时允喝得不比齐玄安少,但他现在十分清醒,他甚至觉得这次的酒一点也不醉人,都不及上次和文池与在哎哟喂喝的那几瓶啤酒。 贺时允支着脑袋,歪头望向边准。 鼻尖右侧的那颗痣在此刻又变得清晰起来,贺时允睫毛轻轻抖动,唇角被指腹轻柔地抹过。 “少喝点。”边准擦过贺时允嘴边的酒液。 贺时允握上他的手,把人拉过来蹭了蹭。 齐玄安瞪着眼,“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靠这么近。” “不好意思,热恋期是这样的。”贺时允对着齐玄安举了举酒杯。 咕咚一声,齐玄安又喝下一大口,本宁只能把酒杯夺过来,没好气道:“喝死了不赔。” 齐玄安立马坐正,对着本宁傻笑,把手机递给他。 本宁十分熟稔地解锁,找到唐样的电话拨了过去,叫她来接人。 酒馆的音乐从民谣换到了流行,本宁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很多歌只不过放了十几秒,就迅速抓住了贺时允的耳朵。 “边准,你喜欢听歌吗?” “不怎么听。” “不怎么听是什么?”贺时允问。 “没听过。”边准答道。 他的耳机只是用来监听贺时允的,两人同居后,边准就不常打开那个监听软件了。上一次还是年前,文池与来贺时允家那次。 “那我今天给你唱首歌。”贺时允说。 边准愣了两秒,低声笑着说好。 夜色变深,门口忽的起了一阵骚动,音乐播放到第三十六秒,间奏骤起。 “下雪了——”有人喊道。 贺时允坐直了身子,望向窗外。 细雪从黑夜里飘下,肆意清绝。 “嗯……嗯,下雪了,不知道唐样有没有带伞……”齐玄安说着就掏出手机打电话。 嘟嘟响了两声,被挂断了,齐玄安一脸懵,想再次拨过去时,手机突然被身后的人拿了过去。 “怎么又喝这么多。”唐样对着本宁他们打了声招呼后,看着齐玄安蹙眉说道。 齐玄安眯着眼笑了笑,“姐姐。” 唐样捧住他的脸搓了搓:“还要玩一会儿吗?” 齐玄安醉得已经不成样了,一脸傻气,刚想开口说话,电话铃声响了,是唐术呈的。 他只是看了一眼来电人就挂断了电话,起身喝下最后一口酒,沉默了好几秒,说:“我下周结婚。” 窗户没有关紧,灌了一阵寒风进来,刺得人骨头生疼。 齐玄安酒醒了大半,震惊得张开嘴巴,“……什么?” “请帖就不发了,先走了。”唐术呈没有解释,对着边准微微点头:“生日快乐。” 一步,再一步,唐术呈的背影从来没有这么单薄过,好像被雪一淋就能化掉。 贺时允直愣愣地看着唐术呈最后融入夜色,成为了那场雪,凛冽,没有温度。 齐玄安还呆坐着,猛地转头看向本宁,语气弱弱的:“我可能有点喝多了,刚刚、刚刚唐术呈说什么?” 本宁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他说:“下周结婚。” “结婚……结婚!”齐玄安拍了下桌子,引来周围的视线,他又缩了缩脑袋,低声说:“直接就结婚了?没有订婚吗?” 是这个关注点吗?贺时允失笑地转了转酒杯。 “订不了,唐家已经急了,”本宁说,“他和许祝宁的事情被知道了。” 贺时允转酒杯的动作慢了下来。 “不是说玩玩吗?”齐玄安问。 “你看唐术呈这样子像是玩吗?” 唐家一开始也以为唐术呈只是玩玩,没打算管,结果唐术呈的行为越来越不受控制,甚至公开与他爸叫板,亲事差点被搅黄,为了稳住名声,只能提前办婚礼。 这下彻底安静了,连酒液晃动的声音都听不到。 贺时允一直低着头,凝视着桌上见底的空酒杯,唐术呈的,自己的。他扯了扯围巾,想让呼吸顺畅一点,抬头时,蓦然与本宁对视上。 那一眼包含的情绪太复杂,又太简单,只是一眼,贺时允就明白了。 他望着本宁,笑了笑,喝下最后一口酒。他声音有些抖,听起来像是冷的;“我们也走了,要回去给寿星过生日呢。” 齐玄安挥了挥手,嫌弃道:“走吧走吧,都走吧!”他推了推本宁:“你也走。” “……” 出了招手,贺时允莫名轻松下来,边准曲起手指,放在贺时允的耳后,滚烫的,但往下摸就开始变凉了,好像雪落入了身体里,他低头重新为贺时允绕了围巾,然后牵住贺时允的手,问:“回家吗?” “走一会儿吧。”贺时允说。 距离招手三条街外,为该城市的最北边,有一座天桥,可以看到海。 贺时允倚在栏杆边,天色太黑已经看不清海,只能看到远处另一座桥上的灯,和桥下飞驰而过的汽车。 贺时允举着手机,摄像头调为前置,雪从灯里落下,他们拍了第一张合照。 “很上镜啊。”贺时允的声音像此刻往外飘的雪花一样,眼睛因醉酒而染上的绯红在雪夜里格外明显。 “好看。”边准夸道。 “谁好看?” “你好看。” 贺时允笑了两声,退后一步,再次举起手机,点开录像,对边准说:“边准,十八岁生日快乐。” “对着雪花许个愿。” 镜头里的边准笑着看了边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 雪夜,爱人,时间停滞在这一秒,刚刚好。 ---- shot:一口杯(子弹杯)喝烈酒,有酒吧调酒师会为客人送shot,意为表达对该客人的夸赞。 - 文中第三十六秒间奏起的歌曲是**徐佳莹的《到此为止》**。 - 贺时允:看来以后谈恋爱得做个家庭背调呢。 (只是铺个线,后期没有狗血到豪门厮杀的地步)
第31章 贺时允和边准在天桥吹了会儿风,又在无人的时刻接了一个绵长的吻,才打了个车回家。 雪下得大了,贺时允在1102拿了一把吉他,拉着边准再次进了电梯。 贺时允的眼睛很亮,仰头看着数字一节节跳动。他其实已经喝醉了,说话都带着点黏糊:“边准啊。” “嗯,”边准低声应道,又觉得不够,攥住贺时允的手腕,“在这里。” 可是贺时允又不说话了,直到电梯门开,他才一手拿着吉他,一手牵着边准走到天台。 “要是有那种氛围灯就好了,”贺时允说,“像本宁酒馆的那种。” 天台的灯不是很亮,但对贺时允来说也足够了,他把蓝黑色围巾取下来戴在边准的脖子上,“边准,听我给你唱歌。” 其实在家也能唱,更温暖,可是贺时允觉得这么好看的雪,不用浪费了。 他抱着吉他走到灯下,站在雪里,垂眸拨了两下弦,轻声说:“我开始了。” 边准在五步远处,看贺时允被风吹晃的发丝,看雪落在他身上,看他低着头弹吉他,看他为自己唱歌。 “时而成熟懂事,时而孩子模样,在冰冷的城相互取暖,在你面前我也可以放下麻烦,尽情地欣赏你的笑。” “别怕,亲爱的,有我呢。” “别怕,亲爱的,有我呢。” …… 贺时允的头发上,肩膀上,已经盖了很浅的一层雪,很美。边准想,贺时允真好看。 贺时允唱歌也很好听,嗓音不温不火,很适合唱情歌。 这首歌很温柔,歌词也很幸福,可是边准听了却想哭。 “贺时允。”边准声音有些发抖。 “嗯?”贺时允抬头,一抹亮光从他脸上划过,不知道是雪还是泪。 边准心脏一跳,他快步上前,摸上贺时允的脸。 没有哭,贺时允在笑,笑得很浅,一双因为醉意而有些茫然的眼睛望着他,边准的手慢慢下滑,掐住了贺时允脖颈。 边准喜欢压着贺时允的脖子亲他,因为这样贺时允跑不掉。 唇瓣微凉,两人再次贴在了一起。 分开后,贺时允轻喘着顺气,他问:“好听吗?” “好听。” “有点生疏了,”贺时允拨了拨弦,“吉他还是之前拍有部片的时候学的。”
48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