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隔着手机屏幕亦或者数百人远的颁奖台上不同,他想为什么会有人明明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却让人见了第一眼就忍不住想靠近。 几秒过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叶津元后退一步,颔首道:“抱歉,见到您太激动了,请进。” 助理把门带上,办公室空旷,贺时允一眼就看到了电脑旁边的立体支架,是他第一部影片的衍生周边。 叶津元顺着贺时允的视线望过去,把茶递给贺时允。 “如您所见,我是您的粉丝,”叶津元顿了顿,补充道,“忠实粉丝。” “您的所有作品,包括颁奖和采访,我都没有落下。”他语气自得,微微仰头,眼神间却露出轻慢。 这种话贺时允听得多,没有太过激烈的触动,只是礼貌地笑笑:“谢谢。” 受到贺时允不算热烈的反应,叶津元也没有歇气,他的眼神像雕刻刀一般,一寸寸地从贺时允的发丝刻画到嘴唇,最后落在被衣袖遮住的指尖上。 目光很热,冒着蒸汽一般,这样赤裸而又富有侵略性质的眼睛,贺时允只见过两次。 只是叶津元远远比不上边准。 一个是燃烧的柴火,一个是海底喷薄的火山。 “忘了介绍,我叫叶津元,是此次吻液新品策划的负责人兼设计师。” 叶津元在贺时允对面坐下,垂下眼帘抿了口茶。 看见他顺了顺衣摆,调整了坐姿后,贺时允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此后半小时,叶津元先是如影评人一般用许多专业名词点评了贺时允的每部作品,告诉贺时允他有多厉害,他拿奖是多么实至名归,自己又是多么喜欢他,又像推销产品一样把贺时允的长相和身材从头到尾都夸了一遍,连眼睫毛都没放过,再感慨那句贺时允死后都要刻在墓碑上的话——你天生适合拍SM。 开头那口热茶似乎给叶津元注入了永动力,期间嘴巴一刻也没停,张张合合,贺时允全程说不上一句话,替他口干舌燥。 “这次新品是我为您专门设计的,融入了许多元素,很符合您的气质。” 嗯,大品牌是不一样,内裤也需要讲究气质。 贺时允隐隐有了头疼的迹象,满脑子都是在楼下等着的边准,而叶津元的语气又开始激动起来,贺时允赶在他打算再长篇大论一番他的设计理念前开口:“谢谢叶总的支持,希望合作愉快。” 如果叶津元没完没了地说下去,马上就要不愉快了。 叶津元嘴角一僵,终于喝了口茶。 “合作愉快。” 他站起身,“抱歉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我现在带您去拍摄间。” 叶津元的语气轻佻,丝毫听不出哪里抱歉。 贺时允跟在叶津元后面,拿出手机给边准发消息: ——我现在去拍摄,下来接你。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好。 贺时允收起手机,叫住叶津元:“叶总。” 叶津元停住脚步,侧过身:“贺老师有什么事?” “不好意思,我需要下去接一个人。” 叶津元神色愣了愣,笑容淡了下去:“是吗,那我和您一起去。” 叶津元虽然是这次新品的设计师,但怎么说也是吻液公司的副总,没必要客气到这种地步。 看出贺时允似乎是要推脱,叶津元又说:“您毕竟是贵客。” 贵客。 贺时允抬眼注视着叶津元,这人眼睛笑眯眯的,嘴角挑起的弧度却不足一毫米,似笑非笑地盯着贺时允。 笑面虎。 贺时允不想与他来回拉扯浪费时间,只能道:“麻烦了。” 大厅里,边准站在招待沙发旁,一口没动的普洱茶已经有了冷后浑,他望着远处并肩的两人,牙齿咬过口腔壁,剧烈的疼痛袭来,舌尖抵上迅速红肿的地方,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开始漫延。 他走到贺时允面前,旁若无人地牵起贺时允的手,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后才平息颤抖的指尖。 “怎么了?”贺时允轻轻拽了拽他的手,问。 “没事。”边准撩了撩贺时允的头发,目光没有偏移半分。 贺时允笑了笑,上前一步站在边准身旁,转身面向叶津元:“叶总,这位是——” “男朋友。”边准终于抬眸,施舍般瞥过叶津元。 这句话语气如常,却接得十分迅速,贺时允愣了愣,还没开口,边准偏头看过来,一瞬间,贺时允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口。 那双眼睛里是还未消散的狠厉,与他上次在路边见到的如出一辙。 边准沉声问:“不是吗。” 贺时允瞳孔轻颤。他想他这次没有认错。 或许上次也没有认错。 边准见贺时允沉默,脸色冷下来,攥着贺时允的手越来越用力,贺时允吃痛地抿了抿唇,立马回复道:“是。” 他对叶津元说:“叶总,这是我男朋友。” 手上的力道减轻,贺时允轻吸一口气,晃了晃手,边准依旧不松开。 叶津元僵着脸,没有看向贺时允,而是直视边准,语气嘲弄:“男朋友,你?” 这句话的恶意太过于明显,贺时允反抓住边准的手,就像上次在教室阻止边准对刘赫动手一样,音调也随之冷下来:“叶总这是认识我男朋友?” 叶津元垂眸,视线落在贺时允和边准牵着的手上,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轻哼一声:“贺老师误会了,谈不上认识。” “一面之缘而已。” 贺时允脸上笑笑,语气却听不出任何笑意:“原来如此。” 叶津元侧身,对贺时允说:“抱歉,我还有事,等下会有人带您去拍摄。”他斜睨一眼边准,“失陪了。” 助理走过来,官方道:“贺老师,请跟我来。” 边准的眼睛没有一点温度,一路牵着贺时允到了拍摄间。 工作人员将品牌礼盒递过来,告诉他这是上市包装,名字叫蛇绞。 而贺时允在见到新品后才明白为什么叶津元会说为他量身设计的。 内裤整体颜色是深灰色,一大一小的菱形交错,纹路像极了贺时允在有部强制监禁片中穿的衣服,那是贺时允的私服,只是被精液射过后就再没穿过了。内裤下侧靠近腿根处有几块浅浅的不规则白,跟喷溅上去的一样,仿的什么可想而知。腰带是黑色的鞭身样式,交叉绕在腰上,中间镂空,远看就像在腰上缠了一条蛇。 “……”贺时允无言以对。 这也算是性骚扰吧。 边准在看到贺时允穿上内裤从换衣间走出来后,脸色更差了,气压低到三米外,工作人员不敢进来,在门口弱弱地说:“贺老师准备好我们就可以去拍摄了。” 然后贴心地把门关上。 “……” 边准冷冷地抱臂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贺时允站在原地,往下扯了扯裤脚,浑身别扭,连他第一次拍GV都没这么别扭过。 贺时允试探地叫了一声:“边准。” “嗯。” 好冷漠的声音。 贺时允走上前,伸手摸上边准的脸,没有躲开,又摸到边准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刺在手心,最后停在鼻尖右侧的那颗痣上。 贺时允弯腰吻上边准,讨好似的左右蹭了蹭,“我很快。” 进入摄影棚,与导演和摄影交谈后就开始准备拍摄。 叶津元也挺厉害,把贺时允那件私服也给做了出来,所以总共需要拍两组内容,一组穿全套衣服的,一组只穿内裤的。 拍摄过程持续了将近两小时,全程都很顺利,最后的成片甚至超过了预期。 工作人员像被叶津元附身了一样,个个都在拼命夸贺时允,夸他镜头感强,夸他上镜,夸他业务能力好,而贺时允只是礼貌地微笑,目光时不时瞟过那个站在角落都快结冰的人。 得快点结束去哄人。
第26章 贺时允换好衣服,跟在场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后就牵着边准离开了。 走出吻液公司门口,白日亮堂,临近正午,贺时允问边准:“要不要在外面吃?” “回家。” 一进电梯边准就扼住贺时允的脖子往角落抵,头顶正上方就是监控。 其实冷着脸生气的边准压迫感挺强的,但是贺时允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可爱,他仰头接受边准有些急迫凶狠的亲吻,从一楼电梯门关,到十一楼电梯门开,他们在电梯里待了多久,边准就亲了贺时允多久。 脖子上的力道减轻,被剥夺的氧气重新灌入喉口,贺时允低头咳嗽着,直到边准牵着他进到1102才平复下来。 嘴角有轻微的撕裂感,舌尖沁入一点腥甜,贺时允用手指戳了戳,“破了?” “嗯,破了。” 边准说完又亲了亲贺时允的嘴角,才关上厨房门。 这顿饭吃得有些艰难,嘴巴一动就疼,罪魁祸首一脸平静地坐在旁边,看着贺时允蹙起的眉尾和一分钟吃一口的速度,耐心天长地久。 十二月末,世界进入冷色调,边准拉上窗帘,刚坐在沙发上,贺时允就挨了过来。 “在生气吗?” 边准搂过贺时允的腰:“没有。” “没有你把我咬成这样。” 边准偏头,还想去亲贺时允,被躲开了。 “你们认识吗?”贺时允问,“你和叶津元。” “不认识。” 贺时允一脸“你看我相信吗”的表情,两人沉默对视了好一会儿,边准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捞起贺时允跪坐在自己腿上,手指陷入发丝,温和的气息喷洒在贺时允的颈窝,贺时允伸手抱住边准。 “怎么了?” 边准闭上眼睛。 “贺时允,”边准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家很糟糕。” 贺时允愣了愣,这是他第一次听边准提起他的家庭。 从贺时允认识边准以来,他都是一个人,朋友,家人,一个都没有。 “边徽平是个疯子。” “从七岁到十六岁,他床上死了很多人。” “我在旁边看着。” 贺时允的手倏地松开,撑着边准的肩膀慢慢坐直,神情复杂。 “他们上一秒还在高潮,还在讨好边徽平,”边准的声音越来越轻,“下一秒,就变成了一滩血。” 此刻还是午后,一切都那么恬静,屋外的天空却又那么惨白。 边准以为这些话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来,至少不会对贺时允说,太肮脏了。 可是一开口,边准就明白了那次在天台,贺时允为什么会那么平静。 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因为这就是别人的故事,他们和这个故事只串了一条线,就是血缘。 这是条看不见却深刻的线。 “十六岁,边徽平要我看他和我妈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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