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换庄定湉拉着他走了,钱与舟特别崇拜地说:“湉哥,你好厉害。” 庄定湉被他逗笑,他的表情和姿态都很放松,他有点感慨地说:“这里真的好热闹。” “晚上还要热闹呢。”钱与舟说,“看完演出回来,大家都不睡觉的,会在营区里唱歌,巡酒,像狂欢一样。” “巡酒?”庄定湉不太明白。 “很多人会一边拿着啤酒一边在营区转,看到人就碰杯,说新年快乐。”钱与舟笑了一下,“你晚上就会看到的,有个心理准备。” “甚至会有人拿着喇叭循环播放,问还有没有能喝的,找人拼酒。” 庄定湉有点震惊:“酒鬼大集合啊。” 钱与舟也是半个酒鬼,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说:“毕竟酒精和摇滚乐最搭配了。” 庄定湉看着他:“那你晚上要不要去和他们喝酒?” 钱与舟摇头:“酒什么时候都能喝,晚上我要和你躺在帐篷里听歌。” 庄定湉想了想,觉得不错。 绕来绕去终于找到了人,钱与舟跟他拿了两把户外椅,还有个折叠桌。他们回到帐篷那里,把椅子和桌子都支起来。 “休息一会儿吧。”钱与舟一屁股坐下了。 今天天气还算舒适,太阳也不灼人,间歇性有风吹过来,夹杂着水汽和淡淡的腥味。 “说起来,海就在旁边吗?”庄定湉问。 钱与舟点了点头:“不远,一会儿带你去看海。” 庄定湉也坐下来,他把腿伸直了,很自在地伸了一个懒腰。 庄定湉有点困,就把眼睛阖了起来,半梦半醒间听到钱与舟和别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旁边帐篷的人,在问他们是哪里过来的。 钱与舟总有和人轻易混熟的本事,庄定湉混沌地想着。 这一块的草地有几株草长得特别高,随着风摇摆起来,轻轻擦过庄定湉的脚踝。 他听到四面八方传来音乐的声音,很近的地方有笑声,舞台区试音的鼓点要更远一些,很有节奏地打在他心上。最后一切声音都低下去,他听到远处传来了模糊的潮水的声音。 起起伏伏。 钱与舟跟他们的帐篷邻居说话,声音带着笑:“今天天气真好。”
第33章 我们去看海 庄定湉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旁边的桌上多了个橘子。 钱与舟手里也有一个,他剥了一半,一瓣一瓣丢进嘴里。 空气中就漂浮着很淡的橘子气味。 庄定湉按了按眼睛,问:“哪来的橘子?” “隔壁姐姐给的。”钱与舟把手里剩下的一半橘子递给庄定湉,“吃吗?很甜。” 庄定湉接过来,把橘子外面的白色经络剥干净了,慢慢地吃了。 “时间差不多,我们出去吃饭吧。”钱与舟说,“包可以放在帐篷里。” 庄定湉对这种信任有点惊讶,他说:“不怕被人拿吗?” “基本不会的。”钱与舟站起来把椅子和桌子收起来放进帐篷里,继续说,“只要把贵重物品随身带着就行。” 庄定湉帮忙把帐篷拉链拉起来,他想也是,这里像个乌托邦一样。 他们一起走出露营区,钱与舟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了一辆电动车,他拍了拍后座,很骄傲地讲:“湉哥,我带你。” “你是小叮当吗?”庄定湉有点惊讶。 “这里电动车最方便。”钱与舟长腿一跨,把住车子,潇洒转头说,“上来吧,我们去看海。” 庄定湉坐上来,两个成年男人坐在同一个电动车上,差不多是前胸贴着后背,十分拥挤。 钱与舟确认庄定湉坐好以后,才载着他出发了。 “你认识路吗?”风有点大,庄定湉提高了声音问。 “我导航了!”钱与舟也扯着嗓子回答他。 庄定湉不自觉笑了。 “湉哥!你见过那种自带音响的摩托车吗?”钱与舟笑着说。 “小时候在街上见过。”庄定湉微微仰起脸,让风扑过他的脸。 “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买这种车子了。”钱与舟嚷着,“这种时候就应该听歌嘛!” 庄定湉倾身,靠近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声音很轻快:“不如你来唱咯。” 钱与舟一笑,大大方方地开了口,他的声音很好听,随着风飘向远方。 / 我爱你,亲爱的姑娘 见到你心就慌张 风吹着修长的头发 轻抚着我已迷醉的眼 在歌声之中,庄定湉看到了远处的亮光,悠悠荡荡,晃着人的眼睛。 电瓶车继续往前,一大片蔚蓝色撞进庄定湉的眼睛里,那是海,广阔的蓝,跃动着,像地球的心跳。 钱与舟把车停在路边,锁好,笑着说:“先去海边逛逛吧。” 于是他们手牵手走向大海。已经是傍晚时分,暑气消退,迎面而来的海风带着很重的腥味。 烟台一到夏天,会有很多海藻被冲刷上岸,墨绿色的,钱与舟说这个可以做包子吃,味道很鲜美。 这个沙滩的沙子很细腻,踩上去有种要陷进去的感觉,庄定湉脸上挂着笑,走得很慢。 沙滩上有很多人,大多数都躺着,小孩子最待不住,要么在堆沙子玩,要么在海里踩水玩。 “要不要去踩踩水?”钱与舟转脸看他。 庄定湉满脸写着想要,又有些操心地问了一句:“鞋子怎么办?” “脱了放在这里,玩好回来拿,上面有洗脚的地方的。”钱与舟已经蹲了下来,他帮庄定湉把裤脚管卷起来,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鞋尖。 庄定湉脱了鞋和袜子,光着脚踩上沙滩,沙子被阳光晒得发烫,现在还留有余温,暖融融的,偶尔会踩到一个贝壳。 海水很凉,扑上岸的时候水珠四溅,庄定湉一开始只是站在外围,潮水最多盖过的他的脚背。 钱与舟站在更深一点的地方,海水浸过他的小腿,他朝庄定湉招手:“湉哥,快下来!” 庄定湉表情有些犹豫,他小心翼翼地往海里走,潮水不断地扑上来,有水珠甚至溅到了他的脸上,那么凉。 太阳已经落山,晚霞颜色也跟着变得暗淡,水天相接处模糊一片。 海和湖不一样,湖是静止的宝石,人只会站在湖边,看着自己的倒影。 海却在吸引人走进去。 庄定湉往前走,海水裹着他的小腿,他看着远处变成深蓝的海面,和他以前的梦那么像。 钱与舟一把拉住了庄定湉的小臂,温热的掌心让他回过神,他对上钱与舟有些担心的视线,下意识调整了表情。 “怎么了?”钱与舟皱眉。 庄定湉找了个理由:“那边好像有人在游泳,有点远。” 钱与舟转过头,眯着眼睛找了一会儿,有点惊讶地说:“游这么远。” 庄定湉低下头,有点幼稚地用脚踢水。钱与舟被他溅到,不服气地说:“你怎么偷袭?” 说完他也踢水,两个人就在海里跑起来。庄定湉不想弄湿衣服,就往岸上跑,钱与舟从后面追上来,抱住了他的腰。 “别想跑。”钱与舟抱着他,挠他的痒痒肉。 庄定湉笑得有点喘不上气,弓着腰讨饶:“与舟,与舟,别闹了,哥错了。” 钱与舟抱着他又走一段路,两个人脚上腿上全是沙子,闹了一阵也累了,就拿了鞋,上去洗脚。 钱与舟从口袋里掏出一卷洗脸巾,两个人擦了脚,互相搀扶着穿好了鞋子,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他们重新骑上小电驴,钱与舟说这里的烧烤很好吃,现在带他去吃烧烤。 烧烤店不远,这个点已经很热闹了,钱与舟和庄定湉走进去,找了个空位坐下。 大概是音乐节的原因,店里坐着的人的脸都很年轻。 这里点菜是手写菜单,一支圆珠笔拴在菜单上,钱与舟让庄定湉先点,他去冰柜里拿了两瓶椰汁。 钱与舟刚把冰柜门关上,就被人拍了肩膀。 “我靠,真是你,我今天还想着会不会碰到你呢!”说话的人顶着一头乱毛,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神情十分激动。 钱与舟也有点惊讶:“张弛?你不是在北京吗?” “说来话长。”张弛叹了一口气,又问他,“你过来吃饭的?你们乐队那几个人呢?” “没呢,我和我老婆一起来的。”钱与舟说。 钱与舟的领证照片发过朋友圈,张弛低低地“哇”了一声。 “你呢?一个人?”钱与舟问他。 “对啊,我今天刚到,听人说这里的烧烤特好吃,就过来了,谁知道一进来就碰到你了。”张弛笑着说,“咱们都多久没见了。” 钱与舟又打开冰柜,这次拿了瓶啤酒:“那跟我们一起吃点。” “不会不方便吗?”张弛嘴上这么问,手已经伸过来要帮钱与舟拿饮料了。 钱与舟早就把他看透:“我不邀请你,你也会不请自来的。” 张弛跟着钱与舟走过去,庄定湉看了他一眼,问钱与舟:“认识的人?” 张弛特别不见外,他凑过去,热情地说:“你好你好,我叫张弛,我算钱与舟半个同学,我是他们隔壁学校的,以前一起玩乐队的。” 听了这话,庄定湉表情有点诧异,他重复了一遍:“玩乐队?” 张弛眨巴两下眼睛,下意识看钱与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该提这事,他有点尴尬地对钱与舟说:“你没跟他说过吗?” 钱与舟正用餐巾纸擦易拉罐口,没抬眼,淡淡来了一句:“都是陈年旧事了。” 张弛的喉结滚了滚,声音也低下去:“舟哥,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听着两个人都话里有话的样子,庄定湉没说话,在点菜单上又多加了二十串牛肉串。 钱与舟把拉环拉开,一瓶椰奶放到庄定湉手边,另一瓶啤酒递给张弛,笑了笑:“我没怪过你。” 张弛并不相信,他皱着眉说:“当初是我第一个提出来要退出乐队的,如果不是我,乐队也不会那么快解散。” 钱与舟安静地看着他,表情有点无奈:“张弛,你还没喝酒呢,说话倒像是喝醉了。毕业那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乐队解散一点都不奇怪。” 张弛表情看起来却像要哭了。 钱与舟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说说你吧,你不是忙得团团转吗,居然有空来音乐节。” “我辞职了。”张弛说。 钱与舟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有些难以置信:“辞职了?我记得你去年才升职啊。” 张弛毕业就拿到了很好的offer,典型的高学历人才。 张弛喝了口酒,“嗯”了一声:“工作这些年,都是拿命挣的钱。今年体检下来身体也不太好,想了想确实受够了,就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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