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作为一个早就凌晨偷偷为南乙过过生日的人,心里多了几分特殊感,还故意在旁边笑着打趣:“怎么不叫上我啊?” “我给你发消息了!”迟之阳白了他一眼,“你丫根本不回我。” 秦一隅这才想起来,从昨晚他就没看手机。 “行吧,错过了。”他撞了撞南乙的肩膀,嘴角抿着笑,“下次给你补。” 南乙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可那短促的眼神仿佛又说了许多。 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变成透明的丝线,连系着两人。谁都不主动对第三人开口。 “诶?”秦一隅从南乙的眼神里脱身,忽然发现不对劲。 趁着严霁给南乙拍戴着生日帽的拍立得,他凑到迟之阳身边,小声问道:“你都买了彩带筒了,怎么不订个蛋糕啊。” 迟之阳撇撇嘴,说:“南乙过生日从来不吃蛋糕的。” “为什么?”秦一隅皱了皱眉。 “因为……”迟之阳本想直说,可这事儿说来话长,也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回忆,他不想破坏现在的温馨气氛,于是把话咽了回去。 “反正他很讨厌甜食。我记得小时候,好像是九岁生日那年吧,当时叔叔阿姨给他买了好大一个巧克力草莓蛋糕,特别漂亮……” 迟之阳至今还能回忆起那个大蛋糕的香甜气味,他过生日的时候从没有收到过那么精致的蛋糕,有人记得都很不错了,所以当时格外地羡慕,因此南乙后来的应激反应就让他更加印象深刻。 “当时他就吃了一口,结果直接吐了。” “为什么?”秦一隅皱了皱眉,“蛋糕有问题?” “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也吃了,很好吃。”迟之阳说着,叹了一口气,“小乙就是不能吃,所有的甜食他都不喜欢,后来叔叔阿姨也不勉强,过生日的时候不会再买蛋糕了。” 这么严重? “不跟你说了,我也要去和小乙拍照了。”迟之阳说完便跑到南乙跟前,挤在南乙和严霁中间,对镜头比耶。 秦一隅陷入沉思。 可他昨晚吃了,还说好吃,提都没提自己没办法吃蛋糕的事。 他想起昨晚南乙在黑暗中的欲言又止,也想到他冲自己说谢谢的模样,心里忽然间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是因为他是特殊的吗?所以明明很讨厌,也愿意忍耐着不适吃完他送出去的蛋糕。 秦一隅看向南乙,他正靠在桌边,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将多余的彩带悄悄绕在迟之阳的辫子上。 真是奇怪。明明这个人看上去漠然又散漫,长了一副薄情的、会轻易辜负任何人的面孔。 从小到大,秦一隅最喜欢的词就是“特殊”,他就乐意当人群里最特殊的那个,喜欢被人特殊对待,他就是最特别的。后来,见的人越来越多,喜欢他、愿意特殊对待他的人也很多,他也逐渐习惯,阈值拔高,反倒不觉得有什么了,只觉得是应该的。 但南乙的“特殊对待”是不一样的,和所有人都不同。他就像在这个房间里的氢气球,被吹得很满,飘在天花板上,拽都拽不下来。 这使他感到陌生,甚至很难入睡。 因此,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依旧待在排练室,南乙也一反常态没劝他回去睡觉。 这里空无一人,秦一隅一点也不困,东忙西忙,给气球放气,看它嗖的一下四处乱飞,或者弹弹卡林巴琴,没过一会儿,又打开那个迷你采样器。 回放录音时,他发现了一段新的声音,前面是摩擦产生的杂音,很快,一个声音出现。 [为什么还要遵守规则?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你明明不是怕犯规的人。] 是南乙。 鬼使神差地,他将这段采样听了好多遍,重播,又重播,仿佛回到了独处的凌晨三点。 循环的某一秒,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临时起意,在演出开始的八小时前,对他们的歌做出一个大胆的改动。 而且他不打算让南乙知道。 第二天上午十点,排完最后一次的恒星时刻被工作人员抓去做妆造,饭都来不及吃,还是碎蛇三人给他们带了面包,随便垫吧了几口。 短短一周,迟之阳和碎蛇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一想到他们马上就会分开,他连面包都吃不进去,耳朵嗡嗡的,愈发烦躁。 “不好吃吗?”阿满问。 迟之阳摇头,小辫子也一甩一甩的,“很好吃,是我有毛病。” 阿满笑了。他是经常会在房间里打坐正念的人,因此对他说:“不要说不好的话,要说‘我特别棒’。” 一旁的秦一隅突然超大声喊:“我倍儿棒!”把化妆师都吓得一哆嗦。 正在任发型师卷发的南乙笑了出来。 “神经。”迟之阳也笑了。 演出开始前,所有的乐队都被安排在livehouse二楼的观战席,和其他的比赛不同,他们只隔着一层单向玻璃,眼睁睁看着观众排队入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填满了观众池。 “我好紧张。” 迟之阳摸着自己的胸口,咚咚咚的,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 “上次不是已经表演过一次了?”南乙说。 “那不一样。”迟之阳深吸一口气,“上次稀里糊涂的,也没有这么多摄像,而且这次人足足多了一倍啊,还有三个专业评委。” 最重要的是,他的耳鸣还没有得到缓解。 从小一起长大,随便一个表情,南乙都能读得一清二楚,他扯了一下迟之阳的护腕,低声说:“别担心,上台之后我会帮你兜着的。” 正说着,秦一隅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一把揽住南乙的肩,问:“兜什么?” 不行。他还是没法自然地面对秦一隅的亲密举动,于是稍稍别开了脸。 至少别靠得这么近。 迟之阳盯着两人,倒是察觉出什么。 “总感觉你们俩……” 南乙心中奇怪,这家伙明明是最迟钝的一个,难不成他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我们怎么了?”秦一隅问。 迟之阳指着他们,“你们俩今天的造型好像啊。”说完,他把一旁正在和碎蛇乐队聊天的严霁叫过来,“严霁你看,他们今天造型是不是很像?” “是有点。”严霁笑着说,“可能是因为南乙也卷了头发,而且……” 他说着,凑近了一些,眯了眯眼,像是发现了什么奇观似的。 “你们俩脸上的痣也是对称的,之前都没发现。” 秦一隅有些得意地笑了,“这是我专门跟化妆师交代的,让他把南乙脸上的痣加深一点。” “所以你们今天的造型是什么双子设定吗?”严霁问。 “算是吧。”秦一隅看向南乙,“这是另一个我。” 事实上,这个概念是南乙提出的。 就在前一天的早上,他看到南乙写下的歌词片段,惊喜地找到他,想和他聊一下整曲概念,尽管南乙好像故意躲着他似的,但一听说是顺歌词,还是配合地坐下来,只花了五分钟,他们就把全部歌词顺下来,也敲定了整个概念。 说是聊,实际上他们根本不需要过多的沟通,南乙的三两句话就完全把秦一隅的想法说透,其中一句他始终觉得不满意,想换一句填进去,但试了很多都不好,直到南乙开口。 这就是我想要的。他直接写了下来。 虽然到现在他也没明白,为什么说完那句的南乙,会莫名其妙不看他,手还很不自然地摸自己的耳钉。 但这都不重要。 打从十六岁开始,秦一隅的人生就和乐队绑定,可他从没遇到在音乐上如此契合的人。 南乙好像真的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于是,他决定将这个概念贯彻到底,包括妆造。 正聊着,南乙看到主持人走了进来,于是趁机拨开秦一隅的手臂:“好像要开始了。” 他以为时机刚好,秦一隅不会发觉,没想到这人远比他想象中敏感。 三人走在前面,秦一隅皱着眉,慢半拍地跟着,心里还在为南乙躲开他而诧异。 也太容易害羞了,这样还怎么追人啊。 “请各位乐队派一名代表前来抽签决定上场顺序。” 其他乐队都很快选好代表,而恒刻四人推来推去,最后没办法,只能猫在角落里石头剪刀布,最终胜利的人是秦一隅。 他显然不想去,长吁短叹道:“我可是出了名的点儿背。” “没事儿,不是开场就行。” 严霁说完,南乙和迟之阳齐齐点头。 远远地,他们看到秦一隅撸起袖子,一脸视死如归,把手伸到那个巨大的洋红色盒子里,半天捞出一枚小球。 他自己都不敢看,闭着眼把球展示给队友——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数字5。 “好家伙……”迟之阳瘫倒在沙发上,“抽了个最后。” “确实也不是开场,一隅的使命已经达成了。”严霁笑着冲秦一隅比了个大拇指,肯定他为团队的付出。 南乙倒是很冷静。 “这次规则和海选不太一样,每一组表演完观众都可以投票,大家的满票都是三千,这样先后顺序的影响就没有那么大了。” 严霁点头:“嗯,不过专业评委的打分还挺重的,一个人的票数抵300分。” 迟之阳叹了口气,说:“小乙赢了排练室对决也只多了200分的加分而已。” “可别小瞧这200分啊。”秦一隅回到他们身边,“说不定这是咱们最后的保命符。” “你可别说这种话了,很像是flag啊。”迟之阳耳鸣还没恢复,格外紧张,“我现在心跳得跟打鼓一样,手也有点抖,太紧张了。” 严霁想到什么,对他说:“我之前的心理医生教过我一个手势,可以消除焦虑,让自己平和下来,这是心锚效应。”他说着,伸出两只手,展示给他们看,“你们像这样,两手交叠,放在胸口,然后闭上眼……” 其他三人乖乖学着他的样子。 “然后,对自己说:‘我可以的’。” 迟之阳一比一还原,连声音都夹到和严霁一样温柔的程度:“我可以的。” 南乙就略有些敷衍,“嗯,可以的。” 秦一隅双手放在胸口,微笑着开口:“杀了全世界。” 三人齐齐睁眼,扭头看向他。 “对不起。”秦一隅立刻改口,“哔了全世界。” “我要是后期我真的想哔了你。”迟之阳说。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而南乙的表情却依旧有些凝重。 比起加分和现场发挥,他始终担心专业评委里会出现隐雷。 比如上次没有给他们投票的韩江。 海选结束后,他特意去查了对方的底线,发现他的唱片合约在诚弘娱乐,而且是刚签的。这年头出专辑是赔本生意,即便资历够深,也有奖项在手,但缺乏流量,能不能出唱片,还得看诚弘的规划。
194 首页 上一页 43 44 45 46 47 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