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秦一隅有些吃惊,愣在原地。 你不是戴着眼镜嘛。 “你让霁哥给你看吧。”南乙说。 霁哥? 秦一隅脑子嗡嗡的,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 这是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南乙叫某个人哥哥? 严霁倒是热心,绕过来直接问:“哪只?我看看?” 秦一隅指了指,任由严霁帮他检查,但心里却一直在琢磨南乙躲闪的原因。 没理由啊,他在怕什么? 和旁人不同,秦一隅的情感经历虽然贫瘠,可以说从小到大连个暗恋对象都不存在,一首关于爱情的歌都没写过,可他在这方面有着极强的自信,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思路有可能跑偏。 左思右想,他脑中灵光一闪。 不会是害羞吧,是因为我靠得太近了? 抓住这个逻辑支点后,秦一隅开始试图为此搜寻更多证据支撑,于是在严霁帮他检查完眼睛之后,他又一次靠近了南乙。 “哎,室友。” “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空调是不是开太大了?” 他对着南乙扒拉了自己的嘴唇,抱怨道:“我早上起来嘴疼,对着镜子一看,破了个口子,不知道是不是太干燥裂开了,但看着又不太像……” 是不像,我咬的。 他彻底没话讲了,满脑子都是昨晚秦一隅荒唐的举动,可偏偏自己又记得非常清晰,清晰到连他的呓语都如临在耳。 第一个吻落下时,他是懵的,昏昏沉沉地跌在床上,床是软的,嘴唇也是。秦一隅像一阵风,吹灭生日烛火那样轻轻吻了下来,他一向敏捷的反应力就此熄灭了,呆愣住,动弹不得。 他的心脏都快跳出来,脑子里却想着:为什么要说“看着我”?就好像在梦里,这个人也很清楚,对面的人是他。 是一个注视了他六年的偏执狂。 一呼一吸间,急促的喘息将空气搅得浓稠,鼻尖和鼻尖摩擦,他们像两只试图变得亲密的动物。 南乙越迷惘,就越想反抗,而秦一隅的控制欲就愈发强烈,甚至伸手控住他的下颌,力道一点也不轻,甚至带着一点强迫。梦里的他将平日笑眯眯的懒散面具都丢弃了,那些埋在深处的控制欲和压迫感全部暴露出来。 南乙感觉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他是挨过许多次打、也很懂得如何挣扎的人,有很强的求生本能。两人的唇瓣紧紧贴合,肢体却在蛮横地对撞,谁都不收敛力量,以至于他能隔着嘴唇感受到相互磕碰的牙齿,感受到秦一隅的骨骼。 直到在强吻中,看见秦一隅蹙起的眉,南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用力推挡的是他受伤的左手。 那一秒,他好似被针扎一样,立刻松开了手。 “秦……”南乙试图叫醒他,明明这是无谓的挣扎。 但就在心理防线松懈的瞬间,他张开嘴唇的瞬间,干燥的唇被濡湿,柔软、灵巧的舌尖探入,有种慌不择路的生疏。 在浓郁的柑橘气味里,南乙被迫尝到了薄荷的味道,湿润又充满攻击性。 那一秒他大脑空白,浑身一颤,像自保的野兽般咬住了秦一隅的下唇,但对方也只是皱紧了眉头,仿佛对他而言,这只是一种挑衅、挑逗,反倒让他更用力地掐住他下颌,舌尖更深地探入。 “你……疯了……” 他吐出的字句都被吻和水声隔断,而梦中的秦一隅却好似开窍一般,腾出一只手胡乱按住了南乙的腰。 这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南乙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本能地狠狠咬住秦一隅的舌尖,这一次他终于吃痛,中止了这个过分逾矩的吻。 这算吻吗?吻不是相爱的人才会做出的肉麻的交互吗?至少双方都得是清醒的状态才对吧。 这一口咬得太狠,南乙自己都尝到血腥味。 会不会弄醒秦一隅?万一真的醒了,要怎么解释自己被他压在身下的状况? 要崩溃了。 好在秦一隅的梦游程度比想象得还要深,即使出血了也没醒过来,只是捂着自己的嘴唇,拧着眉,小孩子一样彻底地压倒在他胸口。 “疼……”他含混地抱怨着。 “……你活该。”南乙有些无力地想,但凡换个人他都想直接杀了。 很快,秦一隅的呼吸沉下来,趋于平稳。 南乙简直没法想象,先挑衅的家伙居然就这么在他身上睡着了,还睡得这么快,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浑身热得出了层汗,使了不小的力气才把人推翻。 看到他嘴唇上的血,南乙没有丝毫愧疚,但如果不处理,明早还是很难圆过去。 于是他还是帮他擦掉血,简单处理了一下,接着像拖尸体一样将这个罪犯塞回他自己的被子里。 上床前,他看到了正在录像的手机,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就差一次了,他打满五次勾就可以拿出来给秦一隅对峙的梦游实录,被秦一隅亲手毁了…… 简直比死还难受。 这怎么给?南乙拿起手机,想删掉这一条可怕的记录,好像这样就能把这个混乱的夜晚从脑子里剔除一样。 可他早就习惯了收藏和秦一隅有关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物品,这已经成为一种难以矫正的癖好。 于是到最后,他也没有下狠心删除,而是选择隐藏。 躺在床上,南乙辗转难眠。 体温出奇得高,他只好把空调温度调低,强迫自己闭着眼。黑暗中,他听见秦一隅在梦里说了4次“好疼”、2次“我好厉害”和1次叽里咕噜难以分辨的长难句。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清晨,他也终于困到进入睡眠的时候,安静了许久的秦一隅又喃喃自语。 叫了三次南乙的名字。 谁也不知道。 “你们在干嘛啊!” 备采完回来的迟之阳在不远处大声喊了一句,将南乙的思绪从昨晚拉回来。 他撇过脸,避免和秦一隅对上视线,强装出平日里的冷酷模样,平淡道:“我看不见。” 秦一隅皱了皱眉。 昨天过生日的时候不是很温馨吗? 早上起来看到南乙的歌词他还很惊喜,契合得不像话。 现在怎么了,是哪儿出错了? 不过他从没有气馁的时候,于是又不依不饶道:“怎么看不见?这不就是吗?这么明显的口子。” 看见这一幕,迟之阳一把拽开秦一隅,凑到他跟前,大惊小怪道:“好大一口子啊!” “是吧?”秦一隅头一次觉得迟之阳这么配合,挑了挑眉。 下一秒迟之阳便翻了个白眼,大声道:“再不去医院都要愈合了!” 严霁拽了一下迟之阳的手腕,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都布置好了?” “嗯。”迟之阳一脸兴奋,“阿满他们帮我吹了气球,超级快。” 严霁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平时最敏感的南乙此刻不在状态,心思飘忽,为了让自己不要再陷入到秦一隅荒诞的梦游事件中,他不声不响,从候场的后台来到观众区,看其他人彩排。 不看倒好,顺着把其他乐队的彩排现场看下来,再对比他们的,南乙发现,他们目前存在的问题还是很多。 其他四队中,不烬木已经排过五次,对于场地、音响效果和镜头的把控都非常熟悉,即便是次数最少的碎蛇,也有三次。 而他们才一次而已。 这一次彩排的效果并不好,调音有很大的问题,他们和现场音效磨合了很久。和别的乐队不同,他们这首是临时现写的,时间本就不够,就连词都是早上才敲定的,无论是器乐还是词曲,熟悉度和别的乐队都差了一大截,彩排时出了好几次错。 按照轮换顺序,他们最多还能在现场排一次。 “你挺闲的,还有时间来看别人演出。” 听到声音,南乙抬起头,对上程澄的脸。他背着一把火红的电吉他,神色依旧带着挑衅的意味。 南乙对此倒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没什么表情,随口道:“你揉弦幅度太克制了。” 程澄压根没想到他会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谁问你了? 怎么还点评起来了? “你说什么?”他皱着眉,一脸不可思议。 南乙平直地看了他一眼,进一步道:“试试Yngwie揉弦的风格,更适合你们的新编曲。” 啊? 程澄愣了一秒:“我需要你一个贝斯手教我怎么弹吉他吗?” 南乙内心毫无波澜,懒得和他争论,准备离开。 谁知程澄又开口道:“秦一隅现在都教不了了,他来这儿一个礼拜了吧,摸了吉他吗?” 话音刚落,南乙停下脚步,转过身盯住了他。 不知为何,程澄从他的眼底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意,森冷阴沉,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后面的话全忘了。 不会要动手吧?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 南乙走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也增添了一份压迫感,程澄没再说话,下意识地想后退。 但南乙并没有真的动手,而是笑了一下:“你这种表现关心的方式,很蠢。” 程澄愣在原地,他想象了无数种可能,却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句话。这令他极为愤怒,可一时间却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反驳,大脑仿佛空白了。 这双眼睛像野兽一样,他完全被南乙的视线钉在原地。 “被我说中了。”南乙顿了顿,语气很平淡,“其实你不用生气,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在意他,崇拜他,不想被他忘记,不想看他堕落……” 他视线垂下来,落到程澄紧攥的拳头,淡淡道:“如果我是你,我会珍惜这段时间,把想说的真心话说出来,因为明天过后,无论谁走,都不会再有像现在这样相处的机会了。” 说完,南乙转过身,他无所谓这个人能不能听懂,只是不希望再从他嘴里听到伤害秦一隅的话。 “你……”程澄望着他背影,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他心底的话,“我就是不懂,凭什么他会因为你回来?他不是说放弃就放弃了吗?” 南乙脚步一顿,但没回头,随口说:“我也不知道。” “可能因为我很强吧。” “加油。”说完这句,他真的离开了。 离开观众池,南乙正打算往后台走,没想到直接撞上朝他走来的秦一隅。 他脚步停驻,不确定这个人有没有看到刚刚的冲突,他希望没有。 秦一隅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手懒散地插在口袋里,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偏了偏头,故意凑很近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表情这么恐怖。” “天生的。”南乙松了口气,看来是没看到。 “难不成是因为我?”秦一隅挑了挑眉,“是我昨天哪儿惹到你了吗?为什么躲着我?哦我知道了,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买的蛋糕,还是你觉得我手语打错了你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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