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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韩之随点了下头：“嗯，我也这么想过。” 胡翼燃沉沉呼出口气，整个人放松了点：“那说说吧。” 韩之随坐直了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抿了抿嘴：“我想过我们会以正式的方式来说，但没想过这么突然。” 胡翼燃勾了下嘴角：“我也觉得很突然。” 韩之随说：“但也没关系，我们已经有了结果，过程中的某个环节其实不会影响这个结果。” 胡翼燃点了点头。 “那么，你现在会觉得同性之间的爱情不舒服吗？” 胡翼燃摇了摇头：“我们之前聊到过类似的话题，那时候我就表明态度了，而现在我也正在实践。” 韩之随回头看他，身边的人垂着头，侧脸的轮廓介于分明与柔和，看着很舒心。 胡翼燃的语气平和又坚定，像是同样在说给自己听：“或许别人我会不适应，但是你，至今为止我没有不适应，甚至已经觉得这和寻常男女的感情差不多了。” 韩之随顿了顿，忽然说：“至今为止，我很庆幸我们在这件事上做了一样的决定。” 胡翼燃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我跟你一样。” 两个人视线相对，都笑了笑。 韩之随问他：“你有想过之后吗？” “之后什么？”
第37章 “我们之后要怎么做？” 这又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正确认识自己的心理和这段感情很重要，看清之后呢？未来如何更为重要，不同的选择引向不同的路，而哪一条路都不是现在能一眼看到头的。 胡翼燃说：“所以我叫你过来一起谈谈。” “你有头绪吗？” 他们坐在这里，把情感性的话题用一种公事公办似的方式聊出来，倒也不能说奇怪，反倒因为他们都是对公事认真负责的人，这样的态度恰恰也说明了有多重视。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两个人的呼吸声越来越明显时，韩之随先开口了：“我想过并不理想的后果。” “嗯？” “如果你最终觉得不妥，最后散了，那我们要么回到之前的关系，或者，我可以远离你的视线。” 这些话说得隐晦又直接，胡翼燃听了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郁结，他点了点头，却是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最坏的结果。” 韩之随问他：“那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是我们发展下去，一切都还顺利的时候，父母亲人不理解不支持。” 韩之随神色有点黯然，胡翼燃勾了下嘴角，语气轻松地问他：“你肯定想过的，为什么不说这个？” 韩之随叹了口气：“我不敢说到这里，其实我本该早一些主动跟你提，但就是因为还没有想到怎么化解这个问题，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 胡翼燃嗯了声：“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我只是知道肯定有这样的情况，但今天跟骆林聊了一些事情，我忽然不想再纠结下去了。” “好。” 又是短暂的沉默，这次是胡翼燃先开口了：“你还记得过年那会儿闹的乌龙吗？相亲匹配，给咱俩配到一起了。” “记得，短信我都还留着。” 听到这儿胡翼燃笑了声：“我也留着的，我记得你说你妈把性别勾错了，其实后来我又想了想，我们能被匹配到一起，应该不止是性别住址工作这些硬性条件这么简单。” “你是想说——” “对，这种东西一般不是都会让人填一填自己的性格啊内在条件，还有对对方的期望吗，或许从这里面也提取了关键词来匹配。” 韩之随意识到什么，问他：“你还是问过了？” 胡翼燃点头承认：“之前听你说你问过，我后来也去问了下我妈，她还好奇是不是有后文了，我就没跟她说了。” “那结果怎么样？” “我妈按照他对我的了解填的我个人信息，”胡翼燃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好笑，“至于另一半，她好像是写了能相互扶持，脾气差异别太大，性格安静稳重一点，最好行业工作有交集，有共同爱好共同语言什么的，以及还有一点，能给我带来正向的价值。” 韩之随也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平时冷硬的五官柔和了些：“我妈留的差不多，她应该是希望我找一个能理解我，不太吵闹矫情，性格洒脱大气，跟我有共同话题的人，她一直觉得我内向，不愿意跟人交心。” 胡翼燃打趣了一句：“你这不就是在跟人交心吗？” 更具体的内容，时间过去太久两位母亲也都记不清了，但表达的意思大差不差，母亲们知道孩子一直以来忙于工作，有事业心，所以比起遇到一个温婉懂事但完全不了解孩子工作的，她们更希望对方是能和孩子并肩战斗，有共同语言，能真正扶持帮助的人。 阴差阳错，或许当初的箱子里其他的卡片上没有更符合这些要求的词句，所以他们两人的卡片就被匹配到了一起。如今来看，巧合之外，或许也是某种必然的结果。 韩之随问他：“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胡翼燃认真思考了会儿才回答他：“我在答应你之前就想过了，首先我得心动，这一点我们已经满足了，以前没有体验过的时候，我以为心动就是那种什么一见钟情，心脏被击中的感觉，但现在发现，如果是对的人，就算相处了很长时间，往往也会有很多细节让我有心动的感觉。回头来看，这些细节往往也体现了我潜意识里对另一半的期待吧。” 为了让气氛别往太过严肃的方向走，韩之随有点意外地问他：“潜意识？你还研究了心理学？” 胡翼燃笑了声：“那当然，我之前发现的时候可迷茫了，然后就去看了点书，果然多看书还是有道理的。” 韩之随勾着嘴角点了点头。 “接着说，”胡翼燃喝了口水，“你知道，我也没有谈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恋爱，人家都说要多谈谈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没太多经验，原本也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但后来笼统地总结一下，大概就是双商两成。” 这个词听得韩之随一愣：“双商两成？” “智商情商，成熟成长。” 他们同时回头，视线对上的时候胡翼燃解释道：“智商情商得正常，人要成熟，且能成长。” 这么一说韩之随就明白了，明白后笑了笑：“看起来简单，对标的话其实挺难的，尤其是不知道你的标准。” “是啊，所以更多的就交给感觉了，”胡翼燃继续说，“你从小到大都是学霸，智商肯定是高的，至于情商，虽然你看起来不太主动跟人打交道，但跟你聊天，看你与别人相处都有分寸，甚至还能察觉到谁对谁有感觉，那情商应该也没问题。” 听起来好像在评价什么商品，但韩之随没有介意，笑意反倒深了点。 “成熟的话体现在很多方面，言行举止，思维逻辑，三观态度之类的，反正我跟你能相处成这样，也是认可你的，我就算选朋友，眼光也是很挑的，”胡翼燃顿了顿，“至于成长，其实我也知道，人无完人，哪有什么很完美的，但得要有成长的潜力和主动性，允许犯错，但要成长。” 听完这些，韩之随失笑：“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胡翼燃也笑：“你受得起。” “谢谢。” “今天骆林说觉得蒋颖喜欢我，似乎在暗示我如果不喜欢她就找个人在一起断了别人的念想。” 韩之随立刻明白今天的这番对话从何而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那你还是得让我说出来，”胡翼燃失笑，“我必须要澄清，我之前答应你，绝没有这一层原因，喜欢就是喜欢，心动就是心动。只是今天骆林跟我说这些，我才意识到，我们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我不希望日后我们产生什么疑惑和怀疑，所以今天就说清楚。” 韩之随点了点头，认真说：“都清楚了，谢谢你考虑了这么多后也依然选择和我在一起。” “不客气，你以后要谢的地方更多，”胡翼燃说，“就把这里作为一个新的起点吧。” “好，”韩之随轻缓地吸了口气：“你愿意说这些，我真的很高兴，” 胡翼燃微微挑了下眉毛：“这话怎么说？” “我只是觉得，”韩之随不知想到什么，低头自顾自笑了下，“我被看透，也被理解，还被鼓励支持。” 等了等没有下文了，胡翼燃试探着问：“就这样？” “这是你最直接，也最吸引我的地方，那次出差我就想明白了。” 胡翼燃知道他在说哪件事，笑道：“我以为那是最正常不过的回馈了。” “但在那个时候就是最好的，”韩之随语速慢了些，斟酌着往外说道，“在那样的时间，那种场景，那种心境下，得到了最称心的回馈，这已经很好了。” 胡翼燃却有点不解了：“你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不是，”韩之随想了想，“可能是从收到那条匹配短信开始意识到的，我进入这家公司以来，就从你身上感受到了这些，虽然那个时候更多是作为旁观者，看你这么对待其他人。” “嘶，”胡翼燃忽然有点起鸡皮疙瘩，“我都没发现我这么好呢。” “你习以为常了吧，”韩之随顿了顿，忽然说，“其实高中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人很好。” “等等，”胡翼燃反应了一下，忽然笑开，“你那会儿就觉得我人不错啊，我最开始看你不冷不热的，还以为学霸都眼高于顶呢。” 韩之随听到这儿有些无奈，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地解释：“并没有。” “玩笑话呢，知道你没有。” 看着韩之随的表情，胡翼燃莫名有种淡淡的罪恶，总觉得不该调侃老实人，干脆顺势转了话题：“那我也没比你晚太多。” “什么时候？” “过完年吧，”胡翼燃声音小了点，“现在这么说还有点不好意思，回想一下其实过完年你来接我的时候就有端倪了。” “那也很巧了。” 现在再听到巧这个字，胡翼燃真的很感慨：“你觉不觉得，我们到现在，发生了好多个巧合。” “无巧不成书，总是有道理的。” “也对。” 两人默契地同时伸手去端杯子，不过韩之随捧在手里，胡翼燃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了滚，然后无声呼了口气：“聊了这么多，该打个总结了吧？” 韩之随也跟他一样喝完杯子里剩下的水：“你请。” 胡翼燃清了清嗓子：“我们先告白在一起，然后今天再来谈告白和喜欢的原因，可能程序上先后有点问题，但都说明白了。所以，我们都要清楚，我们都不是因为冲动、好奇或者别的什么念头，就是因为心动和喜欢才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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