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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里有几处停顿，明显能感觉到韩之随在斟酌要怎么表达，这么说胡翼燃也就明白了：“那你是什么感觉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不能回应。” 胡翼燃想了想换了个问法：“如果是个女孩子呢？” 韩之随没有犹豫，或许早就预想过答案了：“一样的，这不是针对某个性别，是人不合适。” “哦——”胡翼燃问他，“所以找不找同行这件事你早就有答案了。” 韩之随没有立刻回答，胡翼燃笑了声自问自答：“跟是不是同行没关系，跟人有关系。” 韩之随笑了下：“对。” 那我们观念差不多——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下，但没说出来。 胡翼燃随便扯了两句别的，低头干掉饭盒里最后一点儿，他现在有点想离开这个环境，总觉得有点紧张。 等他放下筷子收好垃圾，韩之随还在吃，抬头看他一眼，很理解地说：“你不是还有工作？先去吧，我吃完一起扔。” “啊，那谢了啊。” “嗯，没事。” 等胡翼燃快步走开，韩之随抬眼看了下对面整整齐齐的空盒子，不知想到什么，轻轻勾了下嘴角。 午休时间，做完上午留下的一点点活后，胡翼燃拒绝了蒋颖出去买杯咖啡提提神的建议，往桌上一趴闭目养神。 其实也没睡着，脑子里有点乱。此前控制着不多想的某些问题一旦开始在意，思维就发散着越走越远，本来犯困的脑子也越来越清醒。 不可否认，他当时有一种被戳穿的感觉，是的，他发现了自己对韩之随有些莫名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还不太好说，他自己也有很多没确定的东西，然而韩之随就那么点了出来。还好没有深入聊，不然就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他保持着姿势没动，忽然听到门口脚步声，紧跟着是蒋颖轻轻的一声“嘘，马上”。 估计是约他不成就约了别人吧。 他还是没抬头，既然以为他睡着那就别动了。不过等脚步声一点点移到门口时，忽然听到从门口传来的熟悉的手机铃声。 骆林啊，确实是个合格的饭搭子饮料搭子。 出差回来后的日子恢复了前段时间的忙碌，但也没持续多久，领导们还是知道他跟蒋颖的工作量太大，大方地招了两个实习生。而之前提到的公司各个部门整合重组的事情也正式提上了日程。 这种涉及到人员安排部门规划之类的事，就是胡翼燃的工作，偷不了一点懒，好在新来的实习生脑子都灵，做事也麻利，替他分担了不少。 这可能也是入职以来胡翼燃跟各个部门打交道最多的时候了，不仅要了解每个部门的人员情况，还要了解部门负责人和领导们的意见，有时候一个会一开就是大半天。 整个六月胡翼燃都没闲下来过，韩之随也一样，之前出差去谈的那个项目虽然经历了些坎坷，但最后还是到手了，加上之前就负责的一些，每个项目进度不一，侧重点不同，他也需要统筹协调很多。 这段时间两个人都经常加班，凑到一起加班的好处就是晚了可以一起走，有几次胡翼燃看他加班实在累了，就自己去开了车，一来二去都形成了某种晚班后轮流开车的默契。忙起来的时候也不像以往下了班就能抽点时间吃吃饭喝喝酒，没什么消遣的机会。 其实提到默契，现在两个人在很多方面都已经足够默契了。发消息的时候，一个表情，一个标点就能让对方明白什么意思，走在路上不用对话，彼此的一两个动作也能大概明白下一步是什么。 当然，这段时间里胡翼燃也明白了韩之随之前那个“假设”，并不只是假设，随之而来的玩笑般的明示和含蓄的暗示都让他越来越明白这种突然又似乎顺其自然的感情。 那些话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关系，在日复一日中他也产生了一次又一次“似乎和同性试试也没什么”的想法，当然，韩之随没有明确地提出什么，他当然也不会主动说。 但他们的相处却越来越亲近自然，在旁人眼里，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有一次蒋颖看他俩顶着同样疲惫的一张脸来上班时，没忍住打趣他—— “小胡哥，你俩这加班的苦逼样竟然还挺搭的。” 胡翼燃当时没什么心思说笑，只是回她：“打工人苦逼都是千篇一律。” “那没事，你俩的内涵修养灵魂都万里挑一。” “……” 后来蒋颖不止一次调侃他们俩，尤其是知道了他们住在一个小区后，不过都是点到为止，不过分。胡翼燃听着那些话，却也没法反驳什么。 是经常一起上下班啊，是周末有时候会相互蹭饭啊，是会一起私下小聚喝酒啊…… 只能归结于这些小姑娘联想丰富，拿他们这些单身男士开玩笑没有罪恶感，但还真别说，胡翼燃听多了这些调侃竟然也都习惯了，甚至还能说给韩之随听听，然后感慨几句，说这年头谈什么对象，跟工作锁死算了。 “小胡哥，李哥找你。” “好，马上就过去，”胡翼燃快速在键盘上敲了下，朝那位实习生小姑娘说，“小王，你帮我把这个表完善一下，检查了没问题再给我。” “好的。” 等他带上几份资料出办公室前，扫了眼小王的电脑，人家小姑娘已经快做完一半了，虽说本就不多，但这个效率确实很高。胡翼燃真情实感道：“你们刚好赶上咱们这儿最忙的时候，这段时间都辛苦了，等该敲定的敲定，我请你们吃饭。” “谢谢小胡哥，应该的。”小姑娘笑得有点腼腆，但键盘上的手指翻飞一点儿也没慢下来。 挺不错的，如果能一直留下来就好了，胡翼燃心想。 “李哥。” “嗯，来，坐吧。” 胡翼燃从善如流，坐在李玮峰对面，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胡翼燃回道：“根据上次敲定的框架草拟了一份文件，具体的人员名单、材料我也准备好了，您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李玮峰看得很仔细，一页一页，一行一行读得很认真，一般这种情况下交上资料的人多少有点紧张，然而胡翼燃坐在这儿只觉得犯困。没想到东西要得这么急，本来以为可以下周交，没想到昨天下班前说今天要看，不得已又加了个班。 已经没什么心思抱怨吐槽，胡翼燃只想着能快点把这堆事情弄完休个假。 “……嗯，文件没什么大问题，至于名单，”李玮峰顿了顿，“我还要再跟谢总他们讨论一下，过两天谢总出差回来应该就能定下来了。” “好的。” “关于这次的部门重组，你有收集到相关的意见吗？” 瞌睡陡然消失，胡翼燃没有立刻回答，先是在脑子里分辨了下李玮峰问这句话的用意，斟酌片刻说：“不外乎就是那几类问题，薪资待遇，成长空间，以后的工作内容是否有调整之类的。” 李玮峰一直看着他，胡翼燃缓缓坐直了点：“其实综合来看调整变动比较大的就那么几个人，而且也是领导们提前询问过意见的，所以都还好。” 李玮峰点了点头，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来：“辛苦了，做得不错，这两天应该没有什么大变动，你先调整调整吧。” “好的。” 李玮峰又问了他一些别的工作，得知进展都还正常也就没有细致追问了，也关心了一下实习生，胡翼燃倒是不吝夸奖，听他这么说李玮峰就让他好好带一带。 例行公事般问完一连串的问题才放他走。 走出这间办公室的胡翼燃整个人似乎都轻快了不少，之前讨论过很多次，总是有很多修改意见，这次李玮峰没有提任何需要改动的，且不论后续如何，至少今天他不用加班了。想到这儿忽然觉得可以找韩之随约个饭，他俩挺久没有一起下班后小聚了。 想什么来什么，回去路上顺道去了趟洗手间，结果出来洗手就在洗手台边碰到了韩之随。 “出来放个风啊？” 韩之随的手放在细小的水流下保持不动，闻声回头跟他打招呼：“嗯，你也在。” “巧了，我刚说给你发消息，”话到这儿忽然一顿，这才注意到韩之随那只没动的手，指尖和虎口的位置有点发红，“你这是怎么了？被什么烫了？” “没注意，被热水烫了下，没事。” “你这弄的，我记得之前蒋颖备药品的时候买了烫伤膏，等下我去给你找找。” 韩之随看着自己那只手，声音低低的：“谢谢。” “客气。” 他隐约察觉到韩之随情绪有点低沉，刚想问一问，韩之随就先开口了：“你刚才说，要给我发消息，有什么事吗？” “哦，我想问问你今晚加班吗？我今晚应该可以按时下班，请你吃个饭。” 韩之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又觉得该交油费了？” 胡翼燃知道他在打趣什么，顺着点头道：“对啊，所以有空收个账吗？” 韩之随嗯了声，说可以。 “行，那我先去给你找找那个烫伤膏，等下送你办公室去。” “好。” 不过等他回去问蒋颖的时候，对方却跟他说之前发现那一管烫伤膏外壳坏了就扔掉了，还没补上新的。但他话都那么跟韩之随说了，索性自己在手机上找了家最近的药店点了外卖。 速度倒是不慢，不到二十分钟送达，他下去在门卫室取到了药，顺便帮蒋颖找了两份邮件。 “好嘞，就是这些，谢谢您啊。” 刚跟保安说完，扭头就看到王崇拎着包步履匆匆出了大门。胡翼燃一愣，心说这又是谁惹到他了，脸色这么难看。 他把药膏给韩之随送去的时候对方正在忙，他没多说，放下后视线相对，递了个眼神过去，看韩之随小幅度点了下头后就走了。结果没两步就在走廊里看到自个儿抽烟的骆林。 “怎么了这是，一脸苦大仇深的。” 骆林一看是他，脸上的表情更夸张，长长叹了口气：“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啊。” “啊？”
第32章 “谁打架了？” 骆林有气无力看他一眼：“小胡哥，你还真会挑重点，都不问问谁遭殃怎么遭殃了吗？” “看你这样子也知道谁遭殃了，赶紧的说重点。” 骆林脸色慢慢严肃起来，看向他的眼神有点犹豫，迟疑了下低声问他：“你跟随哥走得近关系好，没听他说过？” “还真没有，”胡翼燃顿了顿，“怎么，他也知道？跟他有关系？” 胡翼燃的确没想到，最近跟韩之随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顶多是加班累了精神不好。 “其实我们私底下都认为主要是崇哥的事儿，随哥应该都是被波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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