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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把被单扔在地上，又把文祖献抱到被单上，重新将毛巾塞回文祖献的嘴里，他退出房间继续当门神。 文祖献不吃不喝不睡，他也不吃不喝不睡，连门都不出，终日靠在卧室门口听着房间内的动静。 三日时间，文祖献从头凌乱到尾变成了一只活鬼。 第一日，小羊不怎么进入卧室，这两日，小羊频繁出入卧室。时不时的给文祖献擦擦脸蛋，喂文祖献喝水，或者更换那充满尿液的被子。 文祖献知道自己的模样很不好看，他最恨别人窥探他狼狈的一面。小羊频繁出入卧室，他心里烦躁难堪，这份难堪和烟瘾一起折磨着他。 可他挑不出小羊的不好，小羊是真的不嫌弃他，就算他掉进粪坑，小羊也不嫌弃他。 文祖献是可以生生割下自己皮肉的人，戒烟虽然痛苦，但只要他铁下心忍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小羊总是晃荡在他的眼前，摧毁他的尊严和心智。 他被小羊抱在怀里，小羊拿出他嘴里的毛巾，端着一碗蜂蜜水喂到他的嘴边。 文祖献喝了两口，仍是涕泗纵横，他顺势往地上倒去，吼道：“别进来了！不许再进来了。” 小羊为难地看着文祖献，哑声说道：“哥哥...我担心你...” 文祖献泛起烟瘾，浑身抽搐：“滚出去！滚出去！” 小羊在文祖献看不见的地方眼神狠厉起来。文祖献已经吃过苦头了....他不舍得再让文祖献吃苦头了... 也不能让文祖献继续吃苦头了，再这样下去，文祖献就真的要把烟瘾戒了！ 小羊守在门口，等房间内的动静稍有平息后，他端来一碗小米粥走进房间。 此时，文祖献的模样快要奄奄一息，他开始吐血，不科学的戒烟方式让他的戒断反应尤其激烈。 小羊解开绑住文祖献的绳子，把虚软的文祖献搂进怀里喝粥，文祖献喝了几口，吐出一堆混合血液的浑浊物，眼睛一闭，体力不支地歪在小羊的臂弯里。 文祖献经过三日，浑身脏乱酸臭，要不是还在呼吸，简直就是一具发臭的尸体。 “哥哥，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身子。”小羊低声说道。 “唔....”文祖献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随即哭了起来：“别碰我...身上疼...妈的...呜呜...妈的...” “快出去吧，我不吃了...不喝了...你快出去吧...别进来了....”文祖献气息凌乱地低声说道。 随即，文祖献抽搐起来，他翻身滚出小羊的怀抱，蜷在地上虫子似的缩成一团：“我受不了了...我忍不住了....” 文祖献又犯烟瘾了，没了绳子捆绑，场面骤然失控。文祖献不断咳血，颠三倒四地哭求起来，抓心挠肺地抠着自己的皮肉，房间里尽是他的痛哭流涕，惨叫呐喊。 恍惚中，他云里雾里，从痛苦变成了惬意。 不多时，文祖献昏迷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他浑身清爽睡在干燥软绵的薄被中。 这是个大晌午，阳光照在大床上，小羊在他怀里闭着眼酣睡。 他一醒，小羊跟着醒了，撑起身子揉了揉乱糟糟的卷发：“哥哥，你醒了...” 文祖献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喃喃自语：“我没戒成？”他缓缓坐起来，小羊赶忙扶住他的手臂，把他当成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大爷照顾。 文祖献挥开小羊的手，“啪”地一巴掌扇在小羊的脸上。 “谁他妈让你给我大烟了！？”文祖献红着眼怒道：“我熬了这么多天！谁他妈让你这给我大烟！？” 小羊捂住脸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我看不得你难受...你一直求我，我没办法...” 文祖献一脚踹在小羊的心窝，把小羊踹下床：“滚出去！” 这一脚踹地小羊快要呕血,小羊捂住胸口，脸上顶着一个大耳光当即滚了出去。 没滚多久，小羊又滚了回来，端来一盘清淡的饭菜放在床头柜，然后以迅雷之势再次滚了出去。 小羊如常照顾文祖献饮食起居，又格外自觉地不碍文祖献的眼，吃饭不在一起吃了，睡觉也不在一起睡了。 邵元棠看在眼里，只觉得文祖献在欺负小羊，他这个爸爸向来不讲理。 一个星期之后的饭桌上，小羊招呼文祖献父子俩吃饭，待父子俩落座，小羊转身离开，不在文祖献面前碍眼。 邵元棠替小羊感到委屈，小羊哥哥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可爸爸却总是欺负小羊哥哥，小羊哥哥太可怜了。 邵元棠站起来，迈着小短腿抓住小羊的手：“小羊哥哥，一起吃啊。” 小羊揉了揉邵元棠的小手，摇摇头还是离开了。 邵元棠很生气，蹙起眉头指向文祖献：“爸爸，你太坏了！不可以欺负小羊哥哥！” 文祖献戒烟失败，儿子又指着鼻子骂他，文祖献很想把儿子吊起来胖揍一顿，但也只是想想，他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邵元棠。 这是一场持久的冷战。 冷战期间，文祖献萎靡不振，戒烟掏空了他的身体，他无心玩乐，整日里憋闷的很。他很想把小羊打一顿，可小羊兢兢业业地操劳家事并且从不碍眼，他实在找不到理由动手。 这一晚，天气阴凉，阴雨绵绵。 文祖献的心情自戒烟失败后一直乌云密布，此刻又犯了腿疼的老毛病，他一脑袋埋进被子里，委屈地想掉眼泪。 可是掉眼泪没有用，哭哭啼啼只会让人笑话。 他捂进被子里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这时，门开了，听那无声无息的脚步声，他知道是小羊。 小羊摸摸索索掀开被子，也不说话，干脆利落地扒了文祖献的丝绸睡裤。 空气里弥漫着药酒的味道，小羊搓热了手心，搭在文祖献的膝盖上按摩起来。 文祖献闷在被子里，舒服地“哼”了一声。 文祖献在黑暗中颓然地想：其实怪不得小羊，一直都是我说东他不敢往西，一点主见都没有。戒烟的时候那副德行，又哭又求的，小羊招架不住，小羊其实对我很好，我发脾气他也忍着，一句怨言都没有，知道我憋闷，也不解释戒烟的事，由着我撒气。 文祖献又想：小羊没主见，戒烟这事还是得找个医生，不过还是等一阵子再说吧，太受罪了，等我养好身子再作打算。 在小羊的精心按摩下，文祖献舒服地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小羊以为文祖献睡沉了，收下药酒离开了房间。这些日子，他都没能留在卧室睡觉，但也没有去客房睡。 文祖献修身养性，白天睡完晚上睡，并没有那么多觉，他昏昏沉沉醒过来，听见轻微的关门声。 小羊坐在门口，后背靠墙仰头看着天花板。 门轻巧的打开，文祖献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羊，小羊赶忙撑起身子站起来：“哥哥，你怎么出来了？...腿还疼？你回去躺着吧，我去拿药酒...我以为你睡着了才出来的...” 文祖献看着小羊，心生愧疚，小羊这么乖，他不该冷落小羊的。 “进来睡吧。”文祖献闷声说道。 小羊脸颊微微泛红，跟着文祖献走进房间，他走上前搂住文祖献的腰身，低下头贴在文祖献的后脖颈上，低声说道：“哥哥，我比你小，我陪着你，我给你养老，你有我就够了。” 文祖献拍了拍腰间的手：“我成老头子的时候，你也是个老头子。” 小羊亲密地嗅着文祖献身上的气息，他很多日没有和文祖献亲近了，他想死文祖献的怀抱和味道了：“哥哥...我...我爱你...”他悄声说着，声音轻微，像是在说不可告人的秘密。 文祖献知道小羊爱他，小羊的爱总是让他犯迷糊，小羊年轻，是个漂亮的美少年，小羊的爱让他有种错觉，以为自己是什么光彩夺目的万人迷。 他凭生没有享受过正儿八经的爱情。该罗曼蒂克的年纪，他被关在邵家和一个老头子挤眉弄眼，后来跟老头子的儿子好上了，结果那位儿子扔下他自个跑了，老头子死后，他来了上海，浪的没边，不知正经两字怎么写。 小羊直白的爱让他很新奇，小羊照顾他伺候他对他千依百顺，他舍不得小羊，私心里总是宠着小羊。 文祖献揉揉小羊的羊脑袋，小羊瞬时撒娇般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
第五章 教训 文祖献与小羊重归于好，不再成日躺在床上挺尸，他梳了一头漂亮的偏分头，换上西装，出门探班英博。 经过戒烟的一番折腾后，文祖献总觉得身子亏空，他搞来一支华丽的宝石手杖，手杖大多时只是装饰，等文祖献疑心体弱的时候，也可以支撑着文祖献多走两步路。 文祖献乘坐汽车来到拍摄基地。 片场很热闹，乌泱泱的很多人，几家剧组都在这里，文祖献问了管事，东绕西绕找到了贾导演的场地。 贾德宝的电影不是大制作，剧组人员有限，取景器附近只站着几个场务，却不见贾德宝。 文祖献站在取景器的导演座后面，场务见了他，惊讶地喊道：“文先生？” 文祖献食指搭在嘴唇上，笑盈盈地“嘘”了一声。他转头看向布景处，布景是个高台子，搭了餐厅景。 贾德宝站在布景处下面，英博站在台子上朝他一跳，两人抱在一起。 文祖献的身份不稀奇，和英博有一腿从不曾掩饰。场务偷偷瞄向文祖献，只见文祖献满脸堆笑，笑地都渗人了。 贾德宝把英博抱下台子，两人有说有笑地说着什么，英博说地摇头晃脑，晃着晃着，他发现取景器后面的文祖献。 这二位发现文祖献之后，顿时不说了，也笑不出来了，面色铁青地分开一米远。 文祖献笑着走向二位：“公费恋爱？” 英博和贾德宝支支吾吾地低下头，像两个做错事的小孩。 “这是怎么了？像是我欺负了你们。”文祖献笑道。 英博慌忙摇头。 “还有多久结束？我请你们小情侣吃个饭？”文祖献依旧和颜悦色。 贾德宝一紧张就流汗，他拿出手帕擦擦额上的汗水：“文先生，这个看您。” 两位小情侣陪文祖献吃了一顿午饭。席间，贾德宝大汗淋漓，快要流下一筐汗水，在他心里，文祖献是个邪门的存在，英博作为邪门的相好，他对英博颇为好奇，一个没忍住，两人就好上了。 吃完饭，文祖献把这对小情侣带去酒店。 文祖献懒散地躺在床上，英博跪在床边给他烧烟，贾德宝则是站在旁边继续大汗淋漓。 文祖献吸了两个烟泡，懒洋洋地说道：“你们做过？” 两人摇头又点头，两个脑袋瓜子又摇又晃，无处安放。 文祖献“噗嗤”笑了出来：“紧张什么？贾先生我不太了解，但英博是个烂货，所以睡过的话也没什么。” 文祖献拿起烟杆抵在英博的下巴上：“英博，怎么和别人好上了呢？好上没什么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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