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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元麒眼瞧文祖献张牙舞爪地扑过来，硬挨了两棒槌后拽住文祖献的手把文祖献抱进怀里：“你怎么这么大脾气，我已经让你打过了，可以不生气了吧？” 文祖献坐在邵元麒怀里气地“吭哧吭哧”直喘。 从前他俩关系好，邵元麒说什么他都觉得好笑，现在两人掰了，文祖献只觉得自己要被邵元麒气死了！ “邵元麒，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我呢？”文祖献喘过气，压着脾气说道。 “我们是一家人。”邵元麒拉起文祖献的手揉捏起来。 “你忘了当初的事么？你忘了我没忘。我们说好一起走的，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我到约定的地方等你，结果你自己跑了。”文祖献很平静地说道：“你从小日子不好过，好不容易手上有了点权力，你怕了，你丢下我，我不怨你，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就算是天仙也不盼着别人为我豁出性命，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天仙，跟你爹搞了又跟你搞，我能是什么好东西？” “可你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你爹死了，你又想起我了，这算什么事？你觉得我荒唐，觉得我不人不鬼，是，我现在就这个德行，但我觉得很好。我跟你再搞到一起，我才是不要脸，我才是自轻自贱，我都让你丢过一次，再眼巴巴地跟你好，我这不是犯贱么？我凭什么跟你好！” 被邵文雄折磨的时候，文祖献时常带着怨想起邵元麒，但也只是怨，他从来都不恨邵元麒。 邵元麒在邵家过的很苦，文祖献心里清楚，邵元麒怕他爹，怕得深入骨髓。他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兵权，为了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怎么可能豁出命去跟邵文雄斗？他那时根本就斗不过他老子，要是真不自量力地跟邵文雄斗，那才真是蠢货！ 文祖献很理解邵元麒，可他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没有伟大到被抛弃一次，还能忍气吞声地委身他人。 邵元麒不说话，单是默默听着，没什么好反驳的，他当时确实跑了，不过不是丢下文祖献跑了，是被老头子打跑的。 当时，邵文雄一道军令，邵元麒被安上造反的罪名。唱戏似的，亲爹突然对着亲儿子开炮。邵文雄打了邵元麒十几年始终没把邵元麒打死，那道军令就好似突然顿悟，非得要了邵元麒的命，竟派了两个师打邵元麒。邵元麒当时才多少人？只有一个团！邵文雄竟派了两个师打他！ 邵文雄铆足了劲打邵元麒，那架势仿佛有什么血海深仇，好似连邵元麒的骨头血肉都容不下！ 邵元麒逃进关内，枪林弹雨下，他和他的士兵丢盔卸甲，狼狈的连乞丐都不如。但好在，他一如前生二十年，十分命大地活了下来。 邵文雄一直兵强马壮，邵元麒找不到机会重回奉天。这时南方闹起革命，并且愈战愈勇，邵元麒以为这是机会，结果邵文雄突然死了。 一时间云开雾散，他不用再绞尽脑汁地打回奉天。 邵元麒埋进文祖献的头发里嗅了嗅，没头没尾地说道：“你剪头发了啊，剪头发也很好看。” 文祖献说了一大堆，临了却是对牛弹琴，他涨红了脸颊。邵元麒这漠然的态度仿佛全世界只有他在记仇，好像他的怨就是故作矫情，非常的无关紧要！ 文祖献气得抓起眼前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邵元麒的手臂硬邦邦的，被咬了也不痛不痒连哼都不哼一声，这一咬在邵元麒的不作声中变成了调情。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你觉得我说错了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像小丑，只会上蹿下跳地翻旧事。你在心里笑话我呢吧？可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别当我在开玩笑！”文祖献怒道。 邵元麒跟大棉花似的，文祖献气地火冒三丈，他抱着文祖献捏手揉腰，完全不接招：“我没有笑话你，你说的都对，你怨我恨我，怎样都行。但不见面是不可能的，以后我会经常回来。” “小妈，别生气了，你要是还气，就打我几下出出气好了。明天，我们开始戒大烟，戒了大烟随你怎么玩，我不管你。”邵元麒低声说道，言语间全是大饼。 文祖献冷笑，嘀咕道：“你本来就管不着我。” 果然，文祖献不好管，这一回，邵元麒还是没管成文祖献。 黄昏之时，文公馆突然乌泱泱地进了一群巡捕，巡捕的数目比邵元麒的士兵多了几倍，竟是把邵元麒等人全部押走了！ 文祖献从来没见过家里有这么多人，目瞪口呆之余，觉得家都要挤爆炸了。 文祖献惶惶然地坐在沙发上，巡捕压着士兵早已离开家中。他还是回不过神，脑子里一团乱麻，愣愣地想：邵元麒就这样被带走了？ 屋里进了太多人，还起了不大不小的冲突，家里布满脚印和灰尘，许多家具都散乱了，佣人们忙碌地打扫着，邵元棠好奇地东奔西跑。 小羊拉起文祖献的手用热毛巾轻轻擦拭。 文祖献吃惊地看向小羊：“巡捕房还管这事啊？” 小羊摇摇头：“不管，不过我认识巡捕房探长。” 文祖献更吃惊了：“你什么时候认识巡捕房探长了？！” 小羊说道：“我前一年拜了青帮...探长是青帮的。” “啊？”文祖献眨眨眼，依旧很愣，上海确实是帮会横行，流氓称大，可这抓的是国军师长啊....小羊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忍不住想：青帮....？进了，就能指使探长抓军官了？这么草率么？ 文祖献喃喃自语：“你还进青帮了啊...我都不知道...” 小羊心说：你就知道吃喝玩乐，当然不知道。 文祖献从茶几上拿了瓶汽水，他叼着吸管，满脑子懵地嘀咕道：“就这样把邵元麒抓进去了？” 小羊说道：“这是租界，抓他的理由太多了，哥哥你别担心。” 文祖献诧异地看向小羊：“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邵元麒好歹是个军官，小羊就这样把他抓了？ 文祖献知道小羊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人畜无害，但这也太无所畏惧了...不怕惹祸上身么？还是觉得自己能护住他？ 文祖献光顾着恍惚，此刻突然清醒过来，对啊，邵元麒是军官，市政府里保不齐有熟人。他急忙说道：“应该很快会有人把他保出去，小羊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去酒店住两天，邵元麒在上海待不了多久，等他走了我们再回来。” 天光大好，文祖献在酒店床上躺了一宿，依旧没回过神来，邵元麒闯进他家，没待上几个小时就被人抓走了，他没来由地觉得可惜。 文祖献唉声叹气地在床上滚了几圈，小羊站在一边捏了捏文祖献的胳臂：“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文祖献背对着小羊含糊道，总不可能跟小羊说，他皮痒了，想被操吧。 他忍不住惆怅起来：真是可惜了，该跟邵元麒睡一觉再把邵元麒抓走。 文祖献此刻十分欠干，并且抓心挠肺，欠干是可以肯定的，抓心挠肺却是不知为何。 毕竟邵元麒已经被抓走了，并且抓的突然。他和邵元麒一见面就吵架，背地里也没少骂邵元麒，这些小羊都是知道的。 他好面子，不肯让小羊看出他得了相思病，那实在是太矫情，太做作！ 文祖献不仅好面子，还分外叛逆，自己都不肯承认自己在相思，只是一个劲在床上辗转反侧扭动打滚。 小羊在文祖献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文祖献依旧无动于衷，思绪飘出千里之外。小羊心里不满，觉得文祖献此刻的模样就是见了邵元麒的后遗症：“哥哥，我给你烧口烟吧。” “嗯...”文祖献心不在焉地应道。 文祖献吸了大烟喝了洋酒，迷迷糊糊地又被小羊操了。 他如今总要跟小羊滚到一起，吸完大烟总要犯糊涂。 睡了一次后，这事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可是今日，他飘飘然地躺在床上，身上黏腻，他忽然有些害怕。 他想：我是不是荒唐过头了？邵文雄的尸骨都凉透了，我做成这副样子给谁看？我为了一个老头子要死不活？一个二个的都比我像人，都比我上进，我堕落给谁看？我这不是让人笑话呢么？ 文祖献非常要脸，而且自视甚高，堕落的时候都要风情万种，堕落过头了，他便开始反思觉悟。 不过觉悟的有限，毕竟他现在有钱，居于上位，不用看人脸色。 .... 邵元麒只被关了一日就被人保了出来。 他直奔回家，家里却是人去楼没空....小羊和文祖献消失了，其余仆人都在家，就连邵元棠都在家待着。 邵元麒是下午回的家，邵元棠那时刚刚从幼儿园回来，邵元麒和邵元棠所乘的两辆车一并堵在大门外，因太过贴近，所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大一小只好在大门口下了车面面相觑。邵元棠先动，他摇摇摆摆地走到邵元麒身边，拉起邵元麒的手，乖巧地问道：“叔叔，你来我家做客的么？” 邵元麒看着这个小号文祖献，心说，小妈荒唐，养出来的小孩倒是听话：“对，走吧，我们进去。” 小孩子对谁都不设防，邵元棠走在前面带路，奶声奶气说道：“爸爸和小羊哥哥出去了，家里没有大人呐！” 邵元麒不语，跟在邵元棠后面，理所当然地走进文公馆，佣人护卫不敢拦他，因为昨日已经见识过他土匪进村的架势。 邵元棠让邵元麒坐在沙发上，又指使女佣拿来糖果和点心：“叔叔，你吃吧。” 邵元麒剥了水果糖塞进嘴里，顺手把邵元棠抱到腿上：“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邵元棠眨眨眼：“爸爸？爸爸和小羊哥哥昨天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呐。” 邵元麒越看越觉得邵元棠长得像文祖献，都是大眼睛白皮肤小嘴巴。他捏住邵元棠的鼻子拧了拧，不敢拧小妈，那就拧小妈的儿子：“你爸爸走的时候说过什么么？” “叔叔，你力气好大！我的鼻子要被捏掉了！”邵元棠挣扎着躲开邵元麒的手，眼泪汪汪地护住鼻子：“爸爸说等你走了，他再回来。” 邵元麒带着一群便装士兵，一批守在院子里，一批站在客厅里，邵元棠坐在邵元麒怀里，胆怯地四处看了看，以为邵元麒和爸爸有深仇大恨：“叔叔，你和爸爸什么关系啊？为什么爸爸一见你就跑。如果他做错事了，我替他跟你道歉，你放过他好不好。” “我和你爸爸是一家人。”邵元麒伸进邵元棠的咯吱窝，把邵元棠举到空中上下颠了颠。 邵元棠糊涂了，扶住邵元麒的手悬在空中看着邵元麒：“我从没见过你...” “你记得你来上海之前住在哪么？”邵元麒摆弄玩偶似的摆弄邵元棠，似乎要把邵元棠在空中转上三百六十度才痛快。 “记得一点点，我和爸爸从北方过来的，我以前住的房子比这里大好多。”邵元棠老实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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