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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们拿着钱离开了。 陆清云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小羊拿来药箱放在茶几上，他站在陆清云对面，居高临下地问：“还好么？” 陆清云在手心上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上面沾着两粒白色物体，他彷徨无助地看向小羊：“很不好呜呜呜...他们把我的牙打掉了，我好疼啊呜呜呜...” 小羊从兜里掏出一张信封，告知陆清云：“明天到天津的船票，你可以回北平了。” 陆清云拿出手帕又擦鼻涕又擦眼泪，他接过信封：“谢谢你。”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小羊突然问道：“二十万，你知道要还多久么？”小羊掰着手指算了算：“不算利息的话，凭你哥在银行的工作，不吃不喝要还十多年。” 陆清云眨眨眼，顶着个绣花大脑袋，无知地说道：“大哥还有其他来钱的路子...” 小羊冷笑：“你来这一趟，给我们留下了大麻烦，你可以回北平，那你哥呢？你想过你哥可能也会被剁掉两根手指么？” 陆清云瘪着嘴摇摇头，虔诚地忏悔：“我没想害大哥，我没想输那么多钱，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小羊轻叹一口气，颇有语重心长的架势：“你回北平吧，你在这里的烂摊子我和你哥替你收拾，以后，不要总是问你哥要钱，他没钱，他要替你还这二十万，你总不想逼死你哥吧？” 陆清云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钱肯定是会继续要的，毕竟家中挣大钱的只有陆清禾了，可是这样回答又显得很没良心，而且二十万，大哥好像确实没有余钱贴补家用。陆清云想到这一层，几乎要悔死输了二十万的自己，他哭着说道：“我...我没想到逼死大哥。” ... 次日，小羊和陆清禾送陆清云去了码头。 陆清云顶着青肿的脸庞，哭哭唧唧地跟大哥告别，临走前，他对小羊说：“文扬兄，我大哥就托你照顾了。” 在陆清云的心里，小羊和他大哥一样，都是相当靠谱的人。 小羊难得发自真心地微笑，他拍拍陆清云的肩膀：“我会的。” 陆清云登船离去。 小羊心情愉悦，去拉陆清禾的手：“哥，我要去看场子，你呢，你要回银行么？” 小羊的手刚刚触碰到陆清禾的指尖，陆清禾突然一个激灵地躲开了。 小羊眼神暗了下来，疑惑喊道：“哥？” 陆清禾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神经过敏，可他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和质疑。他向来是好脾气，总是不肯相信世间有毫无理由的恶人，他舔舔嘴唇，犹豫又坚定地说道：“小羊，你...我有话想问你。” 小羊歪歪头，一脸坦然：“好，回家说么？” 陆清禾摇摇头：“不了，去码头的办公室说吧。” ... 码头的办公室不大，纸质文件许多，乱的井然有序。小羊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看向办公桌旁的陆清禾：“哥，你要说什么？” 陆清禾直到这一刻才觉得难以启齿，他心中的猜测太过可怕，可这好像就是事实：“小云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局？” 小羊忍不住低头失笑，他抬起头，耸耸肩，不明所以：“哥，你在说什么？” “我...我昨天去了赌场。”陆清禾眼里透着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在他面前乖巧的小羊，会有这样可怕的一面，接下来的话，陆清禾情绪激动地说了出来：“你和28号赌场的负责人明明就认识！小云被害地时候也喊了你的名字！那些钱，我们不是给不出来，为什么他们还要害小云！昨日，他们又打到家里去了，那不只是我家啊！你也住在那里！你不是很厉害么？！他们就那么不给你面子么？” 小羊面露难色，震惊又委屈：“哥，面子不能当饭吃，我的面子能值二十万么？” 陆清禾看着小羊，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小羊：“小羊，你就不能跟我说实话么？” “实话？什么是实话？哥，我从来没骗过你，你为什么咄咄逼人？陆清云的事，我也很抱歉，可我不是只手遮天，有很多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小羊无辜地辩解道。 陆清禾长舒一口气，将身体靠在办公桌，无力地说道：“小羊，你别骗我，我在赌场的时候都听到了，二十万，小云一晚上输了二十万，是你做的局...” 此刻，小羊的眼神才彻底暗下来，他冷笑，不屑地低骂：“这群白痴。” 小羊不反驳，算是承认了。这样的反应让陆清禾手脚发凉，毛骨悚然！他责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那是我的家人，我的亲弟弟！伤害他会让你感到开心么！？” 小羊不认同地皱起眉头：“哥，在上海，我才是你的家人，你的弟弟。你在北平的家人只会问你要钱，他们从来没想过，你一个人在上海辛不辛苦，累不累，那是一群吸血鬼，我才是真正对你好的那个人！只有我关心你！” 陆清禾摇摇头：“小羊，你...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你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他们再如何也是我的家人，你不该伤害我的家人。你...你做了这样的事，我无法原谅你...” 小羊的眉头皱地很深，他向来无辜，可此刻他的眼里却透出凶光：“哥，什么意思？你也不要我了？” 陆清禾走到小羊身前：“对不起，小羊，我没有办法和伤害我家人的人....共处一室，你....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印象中的小羊不是这样的。”陆清禾的心很痛，他不想和小羊断绝关系，小羊是那么能干，那么贤惠，那么善解人意。可是没办法，家人永远是第一位，如果这件事没有任何误会，那么，即使是陆清禾，也做不到宽容小羊，陆清禾艰难地开口：“小羊，让一让，我得回银行了。” 小羊愣在原地，他靠在门上挡住陆清禾的去路，他不敢相信地看向陆清禾的眼睛，他不相信陆清禾这样善良的人会如此绝情！：“哥？” 陆清禾咬牙说道：“让一让。” 小羊的无辜和纯良，一瞬间全数瓦解，他暴躁地抓住陆清禾的手腕，他不相信，不相信陆清禾会与他绝交！他吼道：“为什么？！我没有害你！我在帮你！你也不要我了么！可我没有害你啊！我哪里做错了！凭什么你可以容忍你那废物弟弟，却不能宽容我一次！我是在帮你解决麻烦！” 陆清禾也濒临崩溃！他的心很疼！他多么喜欢小羊啊！可显然，小羊并不是他心中那个纯良的小羊！：“这不是帮我解决麻烦！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突然，陆清禾愣住了，他浑身竖起寒毛！什么叫“你也不要我了么！可我没有害过你啊！”还有谁不要过小羊了么？！ 对！还有文祖献！ 陆清禾一脸惊恐，问道：“你是不是都想起来？” 小羊也愣住了，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一嘴巴，他喃喃道：“我没有。” “你是不是早就想起来了！吗啡究竟是怎么回事！”陆清禾厉声问道，他原是不相信的，可真相展露之时，也由不得他不信。 面对陆清禾的逼问，小羊惶恐地摇着头，他头一次察觉到，自己的破绽怎么会这么多？多到足以他在陆清禾面前惊慌失措。 陆清禾继续说，声音竟带上怒意：“你真的知道那是吗啡？！你是故意伤害奉之的么！” 陆清禾真的生气了，小羊再也装不下去，六神无主地吼道：“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他！我也没想害你！” 陆清禾一下子泄了气，心寒地看着眼前急眼的小羊，有气无力说道：“小羊...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对我说的到底那句是实话？我好像从来没认清过你...” 陆清禾走了，留下小羊一人。 小羊第一次感到惊恐，感到慌乱，陆清禾的怒火好像比文祖献的怒火更加让他难以接受，他不怕挨打不怕挨骂，陆清禾也并没有打他骂他，可他的心脏却怦怦直跳。 一切都遭透了！ ... 邵元麒不仅帮助文祖献建设工厂，还把闸北炸毁的出租楼一并修建了一番。 另一边的陆清禾与小羊绝交后十分不适应，他和小羊住在一起两年了，衣食住行全是小羊在打理。 没了小羊的陆清禾变成了一个单身汉，没人洗衣做饭，没人嘘寒问暖，就好像...好像家里少了一个女主人。 陆清禾心里空落落的，甚至有些自我怀疑，小羊那么好，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心中动摇的陆清禾急忙否定这个想法，文祖献和小羊一起生活了五六年，最后还不是不欢而散？他这两年又算得了什么... 陆清禾失落地走出银行，他已经情绪低落许多天，失去小羊的生活就像是，做菜没有盐，开车没有油，夜晚没有照明灯。 陆清禾觉得生活黯淡无光，要再和小羊和好么？陆清禾不敢，小羊伤害了他的家人，伤害了文祖献，他不可能再和小羊从归于好。 “清禾哥。” 一声呼唤拉回陆清禾的神智，陆清禾恍惚望去，看见了一身青色裤褂的小羊。 正值青春貌美之时的小羊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高挑挺拔，一头卷发，一眼看去，活力又养眼。 小羊还是那样，装起纯真善良，无人能敌。他走到陆清禾身边，掏出两张纸条，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用央求的语气轻声说道：“哥，新开了一家餐厅，我有券，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陆清禾心中酸涩，却还是那个想法，与小羊重归于好？不可能了...“你自己去吧...小羊，以后你别来找我了，你做过的事，我不计较，但我们不要再来往。” “那码头呢？码头是我们两个人的，也不见面了么？”小羊问道。 陆清禾顿了顿，说：“除了工作上的事，你与我还是划清界限吧。” 小羊一脸委屈不忿，他抓住陆清禾的手腕，低声下气地说道：“哥，别这样，我没有想过伤害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小羊触犯了陆清禾的底线，陆清禾难得变得铁石心肠，他摇摇头：“小羊，我们两个，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想记恨你，你也不要再来打扰我。” 陆清禾转身就走，小羊拉住陆清禾慌忙跟其后面。 对于小羊的碰触，陆清禾拧巴地抵触着，他皱起眉头，挥开小羊：“松开！我不想和你闹到撕破脸皮！” “砰！” 小羊重心不稳跌坐在石砖地上，两张饭券随之飘落在地。 陆清禾下意识朝小羊身边走了两步，又赶忙退了回去，他咬咬嘴唇，欲言又止，眼里有不舍与不忍。 最后，陆清禾决绝地丢下了小羊，转身离去。 小羊抬起眸，不再是满脸纯真，他一脸戾气从地上爬起，他绝对不会放手陆清禾。 陆清禾是很特殊的存在，听话，善良，洁身自好，没有异心，陆清禾对他好，全心全意地对他好过，只要满足某些条件，陆清禾甚至可以完全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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