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地方哪儿没有,太没意思。” 宋恩认真想了下,说:“倒是有个地方,不过距离这里有些远。” 十分钟后,宁嘉青换了件黑红印花的Vintage衬衫短袖,上了酒店后门停着的吉普越野。 上次回新加坡时,见宋恩喜欢这辆车,宁嘉青便送给了他。对方坚持不要,最后少要了三分之二的薪酬。 宁嘉青系好安全带后,宋恩启动车,边点着导航边说:“篾珍县的夜市距离这里大约二十公里,公路还算好走。但前些日子暴雨洪水,得划船过去。” 车内没开空调,敞着窗,夜风灌进,还算凉爽。 音箱放着不知名字的泰语歌曲,男声唱得动情缠绵。 宋恩打着方向盘右转时,看到小臂搭在窗边的宁嘉青,任由肆意的风撩动发梢,手随着音乐律动轻轻拍着。 他话里带了笑意,说:“总感觉这次老板来,心情好了不少。” 宁嘉青声音慵懒,“是你感觉错了。” 宋恩抿了下唇,没再说话。 此时歌曲被切断,导航架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宁嘉青循着声音瞧过去,瞥到裂了缝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位女性的照片。 头戴金色传统冠饰,身穿深红色绊尾幔,面容娴静典雅。 宋恩接电话时,明显语气轻柔不少,面上不自觉地带着笑意。 他说的是暹罗方言,自己虽听不懂,也能看出宋恩溢出眼里的幸福。 宁嘉青不免在心里嘲笑。 这么大年纪了,还做把恋人照片设置成手机壁纸这样腻人的事,简直幼稚。 等结束通话,宁嘉青问:“女朋友?” 沉稳木讷的男人难得脸上见红,点了下头,含蓄道:“刚谈。” “初恋?” 宋恩应声,“老家都是清莱府的,以前是同学。” 话说得平常,可听者有心。 宁嘉青总觉得宋恩是在显摆。 “老实讲,Son,我一点也不羡慕你。” “?” “我也是初恋,并且我们很快就要在一起了。” 说完,宁嘉青又强调:“很快。” 宋恩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一时有些茫然。 是文化差异,还是他汉语不精?怎么感觉听不懂。 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又划船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县上最大的夜市。 七八条摊铺干净整洁,食物种类繁多。夜市中央还有篝火歌舞表演,当地居民晃着手鼓跳舞。 宁嘉青想喝酒,两人便找了个露天酒摊坐下来,要了一扎传统冰镇啤酒。 宋恩说这啤酒度数低,喝不醉。 他让自己在这儿稍等一会,去买些下酒菜和小吃回来。 啤酒上来,宁嘉青喝了一口。 沁人心脾,唇齿间满是小麦清香,口感当真不错。 他喝着酒,环视一圈周围集市,在不远处的一个糕点摊位瞥到了宋恩。 将近两米的身高往人群中一杵,跟座山似的,衬得面前个子不矮的女人都娇小起来。 宁嘉青仔细一看,认出是他手机屏幕上的人。 还说带他来什么好地方?原来是来见女朋友了。 望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宁嘉青倏觉心里有点不痛快。 他点了支烟抽上,掏出兜里的手机。 本想给闻珏打个电话,但这个时间按例他已经休息了。 宁嘉青不忍心打扰,不知第多少次点进闻珏的好友圈,看着那条唯一的动态。 照片下数十人给闻珏评论,对他嘘寒问暖的,夸他气色状态尚佳的,还有无意义表情等等。 他不仅冷笑一声。 这些人知道闻珏这张照片是他亲手拍的吗? 思忖片刻,宁嘉青叼着烟,双手点着屏幕一番操作。 二十分钟后,宋恩提着四五样小吃过来,一一摆在桌上,形态各异的露楚和椰丝糕放在了最中间。 这些精致的小点心都出自他恋人之手,宁嘉青也给足面子。 即使不爱甜食,还是吃了一些,夸赞:“味道不错。” 宋恩要开车不能摄入酒精,只好以茶代酒陪他。 啤酒味道虽好,喝着没有兴致。 不顾宋恩劝阻,宁嘉青坚持点了杯威士忌兑着喝。 酒太烈,半杯下去,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 借着酒精,宁嘉青话也多了些。 可宋恩也察觉到聊来聊去,总是围绕着闻珏。 闻珏喜欢什么,闻珏不喜欢什么。闻珏最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起初宋恩以为闻先生为两人认识,考虑到共同话题所以提得多了些。 直到后来宁嘉青的手肘不小心把手机碰到地上,宋恩弯腰替他捡起时,看到亮着的屏幕上是闻珏的照片。 他微微发愣间,只听宁嘉青尾音稍扬,笑里有几分骄傲:“所以说我不羡慕你,我的更好,是宝贝。” 即使宋恩再迟钝,此时此刻也应该明白了些什么。 想到对方是闻珏。 短暂的惊诧过后,是释怀。 宋恩略带强制性地夺过宁嘉青手里的酒杯,“老板,您醉了。” 宁嘉青的确醉了。 醉得连抚过脸上的风,都觉得缱绻温柔。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抬眼看向宋恩,突然点头,“你先前说得不错,我确实高兴。” 宁嘉青的声音轻了些,“觊觎十多年的珍宝,不枉苦苦等待,终于能摸一摸,碰一碰……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歌舞表演的热闹气氛,衬得两人之间愈发沉寂。 宋恩垂眼看着那盒吃了大半的糕点,低声说:“比起一时的耽溺,担心再度失去的忧忡惶恐,恐怕更让人难受。” 在边境的第七日,海峡港口扩建的官方新闻正式刊登国际报纸。 配图中宁嘉青站在一行人中央,身姿提拔,相貌英俊。按相关新闻转到国内,业内专家引评:年轻有为,后生可畏。 韦京年第一时间将链接发到小群,发了几个祝贺恭喜的表情包。 又问宁嘉青是否顺利,什么时候能回国。 宁嘉青很快回复一切顺利,按行程安排月底就能回。 韦京年发送了个“OK”的表情包。 尔后群内静悄悄,再没人说话。 韦京年一时奇怪,池州他是知道的,上回受到刺激不小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 但按理说余泽应该是第一个冒出来的,此时却也一句话不说。 正想着,手机突然来了电话。 看着余泽的名字,不知怎的韦京年右眼睑一跳。 果然一接电话,就听见他慌乱地声音:“韦哥,该怎么办啊——” 这几分钟余泽说得语无伦次,韦京年竟也听明白了。 大致是他的乐队成员帕瓦,在相关帖子抽取点赞账号赠票,工作人员需要对中奖账号进行信息核实,排除机器人账号。 其中一位幸运账号,主页无任何照片视频。 然而因为曾经的点赞,底部关联了另一个相关账号。 相关账号在八九年前就已经停止更新,最后一条停留在一个快拍视频。 点进去,是一位泰国本土人正在音乐节的自拍视频,他揽过一旁的蓝发男人,说着泰语,大意是感谢这位新认识的中国朋友请他抽烟。 蓝发男人同样用熟练流利的泰语回话。 后来他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只听蓝发男人用汉语告诉他:“闻珏。” 余泽讲到最后几乎要哭出来,“他是听得懂泰语的,也能听懂那天在酒吧时帕瓦说的话……闻哥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曾经调查过他的事情了?” 韦京年心想废话,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语气平静:“不是什么大事,你别着急。先来告诉我你做得很正确。另外,这件事不要告诉宁哥。”
第50章 等我回来 第十日上午,宁嘉青在边境的所有行程基本完成。 天空似乎也跟着松了口气,一连高温四十多度、闷着一星期,终于迎来了一场银河倒泻的大雨。 午宴安排在靠近雨林的一家度假村,从酒店前厅穿过廊道,即可进入旅游景区,欣赏雨林风貌。 但近几年边境安全问题形势严峻,加上护照与签证的限制,几乎没有外国游客到来。 雨林植物缺少打理,按照生长轨迹肆意攀附。 不仅橡皮树和娑罗树疯长,树下的鸟巢蕨也层层交叠,雨顺着附生兰淌下来仿佛成了雨帘。 虽同样是热带地区,这边比新加坡湿热不止一倍,蚊虫更是十几倍。 呆久了宁嘉青确实有些受不住,得亏身边这位保镖壮得像熊才能生活下去。 去宴会的路上,宋恩充当起向导的角色。 隔着玻璃墙指向东南角,说:“没有游客后很多地方都废弃了,那里本来是观光洞穴,后来成了蝙蝠穴。洞穴壁上伏着几万只蝙蝠,蝙蝠粪便又养活了无数的蟑螂……” 宁嘉青淡淡地打断,“不用介绍了,谢谢。” 远远望去,有几个人不顾大雨倾盆,正在吊脚楼前的空地上双手合十,连续做着跪拜的动作。 宋恩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当地的祷告仪式。 近来天气干旱,即使有雨也细如牛毛,且持续不了两三个小时。 这场大雨可谓雨露甘霖,村民觉得是佛祖显灵。 宁嘉青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此做法不置可否。 用完午宴,出乎宋恩的意料,宁嘉青竟主动提去体验泰式按摩。 接待人员事先安排了两人间的VIP套房,请了两位工龄二十年的金牌按摩师。 宁嘉青出手也阔绰,给足了小费。 沾了老板的光,保镖也跟着享受一回。 按摩师傅手法极佳,轻重有度,几分钟肩颈便松快不少。 一连十天高度紧张的神经,乍一放松疲惫感也随之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宋恩蓦地睁开眼。 一看床头的电子钟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他突然坐起身,看到旁边的按摩床上空了。 按摩的师傅吓了一跳,解释道这位先生是去理疗店买东西了。 宋恩找到宁嘉青时,对方正结完账从店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满满当当的购物布袋。 他面色冷肃严峻,大步走到宁嘉青身前,直直鞠了个躬,为刚才工作失职道歉。 宁嘉青扯着唇角笑了下,“既然这样,我要罚你。” 他将手里的袋子塞到宋恩怀里,“罚你给我拿好东西,摔了要你好看。” “……” 宋恩跟在他后面,发现袋子里面是按摩精油和草药,便问:“是觉得这里的按摩还不错,老板才买些带回去吗?” 宁嘉青从鼻腔里应了一声。 没等宋恩问,补充道:“这些是给你闻先生买的,这几天视频通话,他睡眠不好,总是很疲惫。我同师傅学了点手法,回去帮他按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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