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询问,是陈述。 没有试探,是笃定。 又一本正经地说,“既然想我了,我就辛苦来看看你。” 在这之前今天闻珏今日与宁嘉青,一面不曾见,一句话不曾说,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出的结论。 对此闻珏置之不理,只说:“我已经睡下了。” 宁嘉青不留情面地戳穿,“闻先生何时谎话随口就来了?” 闻珏沉默两秒,伸手拽开窗帘。 果然看到一个颀长阔落的身形立在月下,耳边贴着手机正朝他得意地笑。 电话听筒继续传来宁嘉青的声音,“明天我就要走了,不让我进去再见一面?” “相见争如不见。”闻珏与窗外的人对视,轻声说:“既然明日要走,那就明日见。” 本以为对方会胡搅蛮缠,谁知竟一口答应,“好,明天见。” 闻珏微挑眉,望着宁嘉青说了句,“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便挂断电话不再看他,“唰”地一声合上了窗帘。 转着轮椅还没到床边,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闻珏无奈地轻叹气,心说他就知道。 打开公寓门,映入眼帘地是一束白玫瑰。 香气甜腻袭人,花瓣衔着水珠。 猜透自己要问什么,花束后面的人先一步说:“你说要明天见的。” 宁嘉青把花递到闻珏手里,俯身在他唇角轻轻一吻,坦诚道:“已经第二天了。” 闻珏透过繁密花瓣的空隙,瞥到他左手腕间的手表。 午夜零点,一分不差,货真价实的“第二天”。 尔后这只手轻轻拾过自己的手,掌心温热,似妥协道:“其实是我想你。”
第47章 谎言可以原谅 蔷薇科里,闻珏对月季花独有情钟。 随性,温和,一年四季不分春、夏、秋、冬皆能见。 而很少养玫瑰与蔷薇,香味太重,容易盖过其他的植株。 怀里这捧新鲜湿润的白玫瑰,浓重的花香熏得闻珏头有些晕。 不过这个点还能买到叶片浓绿舒展的花束,也算是用了心思。 面对深情肉麻的告白,闻珏置之不理。 一手捧着花,另只手推着手轮圈后退。 本想俯身去抱他的宁嘉青落了个空,略带不爽地直起腰,一直跟着闻珏进到浴室。 见他从角落里拿出那只塑料红桶,先前带来的那些月季花早已凋谢枯萎。 闻珏将桶灌了三分之一水,剪开花束将白玫瑰悉数放了进去。 这会酒精上头有点晕,宁嘉青倚着门框环抱双臂。 低头盯着闻珏薄软的耳垂,白皙的脖颈,以及露出一隅的刺青。 他喉结攒动,喉咙窜出几丝痒意。 轮椅上的人将花枝整理妥当,额前的发丝几缕被水沾湿,衬得眉下那双瑞凤眼瞳黑如墨。 又再次无视门口的人,企图从旁边空隙出去。 被宁嘉青伸手握住轮椅扶手,动弹不得。 空间逼仄潮热,酒精加速心率。 他微微眯眼,盯着闻珏,低声问:“不理我?” 闻珏没看他,语气平淡:“洗澡时记得打开地漏的盖子,洗液都在架子上,你挑着用。洗完记得清理头发,拖干地板。” 他侧头看向表情懵愣的宁嘉青,攥住他的手腕将手从轮椅上扯开。 随后略带嫌弃地捻了下指尖,告诉他:“多洗几遍,再有一点酒味,别想上床。” 等闻珏已经到了走廊拐角,宁嘉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是房屋主人,终于肯留他过夜了。 宁嘉青看着角落散在水桶里的白玫瑰,过去伸手轻轻弹了下花瓣,声音愉悦:“谢谢你了,小家伙。” 闻珏回卧室给宁嘉青拿换洗衣服时,恰巧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是弟弟的电话,也没别的重要事情,请教了两个工作上的问题。 很快手机被父亲拿了过去,问问他最近生活是否还好,在那边住的习不习惯。 “我不是刚刚发了照片。”他笑着说,“你们放心,我一切安好。” 切断电话后,唇角的笑意渐渐褪去。 虽没明说但闻珏心里明白,是想让自己早点离开回京城。 借着这会儿闻珏才注意到社交软件上的消息,一半都是宁嘉青发来的。 看着这一长串对话框,有些无奈地轻叹口气,“是小孩子吗……” 浴室内水声沥沥,闻珏把衣服放在门边的架子上,敲了两下贴着毛玻璃的门,对里面说:“衣服给你放在门外了,贴身衣物是——” 话还未说完,浴室门“唰”地一下被拉开,伴着沐浴液薄荷香气的热气氤氲而出。 宁嘉青向后捋了把头发,白皙的皮肤被热气染上粉色,浓密的眼睫洇着湿意。 话间稍顿,闻珏继续把话说完:“贴身衣物是新的,洗干净没穿过。” 宁嘉青说了声“谢谢”,一手抓起那沓衣服。唇角扬起,带了点戏弄的意思:“不用新的,其实你穿过的更好。” “……” 闻珏冷着唇角没理,不作停留地转身离开。 听到推拉门关上的声音时,轮椅的轮子缓缓停下。 闻珏侧身,又看向浴室的门。 想着宁嘉青刚才那副白里透红,细皮嫩肉的模样。 怎么以前没觉得……像个小白脸。 谨遵闻珏的要求,宁嘉青里里外外,认认真真洗了三四遍。 把架子上的几种沐浴露和洗发水用了个遍,别说一点酒味,洗得他酒劲儿都醒了。 本以为终于如愿所偿,能和闻珏同床共枕,谁知却被赶去了书房。 闻珏将薄被扔在狭窄的单人床面上,说:“将就一晚。” 话音刚落,蓦地被人横抱起轻放在床面,紧接着宽阔冰凉的身形覆其上。 望着近在咫尺的脸,闻珏表情毫无波澜,沉声静气:“起来。” 宁嘉青的右手杵在他耳侧,呼出的热气消弭在唇际,声调很低:“少玩欲擒故纵。” 随即低头轻吻在闻珏的唇角,似笑非笑地说:“闻先生的嘴可真硬,要是不想我,能让我留下来过夜?” 不等闻珏回应,紧接着细密的吻,铺天盖地落下。 额头,眉心,眼尾,唇角……不肯放过一处。 一边吻着,又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问闻珏,之前有没有想他,现在有没有想他,等走了又会不会想他。 吻得轻而柔,手上动作却强硬。 将对方困于怀抱的枷锁之中,动弹不得,拒绝不了,只能承受着他的吻。 闻珏倍感无奈,知道对方根本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只是借这个由头,想吻他而已。 吻了许久,终于舍得放开。 闻珏还没来得呼几口清透的空气,又被他捞过去,紧紧揽入怀中。 潮湿的发梢蹭过闻珏的颈间,听见宁嘉青声音很轻:“其实我有些怕。” 闻珏稍怔,耳边贴着宁嘉青坚实的胸膛,心跳平稳有力。 他问他怕什么。 只觉怀抱愈紧,心跳声也愈大,宁嘉青声音低哑:“以前只有在梦里,我才能肆无忌惮地像这样吻你,抱你……我怕此时此刻,也只是场有了温度的梦,” 闻珏仰起头,向后退了些许。他们共枕着一个枕头,侧着身体隔着几公分的距离对视。 闻珏缓慢地抬起手,拇指指腹抚过宁嘉青眼尾,唤他名字:“嘉青。” “你最近表现很乖,想给你一个奖励。” 听此,宁嘉青眉眼得意,凑近几许,几乎触碰到闻珏的鼻尖。 耳鬓厮磨间,笑问:“什么奖励?” 闻珏眼睛不移地注视他片刻,缓缓道:“古希腊传说中,厄洛斯挥动翅膀,羽毛掉落地面之前,所有谎言可以被原谅。” “我打算奖励你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不管对我坦白何事,我都会毫无条件地相信你,原谅你。” 气氛安静须臾,宁嘉青垂下眼睛,摇了下头,声音坚定:“我不相信传说,我只信我自己。” 隔着薄薄的棉料,他轻吻在闻珏的肩膀,“我爱你,比你想象中要更加爱你。” 闻言,闻珏笑得释然,笑容里多了几分宽心的意思。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靠过去主动吻在宁嘉青的唇角,又很快递交了主动权。 白玫瑰的香气逸进空气,透进敞着的门缝,旖旎而悲伤。 半小时后,宁嘉青微喘着粗气,半靠着床头平复。 和脸红情动,气息错乱的他不同。闻珏表情平淡,清理着手指。 低头瞥到深色布单上的几点湿渍,脸上才有了点情绪,“好好的床单,脏了。” 倏然一股莫名的气郁结胸口,宁嘉青将闻珏拽到身侧,敛着眉又问了上次问过的话:“你就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这次不等闻珏回答,宁嘉青几乎强硬地探出手。 闻珏也没阻止,任由他揉了许久,无疾而终。 宁嘉青的眼神里又一瞬间的黯淡,又很快依依不饶,问他:“即使生理上不能,那心理上呢?” 而闻珏却没回答。 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嘉青,我累了,休息吧。” 这一夜他们相拥而眠,宁嘉青将人抱得很紧。 却睡得很差,总是频频醒来。 明明闻珏就在怀里,紧抱着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却觉得隔着千山万水。 总是梦到他匍匐在雪山之下,被大雪淹没。
第48章 主爱每一个人 宽阔整洁的雪道,银装素裹的雪景一望无垠。 装备专业齐全的滑雪者俯冲而下,跃起时将雪道尽头的蓝色湖泊尽收眼底。 陆炡摘下护目镜,卸下单板。踩着坚实的雪,到旁边木屋买了杯热可可。 有几个人专门过来与他攀谈,说陆炡刚才的滑雪很精彩,想邀请他参加钻石峰月底的滑雪比赛。 陆炡称自己只是来太浩湖旅游的游客,即将返程回国。 听此对方有些可惜,又问下午有没有空,想邀请陆炡去他们在内华达州的私人雪场。 陆炡笑着婉拒, 称自己接下来有事要忙。 不是为了拒绝的借口,陆炡确实还有事。 将近二十天的年假即将结束,要做的事情也该收收尾了。 他将纸杯中的可可一饮而尽,攥瘪扔进垃圾桶。 冲锋衣内兜的手机震动起来,陆炡掏出看着手机屏幕跳跃的名字,唇角扯出个冷漠的笑。 他接了电话,语气却温和:“你好,克雷德。” 两个小时后,橙色计程车停在费耶特街的公寓前。 见陆炡迈腿从车上下来,克雷德苍白的小脸儿迎上腼腆局促的笑容,喊了声:“陆先生。” 时隔半月再进入这所公寓,已是不同的模样。 陆炡花费几万美金,将发霉残缺的地板换下,补好漏雨的天花板。置换了崭新舒适的沙发,修好了卫生间热水器的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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