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个晚上忍不住给克雷德看了银行卡余额,虽不多却足够买一张飞往新加坡的机票。 告诉他:“总有一天,要去见闻先生。” 事已至此,陆炡将手里的线索全部联系起来,已经清晰明了。 阿暹体内发现的大量甲基苯丙胺,是犯罪集团为了灭口,拿到阿暹手中的证据。 11月24日,阿暹被迫“自杀”,伪造AIDS引发的细菌感染死亡证明。 确认死亡后,将消息递给了大洋彼岸的闻珏。至于闻珏。 和宁甯商业联姻,是两家一早定好的事情。也许他只是按照家族意思,也许是顺手推舟,想为阿暹做最后一件事。 但可以确定的是,当晚闻珏的司机在接他来的路上因追尾事故无法赶来,柳方提前串通酒店,安排了临时车辆以及司机刘欣。 而闻珏明明发觉有问题,却坚持乘坐赶往机场。 并且在车撞向高架桥护栏时,解开安全带冲上前转动方向盘保住司机一条性命。 自己则因安全气囊丧失作用,抢救十四个小时挽回一条命,却永远地失去双腿。 从四五年前闻珏遭遇车祸,以及后来刘欣的供言。 陆炡一直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闻珏为何要这样做——为何明知道有问题却还要上车,为何要在关键时刻不求自保,为何对充满疑点的事故既往不追? 如今只剩一种可能。 “……先生,先生?” 陆炡紧绷的嚼肌渐渐松开,他收回思绪看向一旁的便利店员工。 对方注视着他的手,轻声询问:“您还好吗?” 陆炡低头,手间一片红。 这才注意到擦拭手时力度太重,拇指指甲划破了虎口的位置,正渗着血珠染上白色的湿纸巾。 陆炡摇了下头,说了声谢谢,将其扔进纸篓。 他盯着那抹鲜红,镜片后的眼底愈深。 只有一种可能。 闻珏抬脚迈上那辆车时,就没想要活。 在便利店简单吃了些速食,陆炡找了间离克雷德公寓较近的旅馆。 办理入住后,陆炡给蒋鸣打了个电话。 响铃几声后,对方抱怨的声音传来:“我的好兄弟,你知道现在我这边是几点吗?你倒美美休假去了,我盯一嫌疑人四天都没换过裤衩儿,你——” 陆炡皱起眉,将手机移远了些,说:“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 “宜临高速是东西方向的高架桥,上方高地有一条南北方向的公路,帮我查查有没有能拍摄到的监控,以及相关车辆的行车记录仪。” 蒋鸣一口应允了,问陆炡为什么不自己回来查,“你还真旅上游了?” 陆炡说:“我还有事。”随后挂了电话。 他叼了支烟点上,透过窗看向不远处的破旧公寓。 有两件事情,他必须弄清楚。 一是克雷德口中阿暹检举的那份证据文件,是否真的存在。 当时他提出想查看阿暹生前用的电脑时,那个愚蠢可怜的男人突然又谨慎起来,以隐私为由拒绝了他。 二是还有一个疑点没有解开。 刘欣口中在现场出现并撞向他们的那辆车到底是谁。 陆炡心里隐隐约约有种预感,他会在这里找到答案。 接到闻珏电话时,陆炡一夜无眠,窗帘遮住了大亮的天。 他嗓子有些哑,饶有兴趣地问:“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算了下时间,你那边应该上午了。”闻珏声音平淡,“想问问你,翻遍木堆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沉默半晌,陆炡突然说:“闻珏,我爱你。”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低声说:“就算我再爱你,我也知道这只是一种生物程序,我不会受神经传导物质控制,更不会做丢弃生命这种愚蠢事。” 电话那边久久安静。 闻珏突然释怀地轻笑,语气略显轻松:“旅行愉快,到了太浩湖别忘了拍些照片,这个季节北面的雪山最好看。” 【作者有话说】 懦弱囚禁人的灵魂,希望你可以感受到自由——《肖申克的救赎》
第45章 乖小孩的礼物 自樟宜机场到京城的早班机起飞,闻珏迎着晨光从候机大厅出来。 对面反射在玻璃墙上光线刺得他微微眯起眼,不远处的宁嘉青正从自主贩售机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 为送闻璟行去机场,闻珏凌晨起床,强压着倦意简单洗漱,披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结果一开门便看见宁嘉青西装熨帖,鬓发一丝不苟,手里提着两盒价值不菲的伴手礼。 说车已经停在疗养村门口,来接他们送去机场。 正想着人已经走到了跟前,把没加冰的拿铁递到手里。 闻珏瞧着皮肤紧绷光泽,眉眼神采奕奕的宁嘉青,疲惫地轻叹口气。 “怎么了?” “没。”他抿了口咖啡,移开视线,轻声感叹:“年轻真好。” 虽还在清晨,机场人来人往,喧杂忙碌。 宁嘉青推着闻珏在机场外道边树冠广展的雨树下缓缓走着,说今天是休息日,问他有什么打算。 树荫凉爽,微风不燥。 闻珏靠着椅背,几乎要睡过去。 他抬了下沉重的眼皮,说:“回家休息。” 对此,宁嘉青没什么异议。 可等到停车场上了车,替闻珏折了轮椅,系上安全带,神态稍有低落,“再有十天海峡港口扩建,我得去边境亲自盯一阵子。少说两周,多则……” 宁嘉青握住闻珏的手,又十指相扣。 闻珏垂眼看着两人扣在一起的手,对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手背。 实在痒得厉害。 闻珏收回手,看了眼后视镜,“后面有车来了。” 适时后面的车放缓速度按了两下喇叭,等着排队进入出口。 宁嘉青不痛快地咂了下嘴,只好起身坐回主驾驶,发动车驶出机场。 闻珏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变换的风景,整齐高大的雨树节节后退,挡不住的烈日如火焰愈发炽盛。 像极了某人心里揾着的火,就差拿笔写在脸上。 约莫过了十分钟,冷不丁听见他幽幽道:“你不知道现在边境有多危险?” 闻珏装作听不懂,淡淡道:“幸好还有宋恩。” 一改先前对泰国保镖工作的高度赞赏,宁嘉青字字不落地讲述着自己如何被雇佣兵跟踪险些没了命的事。 他冷哼一声,语调低沉,难免委屈,“要不是我会点空手道,这会已经给鳄鱼池做沼气肥料了。” 而闻珏只说,“这次去多注意安全。” “……” 宁嘉青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暗示的不够清楚,一边又气对方根本没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否则嘴里怎么连半个关心的字眼也没有? 他心里简直生气,又忍不住发酸发胀。 闻珏瞥向后视镜中那张青紫交加,颇为精彩的脸,不忍再逗他,平和道:“我听说机场附近新开了家商场,在社交平台很火。劳烦你顺路载我过去看看,想买样东西。” 虽不想理,但宁嘉青还是忍不住问:“买什么?” “手机。”闻珏顺势从外套兜里拿出那只古老的翻盖机,打开又合上,略有惋惜:“虽然清净,是得有个备用的智能手机方便。不管是人在新加坡,还是泰国、缅甸,都随时好联系。” 几句话说出去,眼看那张满布阴霾的脸,拨云见日开,渐渐明亮起来。 闻珏微不可闻一叹,心想真是好哄。 到了三楼的电子数码区,宁嘉青非让柜员拿那只定制联名版、镶了满后盖纳米比亚钻石的最新款手机。 闻珏看了都觉硌手,坚持要了个普通款。 传输数据需要等上二十分钟,他转着轮椅到玻璃门边的报架前,挑了份国际音乐周报来看。 略略看过,在中间版位瞥到了熟悉的名字。 资深音乐人帕瓦,将与某知名摇滚乐团合作,担任其贝斯手参与环欧巡演。 对于Field来说,余泽、里昂等其他成员,不管是在实力还是人气方面,皆比帕瓦逊上一截。 可以说他们乐队能有如今的人气,多半功劳在于这位年少成名的泰籍贝斯手。 只在现场亲眼见他弹奏过一次,虽已过去很多年,至今回想起依旧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思绪正飘忽,被一声“咔嚓”拽回。 闻珏侧头,见宁嘉青拿着新手机,给他拍了张照。 不曾想拍摄声音这样大,宁嘉青悻悻地放下手,稍显尴尬:“试试相机。” 闻珏伸手朝他勾了两下手指,“过来,我看拍得好不好。” 宁嘉青很听话地走过来,将手机递给他。 相册仅有这一张照片,闻珏低头看着报纸,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将他几缕发梢镀上金边。 至于拍得好看与否,闻珏对自己的相貌不太关注,只说:“还不错。” 回去的路上吃了午饭,宁嘉青把闻珏送回疗养村。自己则回公司加班,说最近几天业务有些忙,有空就过来。 闻珏先把院子里的植物浇了遍水,喝了杯护工先前熬好的蜂蜜柚子茶,打算回卧室睡午觉。 又想着时间还早,先看会儿书也无妨。 推开书房的门,正对着的书橱中间收拾出一格,摆着宁嘉青送给他的那株“生日礼物”。 碎裂朽化的榉木,能黏合至此颇为不易。而且从正面看,净找不到胶水的痕迹。 记得宁嘉青的手工极为优秀,学生时代所做的航天模型屡屡拿奖,再后来鲜见他碰这方面的东西了。 闻珏不禁伸手,轻轻按开背面的开关。 叶片缠绕着的小灯亮起来,在白天只能看见微茫的浅黄亮光。 他盯着这花,轻声自语:“……最近表现得这么乖,该回个什么生日礼物才好?” 宁嘉青的生日,对外称在冬季。 其实闻珏知道,他真正的生辰在春季,三月份。 那时闻珏同宁甯还属于交往阶段,他来宁宅拜访未来岳父,顺便聊些工作上的事情。 还没进门,便注意到对面花坛边有个瘦弱女人,正探着头往大门口瞧,手里提着个透明塑料餐盒。 等离近看清她灰白的脸,眉眼间和宁甯同父异母的弟弟有几分相像。 宁家的私事听宁甯说过几次,这大概是她弟弟患了肾病的母亲。 闻珏将车停在路边,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微笑着说:“您好。” 宁嘉青的母亲有些受宠若惊,等闻珏说明了身份,她卑懦的眼神有几分期待和请求,说今天是孩子的生日,她做了些爱吃的点心送过来。 但是宁家的门,她是进不去的。想在这多等一会,看能不能碰上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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