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楚宁惊讶:“你怎么知道?”而后想起什么,立刻变脸:“你又监视我?” “倒是想。”男人也不藏着,却是十分坦然:“早就不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 “羽毛。”郁风峣抬手,在他肩上拂了一下,捻下来一根小小的,微不可见的绒毛,“是那只鹦鹉的。” “……是。”徐楚宁呆呆地点头,“楼下的设计师今天带鹦鹉出来玩。” “跟你聊了很久吧。” “嗯。” “他们家的鹦鹉看上去也很喜欢你。” “是鹦鹉本来就亲人。”徐楚宁下意识想否认。 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让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知道有其他东西对自己亲近,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我总不至于跟一只鸟过不去。”郁风峣失笑。 “有脸说?你当初怎么对喵喵的?”徐楚宁反驳。 当初喵喵喜欢爬床,大狗一只,就爱窝在徐楚宁腿边睡觉,赶都赶不下去。 郁风峣吃醋,又不好有大动作,就揽过了遛狗的活儿,天天遛三次,每次一个半小时,狗回到家就睡,直接往狗窝里送,再也没心思抢他的床了。 后来被徐楚宁发现,训斥他一顿,把狗送去检查了身体机能,没给遛出毛病,才放过他。 身后传来声音,徐楚宁一个猛回头,往里面走,“医生?” 手术室的灯关了,护士看了他两眼,有些奇怪,“您是家属吗?” “啊我不是,这位是……” 一回头,身后那人还在看风景,慢悠悠的,徐楚宁冲过去把他拽进来,对护士说,“这位是。” “行,您跟着来一下,有事情要交代。”护士说。 “什么事?”徐楚宁紧张问道。 护士安慰了一句,“术后恢复的事。” “噢。”徐楚宁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郁风峣的手臂,“那你快去。” “不陪我吗?”郁风峣笑着问。 徐楚宁想打他,但碍于外人在场,还是忍住了怒火,“我又不是家属。” “会是的。”男人说。 “问你了吗?”徐楚宁啧声,“快去!” “嗯。”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担架床推出来,往病房去。 走廊里又空空荡荡了,站在这里还有些冷。 不知道是不是医院地板的颜色和材质都冷冰冰的,更是让人觉得冷清,寒意似乎从腿骨蔓延到了全身。 耳根子算是清净了,但更多的声音好像涌了上来。 窗外江水奔腾的声音,医院里不知何处传来的恸哭,还有叫号的广播声,徐楚宁第一次知道原来医院里也可以这么吵闹。 等一会儿吧,他回过神来,低下头,默默找了张椅子坐下。 还没吃晚餐,现在缓过来了,才觉得肚子有点饿。 郁风峣应该也还没吃吧,徐楚宁站起身来,想着去外面街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饭菜带两份回来。 刚在店子里打包好,付完钱,就接到了电话。 徐楚宁坐在快餐店门口等,过了两三分钟,看见对面医院的马路边有人走过来。 而后在他面前坐下。 “你不回去陪你姐吗?”徐楚宁把合上的饭盒又打开,推到他面前。 郁风峣摇头:“给她秘书打过电话了,会有人来护理的。这是什么?” “新疆炒米粉。”徐楚宁说,“你不喜欢吃可以换别的。” “没什么不喜欢吃的。” “你以前说你不喜欢吃鲢鱼。”徐楚宁说。 “记得这么清楚。”郁风峣淡淡勾唇,“真是聪明的宝贝。” 徐楚宁冷眼看着他。 “我确实有不喜欢的,但吃了不会死,所以不喜欢也能吃。” “那你以前怎么不说这话?” “人总是会变的。”郁风峣话说得云淡风轻,“更何况还是差点死过几次的人。” 徐楚宁捏紧筷子,不忿地看着他,像是被他辩驳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故意气你。”郁风峣起身,从旁边的冰柜里拿了一瓶豆奶下来,插上吸管,放到徐楚宁旁边。 徐楚宁默不作声地吃饭。吃完,才问,“医生怎么说?” 郁风峣:“忘了。” 徐楚宁:“?” “哦,想起来了,说手术预后一般般,需要长时间调养才行,不能再让她高负荷工作了。” “噢。”徐楚宁听着不像是有大事的样子,便放下心来。 “你那么关心她干什么?”郁风峣瞥他,盯着他的眼睛,狐疑不解。 徐楚宁原本都不打算搭理,对上他审视的视线,才错愕难言,“你有毛病吧?” “她有的我也会有。”男人完全无视他,自说自话,“要是这样就能得到关心,那我也要。” 徐楚宁听得脑子都嗡嗡的,干脆起身,打算回家。 男人跟上来,走在他旁边,“下周三你公休,对不对?” “是啊,怎么?” “去看看琴盒。”郁风峣说,“工作室那边说已经准备好了。” “噢,行。”他不提这茬,徐楚宁还差点忘了。 “那再见,我还有事。”郁风峣说。 徐楚宁愣了一下,而后点头,“嗯。” 把他送到停车场,郁风峣就转身往回走了,徐楚宁回头看了眼他的背影,有几分恍惚,坐在车里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系安全带。 晚上郁风峣没回去。 第二天也是。 第二天下午,徐楚宁下班的时候,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对面很快就接起来了,语气平常。 聊了两句,没营养的话,对面又开始调情,徐楚宁就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晚上也没回。 第三天也是。 如此一周,周三的时候,徐楚宁心想他总得出现了,答应了的,去看琴盒。 但也没有。 来的是郁风峣的助理,还有纪缥缈,说他没时间,让他们陪徐楚宁挑。 徐楚宁皱眉,“他不会是死了吧?” “想得美。”纪缥缈粲然一笑,“还没。”
第174章 给你寄我的病危通知书 纪缥缈其实不懂乐理,更不懂乐器,他想不到为什么好友会舍近求远,找他去陪这个小情人挑琴盒。 “我觉得这个不错,还香香的。”纪缥缈摸着一个深胡桃色的琴盒,说。 徐楚宁没什么心思在这上面,只是随便看看,心思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一下午下来,也没挑出个什么花儿来,最后还是在顾问的建议之下,选了个中规中矩的。 回去路上,徐楚宁有点累,不知道原因的累,靠在座位上睡着了,抱着沉重的琴盒,手肘抵在上面,也算是当了半个枕头。 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猛然惊醒,连忙解安全带。 余光却瞥见窗外的景色,并不是公寓停车场。 清醒几分,徐楚宁放下琴盒,匆匆推开车门下去。 车子停在了一处陌生的水景边,水边的柳树已经开始泛黄枯萎,蔫哒哒的垂着枝丫,在水面上扬起波澜。 水边站着个人,在打水漂。 徐楚宁往前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又赶快往回跑,跑回车里。 一拉开车门,才看见里面不知何时,放了许多东西。 自己的背包,还有旧琴盒,还有一个行李箱。 一个荒诞却又很有可能的念头窜上脑海,徐楚宁脑子一抽,拽过背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自己的东西,证件包,电子产品,甚至连自己最喜欢的那一本,拿来收藏的乐谱,都在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 就像是他要出门一样。 水漂打得很远。好像一直打到了水方正中央,才沉下去。 然后打水漂的人走了回来。 “什么意思?”徐楚宁脸色微沉,指着车子里的东西。 “好累。”郁风峣答非所问,走近,抱住他的腰,顺势靠在他肩上,“最近特别忙。” “问你话呢。”徐楚宁推了他一把。 “我不能说。” “为什么?”徐楚宁皱眉。 “因为我答应过你,不会再骗你。” “……那你就实话实说。” 郁风峣静静地看着他,而后摇头。 耳边慢慢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轰鸣声,夹杂着风声,徐楚宁抬头,一架飞机在大江对面的上空飞过。 “机场?”徐楚宁愣了一下,怔忡,“你把我带机场来干什么?” 郁风峣还是没说话,顺势牵着他的手,把他往水边拉,“再陪我玩十分钟。” 说完,俯身捡起几颗扁扁的、十分光滑的鹅卵石,塞进徐楚宁手心里。 “你到底……” “先陪我玩,好不好?” 一颗石子飞出去,在水面上弹了几下,飞快地往前滑过去,打出阵阵涟漪。 徐楚宁看着他的侧影,夕阳下,光影变换,仿佛为人像打上一层薄薄的镀金之色。 手里的石子慢慢攥紧。 男人回了头。 视线对上的刹那,徐楚宁看见他眼角的红色血丝,还有眼底淡淡的青色。 “到你了。”郁风峣有些迫不及待地掂了掂他的手臂。 徐楚宁抿唇,而后抬手臂,避开他的手掌,捏紧石子,在指尖犹豫地把玩一会儿,才蓄力把石子甩出去。 岩石色泽的小东西在夕阳下跳动,砸碎镜子似的水面,波光粼粼。 “你最近在忙什么?”徐楚宁问。 “公司的事,怎么了?”郁风峣说着话,回头看他。 “随便问问。” “嗯。” 很快,天就黑了,最后一抹太阳落下去之后,余光消散地更快,一眨眼的功夫,对岸的霓虹次第亮起,反而衬得这边格外荒凉。 徐楚宁盯着那些繁华的色彩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笑了,取笑道:“我们该去对面,热闹点。” “就是因为热闹,才不能去对面。”郁风峣自然而然地接话。 “什么意思?”徐楚宁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里隐藏的含义。 郁风峣微笑:“宁宁现在也学会套别人的话了?” “我才没空。”徐楚宁局促地否认。 看不清地面了,天色贱暗,也不好继续在江边逗留。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郁风峣拿出湿巾,给徐楚宁擦了擦手掌。 “去哪里?” “去你想去的地方。”郁风峣替他拉开车门。 徐楚宁垂眸,车厢内灯光同样昏暗,甚至还能看见影影绰绰的灯光倒影,似真似幻。 他一直缄默,直到车子里的灯光熄灭了,才说:“为什么是现在?” 余光里,男人的动作也停滞了一下,而后才恢复正常。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早些过去,也没什么不好的,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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