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怎么办?”徐楚宁问。 “会帮你打点好,就当作是提前去适应环境,现在也是你们乐团的演出淡季,不会有太大影响。” 徐楚宁噤声,望向窗外,过了一会儿,张了张嘴,薄唇翕动,却又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忍住,什么都没说出来。 航班是在两个小时之后。 “东西不多,也不需要那么多,会有人来接你。”郁风峣帮他把证件拿出来。 徐楚宁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淡淡的。 “你选了这个琴盒啊。”郁风峣打开看了一下,眉目间有些惊讶,轻轻笑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顾问推荐的。”徐楚宁说。 “也好,很适合你,也很适合你的琴。” 徐楚宁坐了一小会儿,而后“我去给我妈妈打个电话。” “这次总不会又要跑吧?”郁风峣取笑他。 电话打了十分钟,回来的时候,候机室里还有几个人,在跟郁风峣说话。 大多是陌生人,徐楚宁从未见过的面孔,但看上去似乎和郁风峣很熟,几个人坐在一起商议着些什么,气氛不太轻松。 纪缥缈也在,他算是一群人中比较欢脱的,大剌剌瘫坐在沙发上,很没形象,仰头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还手舞足蹈。 他们一见到徐楚宁进来,就心照不宣地收声。 “你还有事要忙吗?”徐楚宁问。 “有一点。”郁风峣十分抱歉的样子,“等一下可能要你一个人去登机了。我需要先离开。” “那你去吧。”徐楚宁淡声说。 他出去的时候,徐楚宁背对着他看手机,刚好看见乐团人事发来的调动消息,说这次让他提前去,实在是太突然了,还让他体谅下乐团的决定。 徐楚宁只是稍微疑惑了一下,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看个消息的功夫,再回头的时候,郁风峣他们已经消失在转角处,但纪缥缈没走。 “你怎么还在?”徐楚宁不解。 “被勒令留下来送送你咯。”纪缥缈摆出一副委屈模样,摊了摊手。 “也不用,你去忙吧。”徐楚宁说。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我……”纪缥缈洋洋得意,窃喜地打算拿东西走人,一转身,不知看见远处的什么,突然直了腰背,“宁宁,我们走吧。” “怎么了?”徐楚宁没反应过来。 “我帮你拿。”纪缥缈二话不说,抓起他的行李箱,大步流星往外走。 徐楚宁被他架着另一只胳膊拖着走,仓促瞥了一眼,远处大厅的柱子从视野侧面划过去,只能看见男人的半边背影。 再想看个仔细,就已经被拖着走出很远。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徐楚宁话都说不完整,又被纪缥缈打断。 “你要是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纪缥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沓便签,咬开笔盖,快速写下一串号码,一个地址,一个人名,“本地的你就联系他吧,跟你住在一个街区,直接报我名就行。” 说完,随手团吧团吧,塞进徐楚宁的上衣口袋里,收起笔,飞快地把行李箱递到他手里,推着他,“快去,你快走。” 徐楚宁就这么被催促着往前走,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 飞机上手机没信号,连WiFi又太贵太慢,邮件都发不出去,也没办法联系谁。 徐楚宁只能看了看本地存着的文件,先做做功课,但心思不在这上面,也没怎么看进去。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确实困意袭来的时候,失去意识还是很快。 迷迷糊糊睡了几段,醒来的时候看时间,挣扎着联网,看看邮箱和消息栏,不知道是网真的不好,还是确实没有回复,仍然是空空如也。 又撑不住睡了。 饭也没吃,就放在桌上,来一份放一份,没胃口,也醒不过来。 等到躯体饿得有些钝痛了,才清醒过来,爬起来胡乱塞了点东西。 降落的时候,徐楚宁下飞机很快,站在机场鼓捣手机,等了一会儿,手机消息框就爆满了。 有人来接机,但徐楚宁并不认识,对方给出了有郁风峣签字的信函,徐楚宁才点点头跟着走。 公寓近大学,环境好,隔音也不错,司机帮他放完行李,又带他去了乐团,认个路。 徐楚宁一路上心不在焉,算着时差,跟国内某人联系,但没收到回信。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很累了,灯都不想开,偏偏邻居是热情老太太,拉着他寒暄,十分钟才放他走。 瘫倒在床上,徐楚宁看见放在地毯上的琴盒,伸出手,摸了摸绒布面料,闭上眼睛,心情莫名平静下来。 快要睡着的时候,电话响了。 起初以为是做梦,几遍之后,真的是手机传来的声音,徐楚宁爬起来,抓过手机,接了。 “这么想我吗?” 徐楚宁埋在枕头里,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冰箱里有东西吃,知道你肯定在飞机上什么都没吃,先吃点再睡觉。”电话对面的那人像是能读出他的心事似的。 “不想动。”徐楚宁挤出仨字儿。 “乖,起来吃点,是速食,热一下很快的。”对面难得好脾气耐着性子哄。 徐楚宁听见他声音哑了,还有疲惫的气息声,慢慢睁开眼睛,还是爬起来,去厨房搞东西吃。 “吃完了好好休息吧,有事随时联系我。” “嗯。”徐楚宁把盘子放进微波炉,门铃响了,疑惑了一下,“谁?” “给你的礼物,去拿吧,希望你开心。”郁风峣说。 徐楚宁一下子脱口而出,“你不会又要吓唬我吧?” “是啊,给你寄的我的病危通知书,喜欢吗?”郁风峣说。 “……神经。”徐楚宁骂了一句,而后走去开门。 是一束花,精美漂亮,新鲜的花。 “……谢谢。” “你开心就好。”
第175章 一束玫瑰花 水土不服了几天,最后实在是一直不好,去看过医生,才发现是过敏了,才一直不舒服。 徐楚宁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还对什么东西过敏的,测过过敏源,医生给开了点药,往回走。 虽然纪缥缈说有事情可以找他,但徐楚宁也没怎么联系过,不大喜欢欠人人情。 唯一一次给他打电话,还是因为不太懂这边的医疗制度,郁风峣的电话打不通,才不得已联系了纪缥缈。 “他啊,他最近忙得要死,能活着就不易,是没工夫接你电话,不过没事,我帮你跟他说一声。”纪缥缈在那边敲章子,跟他说,“你也不用急,现在情况还好吧?我找人带你去走流程,马上到,稍微等一下啊。” “行,谢谢。”徐楚宁嗓子都哑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就有一个当地人,金发碧眼,个子很高,十分结实,来按他的门铃,说带他去医院。 虽说身体不舒服,但自己也不是来玩的,还是得工作。 好在很快公司的其他同事也过来了,徐楚宁过敏反应好了很多,倒也不影响什么。 只是郁风峣的电话从那天之后,就一直打不通了。 “小徐,今天下班之后我们打算去看花海,你要去吗?” 徐楚宁回过神来,扣上琴盒,顺嘴搭腔,“好啊,怎么过去?” “坐火车呀!绿皮火车,可带劲了。”同事看上去很兴奋,“还能看见风车呢。” 徐楚宁莞尔,“好,听你们安排。” 同事们都很高兴,好不容易有了休闲放松的时间,有的爱喝酒,就去了当地有名的酒馆,有些不爱的,就约着坐个跨市火车去看花。 刚一下下车,徐楚宁就愣了一下。 没人跟他说,这边养殖的是玫瑰花。 其实也不是纯品种玫瑰,很多也是月季,只是看上去比较像。 这个小镇以玫瑰花房著称。 他想起来,其实一路上大家都在讨论,只是他在走神,并没有听见而已。 看见他表情不大对劲,同事关心地问,“你咋了?对花粉过敏啊?” 徐楚宁勉强笑着,摇摇头,“没有,刚刚在想事情,没事没事,玩吧。” 说完,主动走到同事们身边,陪他们看花拍照。 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扫了大家的兴,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 走进花圃,就闻到香味,淡淡的,徐楚宁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花的香味,反正有种青涩回甘,也可能是茎叶。 入目都是红的,或者淡红色,很艳丽,徐楚宁垂眸盯着那些带刺的茎叶,喉结滚动,余光里是鲜艳的火红。 伸出手,能摸到柔软的花瓣。 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 避开荆棘短刺,花瓣其实也挺漂亮。 可以出点钱,把它带回家。 有专门的插花师,帮他们搭配,包扎得非常漂亮,同事们乐此不疲,自己动手尝试。 徐楚宁不想不合群,但也属实不热衷,只是坐在角落里,摆弄着一两支花束。 取了一张牛皮色的做旧报纸,把三两束花包起来,金色镂空丝带系在下面,徐楚宁把它放到桌上,拍了张照片。 “哇,小徐你上哪找的这些包装纸,好漂亮。” 徐楚宁失笑,“我找那边那个职工要的,你们也可以去那边挑自己喜欢的,来我带你们去。” “那你等会儿帮我扎个结,你打结好好看啊。” “谢谢,好。” “你除了蝴蝶结还会扎其他的吗?” “会的,等会儿帮你们弄。” “你人真好。” …… 帮同事们弄好了带回国的伴手礼,徐楚宁才记起来自己的那一束可怜巴巴的花,又小又瘦,孤零零的。 但他还是带回去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不工作,倒也乐得清闲。 从火车站往回走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一个身影。 要怪就怪,这边的火车站实在是太小,月台上站着的人,一眼就能看见。 隔着零零散散的人群,看见几个男人正在往火车上走,谈笑风生,看上去关系不错。 其中一个男人回头与其他人说话,回头的瞬间,徐楚宁眼神停滞,忘了挪开。 成执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和跟邵学长一起时,似乎是两个不同的人。 远远看过去,成执非常温柔和善,说话的时候眼眸微微弯起,漂亮的弧度,被他注视的时候,会有些赧然得想要躲开那道多情而深邃的视线。 可在syf面前,这人好像不太爱笑,连眼神都是冷的。 走神的瞬间,同事喊他。 徐楚宁又连忙收回视线,抱着鲜花跟同事去月台买票。 他转身刹那,不远处跟友人谈笑的男人往他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微错,而后不动声色地抬手扶住绿皮火车门口的陈旧把手,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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