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的许绍引性格大变,脸还是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却是另外一个人。孟厘春不免新奇地多瞧他几眼。 “我无法形容见到你的第一感觉,我的眼睛完全没办法从你身上离开,你让我产生愉悦的心情,以及感动和感激——” “感激?” 许绍引低头思索,“大概是感激能遇见你……心里同时也很痛,但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在角落说话,时不时有人路过打量两眼。孟厘春从手机里调出四海的照片,快速在许绍引眼前晃过,“不好意思,我已有家室。” 许绍引很快反应过来冒犯了,“抱歉……不过!”他在孟厘春想要离开时恳求道:“我还有一个很唐突的请求。” “如果真的很唐突,就不要告诉我。” “我想请你坐一次我的自行车后座!”许绍引鼓起勇气,扬声对走出不远的孟厘春说道。失忆之后,他的代步工具从汽车变为自行车,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想这么做而已,他觉得可能和丢失的那段记忆有关。母亲倒是很高兴,她支持环保。 孟厘春失笑,干脆地拒绝。许绍引掩藏好失落,做了绅士手势放他离开。 这一场慈善宴,坐实锦树集团少当家失忆的传闻,并疑似在宴会上向初恋求婚的豪门八卦迅速流传开。 这件事并未对孟厘春造成太大困扰,他像往常一样上下班,顶多在应酬时被人无伤大雅地调侃几句。 艾佛浓在事情发生的一周后回国,先回家向玛姬夫人汇报工作,然后才去从前住的小公寓找孟厘春。但空荡荡的屋子给了他一记重击,他惊愕地站在客厅,勉强维持住身形不摇晃。 孟厘春的果断让他无措,说不爱就不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不留。 艾佛浓一个人打扫干净房屋,晒洗了棉被和衣服。很快手下查到孟厘春的新住址,位于某大学附近的一座公馆别墅。 一听学校名,艾佛浓顿时松口气,孟厘春把房子买在自己大学附近,一定仍念着旧情。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联想到之前那把钥匙,他想到一种可能,或许……自己原本的生日礼物就是这栋房子,只是后来孟厘春反悔了。 当天晚上艾佛浓驱车来到孟厘春公司楼下,知道他有下班买咖啡的习惯,提前在咖啡厅等待。快八点时,孟厘春终于出现在视野里,但他不是一个人。他和一个alpha有说有笑去到前台点单,两人的相处模式颇为熟稔,让艾佛浓起了警觉心。他不相信孟厘春会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下一任,关系较好的同事也说不一定。 棠霖顺便打包了很多甜品,孟厘春笑说:“你并不爱吃甜食啊。” “上回跟你室友闹了点不愉快,就当是我的赔罪。”棠霖这会表面上谦和有礼,上回误会乔满玉和孟厘春关系时,人可没这么客气。 那次的事乔满玉属实冤枉。他来给加班的孟厘春送文件,顺便一起吃饭,饭后两人在手机上挑宝宝的写真照片,脑袋不知不觉凑得很近,这亲昵的画面让前来谈合作的棠霖瞧见不得不多想,尤其两人言语中还谈及孩子。 所以等孟厘春有事走开,棠霖直截了当地问:“你跟阿厘什么关系?” 乔满玉没有立刻回答,他也在想如何给这段关系定义。朋友?他一直单方面受对方照顾,若上赶着自认是朋友,好像有些不要脸。但他们关系又还行,上次他请孟厘春帮忙拍泳队要用的宣传照,本来想随便拍张居家生活照就好,孟厘春却很认真地把自己的衣服拿来给他搭配,还帮忙布景、找光影。 想到这,乔满玉腼腆地笑回:“是朋友。他对我和宝宝都有好。” 他这一笑、一停顿可不得了,直接让棠霖的误会了,“男朋友,就你?” 语气里的轻蔑,哪怕乔满玉再迟钝也听出来了,他脸涨得通红,赶忙摆手,“普通朋友!”又自谦地补充,“我这样的,配不上阿厘。” 棠霖笑哼,“也是。”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神情有多傲慢,乔满玉却看得一清二楚,眼睛红红说先回去了,孩子还在托育所。 这事过去几天后,孟厘春才在此时从棠霖口中得知,怪不得乔满玉突然说要搬出去住。 “肯定不是简单的不愉快。他脾气软,你说话有时没轻没重,别欺负人家。”孟厘春清楚棠霖的德行,以前大学时的不愉快也都是他单方面挑起的。 “我早改了,现在脾气可好了。” 孟厘春玩笑附和:“是是是。” 棠霖一看他笑,眼也跟着弯起来,“听说你车坏了,坐我车回去吧。”拿上饮品,两人并肩离开。 “阿厘!”许绍引刚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迎面就撞上相见的人,他欣喜不已。 “阿厘!”艾佛浓从咖啡厅里追出来,未料想到会在这碰上许绍引,脸上顿时露出警惕。 棠霖收起笑,“好巧哦。” 许绍引面对两个陌生alpha的敌意不明所以,视线越过对方肩膀,露出罕见爽朗笑容,“阿厘,上回在电话里,你答应要坐一回我的自行车,可以是今天吗?”
第66章 66 【野心】 没人告诉许绍引他和孟厘春有过一段,自己也完全想不起来。求婚事件发酵后,他意识到记忆丢失的同时,也丢掉了一个重要的人。 他不顾母亲阻拦,动用各种方法找到孟厘春的联系方式,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他问道:“我怎么会把你弄丢呢?我明明这么爱你。” 这是与孟厘春重逢后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重逢的第一面,他就确定了自己的爱意,哪怕当时于他而言孟厘春只是个陌生人,但只有他知道自己那一刻的感受,如果一个人能同时让你感觉到快乐和痛苦,那这就是爱无疑。 电话里,厘春的回答果断无情,“因为我不爱你。” 许绍引未料到是这个答案,“那为什么我们会确定恋爱关系?” 孟厘春那边有人找他签文件,因此许绍引忐忑地等了一会才得到答案。“因为你是个混账。”孟厘春并未激烈地指责,他用轻松的语气说出答案,又好像在调侃。 许绍引无声挂断电话,有酸涩堵在喉咙,他不想孟厘春听见他的哽咽。冷静一会再打电话过去,“能不能与我见一面,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也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请你坐我的自行车后座,就在附近转转,我马上要跟妈咪离开光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次孟厘春的回答没让许绍引等太久,“好,时间再约吧。” 于是第二天许绍引踩着自行车来到孟厘春公司楼下,看着他和朋友进到咖啡厅,停好车也追了进去。 面对三个alpha的“围堵”,孟厘春先把兴致勃勃想看好戏的棠霖打发了。 “你回去吧,明天公司见。” “凭什么!” 棠霖不情不愿,孟厘春轻轻推他,“如果你愿意,明天帮我带份早餐。”掌心贴着臂膀,棠霖只觉被触摸的地方一阵酥软,他正正衣领,目光扫视过其余二人,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离开。 “我过会就来。”孟厘春让许绍引去咖啡厅外等,又示意艾佛浓去里面说话。 艾佛浓不恁,“你什么时候跟他走这么近了?” 孟厘春有自己的打算,但不想解释。落座后,艾佛浓又点了些吃的,抬头想问孟厘春吃什么,却见他朝玻璃墙外笑了下,原来是许绍引把自行车挪到咖啡厅正对着的一棵树下,察觉到孟厘春的目光。扬起手用力地挥,这样孩子气的动作他做起来有些违和。 艾佛浓扔下点单的平板,抱着手臂靠进椅背,胸闷胸痛,感觉自己多余。 “他和平常不太一样,我只是觉得有趣。” 算是解释的一句话,让艾佛浓心没那么堵了,“你们和好了?”许绍引的出现加剧了他的危机感,眼下的情况他无法在光州久留,他怕还没取得孟厘春的原谅,对方就已经和前前男友复合。 “没有。”孟厘春说,“我和他之间的恩怨,除非一切重头来过,否则永远无法和解。” “你还要坐他车回家呢。”艾佛浓委屈巴巴,期望博得对方一丝怜悯,可现在孟厘春却不吃这套 ,眼神平淡地扫过他道:“来说说我们吧,如果你是来找我复合的,我想你要白跑一趟了。” “我知道错了。”艾佛浓诚恳道歉,“我不会再骗你,我会用正确的方式爱你、对你好!”他用最后一丝气力挤出纯真无邪的笑,屏息紧张地等待回答。 “你还年轻,一定能遇到更好的。” 孟厘春不假思索的回答对艾佛浓来说是种打击,过去的恩爱时光甚至不能让他多犹豫一秒。艾佛浓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忘了来时准备的挽回话术,他手放在桌子底下绞紧,从小一紧张就这样、被哥哥欺负了也这样,长大后才好点。“我不去挪约了,我留下来,你再给我个机会!”冲动之下他这样说道,但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这样未尝不可,他想要被人仰慕、敬畏,但也想要被爱。 孟厘春否定了他的想法,“我只是想要分手,我并未让你事业、爱情二选一。” 艾佛浓顿时无措,他现在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底牌挽留。手指在轻微发抖,绝望如潮涨到了心口。从被人捧在手心百般呵护再到如今赤条条孤独一人,这样的落差他接受不了。 孟厘春望进咖啡杯里,不忍再看对方发红的眼圈。 “小时候。”余光里艾佛浓动了动,于是孟厘春继续说。小时候想要的东西很多,小到一片稀有的树叶标本、一次运动会上的好天气,大到父母完满的婚姻,以及许绍引那样的权力。孟厘春从来不是无欲无求的,在被强迫的那段日子里,他清楚地知道是什么压得他抬不起头,不是许绍引这个人,而是他背后的许家,所以他尽管畏惧他的权势,却也渴望他的权势。 “我也想要这样的权利。”孟厘春毫不掩饰眼底的野心,“并且多年来一直为之努力。”爬到高处并非为了俯瞰众生,只是想摆脱仰望的姿态。 这样剖析自己的孟厘春是迷人的,外露的野心为一贯柔和的面容添加了两分凌厉,像娇艳的花朵生了刺,过于危险的美丽,因为无法触摸更放大了看客的欲望。艾佛浓沉浸在失恋的痛楚中,却也为他无意展露的张扬着迷。 “所以我理解你,早在最初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很欣赏你,不光为你的野心,还有聪慧和行动力。假如你是我的对手,我会感到很有挑战性;如果是队友,我会觉得荣幸。哪怕是你天真又残忍的手段,也只让我感到“寒”和“畏”,而非厌恶、憎恶。”孟厘春在桌子对面淡笑,叹说:“但越是在勾心斗角的场合里浸淫久了,越是向往单纯的感情,所以你能明白我想要的“真诚”了吗?或许将来我们会成为朋友、合作伙伴,对手也说不一定,陌生人也有可能,但唯独不会是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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