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非得在这说吗?孩子还在、外人还在!” “你该给我和妈妈一个交代。” 孟琅难堪到羞红脸,破罐破摔道:“你都说出轨了!你都认定这个结果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妈妈因为你的谎言很自责,这些年一直为自己的性别自卑,离婚之后,她甚至不敢再接受别人的示爱。” “可我这些年也不是很快乐......失去她我也很难过。” “你失去的爱情,和她失去的自我,孰轻孰重?” 孟琅说不出话来,一时陷入迷茫,又是珠鹰叫醒了他,“爸爸,来不及了!”他身体一怔,忙急切道:“这些事以后再说,眼下许绍引的事最重要。不要报警,你就当偿还我的养育之恩了!”他说完后悔得牙都快咬碎。 果然孟厘春的目光一下变得幽深,像打量陌生人般淡漠地审视他,直把他看得深深低下头去。这时候病房门被敲响,顾景禾在门外喊,“阿厘,你锁门了?” 孟琅不顾艾佛浓挡在面前,压着嗓音哭诉,“长年的无信息素婚姻,煎熬在其中的只有我一个!每个月的发情期我都要给自己注射剂量越来越大的抑制剂,生你的时候还因为没有信息素,生生捱过了开指和分娩的疼痛。这些痛苦谁都不能替我承受!景禾也不能!我一直压抑着我的本能,直到遇见许雍,我真的、真的只是一时没有忍住,那时的我真的太渴望信息素了.......我确实骗了你们,你恨我吧!你报警吧!” 艾佛浓走开了,像拎小鸡崽一样拎开挡门的珠鹰,孟琅在警察和顾景禾进入病房后就停止了哭泣,背过身去整理仪容。 顾景禾目光在父子俩间来回,一个警察说:“报警人是哪位?” “我。”孟厘春说着话,人却没动,眼睛落在棋盒上定定的。 “电话里提到的非法器官买卖、囚禁是怎么回事?” 孟琅回身强挤出笑说:“是误会。你们也知道beta在婚恋上面临的困境,作为父亲,我肯定希望孩子将来的路能顺畅点,所以就催着他去做腺体移植手术,现在术后出了点问题,他后悔了就开始怨我,这才报了警,什么器官买卖、囚禁,没有的事。” 警察选择听听孟厘春怎么说。 “阿厘?”顾景禾看出儿子状态不对,温声催促:“快把你这些天的经历跟警察说呀。” 孟琅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紧张地揪住衣服。 “我要控诉我的父亲对我实施精神虐待,”孟厘春无视父亲瞬间僵住的身体,冷声说道:“请帮我申请人身保护令,不要让他再靠近我一步,其他......没有了。” “阿厘!”艾佛浓被孟琅狠瞪一眼,他焦急地想说出真相,却又被孟厘春制止。 “小A。”孟厘春将棋盘递给他,在对方伸手过来时紧紧握住,像溺水者寻找浮木一般,慢慢将额头抵上他的手臂,发出了一声只有艾佛浓听得见的叹息。 警察安慰了孟厘春,并告知申请保护令的文书和条件,最后纠正了孟琅的恋爱婚姻观,严肃教育道:“......血缘不能成为你伤害家人后的保护伞,你的罪也不会因为你的父亲身份而减轻。” 孟琅一个劲应和,想好声好气送警察走,反倒被一起带了出去,与顾景禾擦肩而过时,他轻声喊了句姐姐,但对方目不斜视,无任何反应。 珠鹰没有跟随,来到孟厘春病床前站了一会,良久沉默着。 “你也走吧,赔偿的事我会让律师跟你们谈。”孟厘春收拾好心情,说有点饿。顾景禾想说点什么,可瞧他一脸疲惫,摇摇头去点餐了。 “对不起。”珠鹰的道歉,没有得到孟厘春的回应是意料之中。 然后她也走了,病房里终于又只剩下两人。 “你哭什么?” 艾佛浓终于受不了委屈,埋头趴在病床上不用想也知道哭了。孟厘春环住他的肩背,与他相靠在一起。 过了会,艾佛浓感觉脖颈湿湿的,他惊诧抬起头,却只看到孟厘春滑落在下巴上的一滴晶莹水珠,其他再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第49章 49 【疯子】 乔满玉在宝宝襁褓中发现的那块手表,确实是孟厘春有意放进去的,他知道艾佛浓一定会不遗余力找寻他的踪迹,也一定会根据手表的定位找到引春馆,却不想他救人的阵仗如此之大,还如此破费。“这样一来,开学以后钱还够用吗?”听艾佛浓讲述完全部,孟厘春最先关心的是他的经济状况。 “噢,这个......”艾佛浓支支吾吾半天,在对方真挚的目光中感动又惭愧地耷拉下头,“钱其实一直有,先前是我骗了你。”他揪揪卷毛无奈承认。 “骗我什么?” 好不容易回到玛赛家,艾佛浓没有理由放弃家族提供的各种优质资源继续去过苦日子,所以说与家里不和是真的,囊中羞涩却是假的。他想了想,干脆全部坦白,“勤工俭学是假的,之前的房子也是临时租的,想看你会不会有所触动,如果能同情我更好。” 孟厘春哑然片刻,“你做什么要别人同情?” “没有信心追到你,又感觉你会喜欢那样的人。”所以艾佛浓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不屈不挠的小可怜。 空气静默一小会,孟厘春摇头失笑,“亏你想得出来。” “从来没人对我这样好过!你给我买车,二话不说给我换房子,你体贴、照顾我的一切一切......谁真心对我好我能感觉出来,可你越对我好,我越不敢把真相告诉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现在对着你生不起气。”孟厘春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对艾佛浓有着厚厚恋人的滤镜,那些欺骗行为都被他归入了年轻人奇奇怪怪的追求手段中去。 艾佛浓不相信能这么轻易得到原谅,他甚至没有被责怪。 孟厘春一顿,“那不然,分手?”话音刚落,一颗蓬松的卷毛脑袋火急火燎拱到他怀里,他顺势就抱住了艾佛浓。 “不要说这种话,我会伤心的!” 孟厘春吻吻他头发丝,“吓你的。” “吓也不行!” “你在撒娇?那以后不要骗我了。” 艾佛浓翻了个身,仰躺着看孟厘春,“保证以后百分百坦诚,我发誓!” “既然这样说,还有件事我也希望你能坦诚。” “许绍引的事跟我没关系!”艾佛浓竟然一下就猜到了。 “我是担心事情暴露,你会被许家针对。” “我知道,但跟我真的没关系!不过......”艾佛浓犹豫该不该说,“我确实知道一些内情,只是说出来怕你伤心。” 那天晚上,他后来又派人去河堤边查看情况,派去的人刚到,就先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河边洗手,然后才看到边上奄奄一息的许绍引。 “看清楚是谁了吗?” 艾佛浓点头,说了一个名字,“她看到有人来也不着急走,还有功夫对着河面整理头发。”说完见孟厘春神色伤感,忙抱住劝慰:“许家那样的大染缸,养出什么样的蛇虫鼠蚁都不稀奇,以后他家的事你别管了,省得惹祸上身。” “你觉得这事有多少人知道,许雍知道吗?” “否则他为什么极力压下这件事?除了怕公司受影响,还有就是想保住某人。” 孟厘春痛惜地闭上眼,“如果换个环境,她说不定能像普通小孩那样长大。”但这样的假想,就如他希望父亲从未出轨那样不切实际。 许绍引转入普通病房的那天,生母兆年姗姗来迟,是许雍通知得晚了。她执意当天就要带走许绍引回老家静养,尤其看到他清醒后发疯一般要找孟厘春的模样。 孟琅等人不敢出声,许雍却意外同意了,比起身体,许绍引的精神状况更让人担忧。 许绍引几乎是被五花大绑上的直升飞机,兆年在与许雍交谈过后回到他身边,扬手扇歪了他的脸,“你到底要闹到什么地步!”扯下封住他嘴的胶带,“非要毁了自己才甘心吗!你有余力找他,不如好好回想那晚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妈咪......”许绍引的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额上冷汗涔涔地冒。大约是母子间的心灵感应,兆年主动替他解惑,“放心,他很好。信息素值恢复稳定,腺体移植成功,恭喜你心愿达成。”她心痛得弯下腰,伏在许绍引身上咬牙哭泣,“可再看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真的很后悔当初把你留在许家!” 母亲哀伤的情绪丝毫不能感染许绍引,他停止挣扎,口吻淡漠。 “除非做好将我关一辈子的准备,否则哪怕是残了、废了,我爬也要爬回光州,不能光明正大占有他,就做他这辈子甩也甩不掉的背后鬼,我会纠缠他直到下辈子,哪怕是下辈子,我也不会放手,他不爱我没关系,是我的就行。” 平静的一番话如魔咒般慑住兆年,她看着许绍引的目光逐渐陌生,恍惚过后神色愈发坚定,“以前认为将你留在许家是为你好,其实我早该带你走的。” 之后一路,母子再无话。 天台上,飞机螺旋桨带起的风,掀起许雍一行人的衣摆。珠鹰穿着厚厚的大衣仍感觉到冷,被孟琅搂在怀里不停摩挲肩膀。 飞机上升慢慢消失于天际,许雍回过头看了父女俩一眼,突然一把抓住珠鹰往天台入口处拖行,小姑娘惊恐地频频回头向父亲求救。 “你跟你儿子一样疯了吗!珠鹰惹你了?” 珠鹰被甩进楼道,还没等站稳,身后门就被关上,她孤身处在黑暗里,发出一声恐惧的哭叫,她害怕像这样黑漆漆的楼道。 许雍死死拉住门把手,任凭女儿将门板拍得震天响也不为所动。 孟琅攀住丈夫手臂急急地说:“她在害怕!快开门啊!” 许雍冷声,“那你告诉我,她在害怕什么?” “她最喜欢的叔叔就是在楼梯上摔死的,当然会留下阴影。” “但愿真是如此。” 直到门后彻底没了动静许雍才松开手,楼道里,珠鹰缩在角落,抱着膝盖只露出半张脸,一双眼因为哭过格外明亮,她注视着缓步而来的许雍,目光翻涌恨意。 这般饱含浓烈情绪的眼神,孟琅依稀在哪见过,他停下脚步,脑海闪回一些快要遗忘的画面—— 那匹名叫桃梦的马,性格一向温顺。那是自然的,闻人礼挑给心爱女儿的礼物从不出错。 可它偏偏就失控了,四蹄不停歇,径直冲着闻人礼狂奔而去,一路上闪避过无数障碍物,灵活得不像处于失控状态,就好像有人操控着它这么做。 伏在马背上的小姑娘沉着冷静,目光似乎在一瞬间快速闪过恨意,孟琅当时看见了,却以为看错了,后来他也被卷进意外之中更无暇回想女儿当时古怪的眼神。 许雍把女儿拉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你想要取代大哥的想法没错,许家人就是要具备这样的勇气和挑战精神。这一次算是惩罚,往后你还是我的好女儿。但原谅的前提是,”他刻意停顿,深深地凝视女儿,“小礼的死跟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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