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不分,我也不舍得分。”孟厘春给他整理头发,艾佛浓一觉起来本就自来卷的头发看上去更炸了,“我点了外卖,吃过饭就去上课吧。” “我请假了。”艾佛浓从颓然的状态里打起精神,“一个亲戚要来,妈妈让我去机场接她。” “是很重要的人吗?” 艾佛浓拿来手机划拉两下,“诺,就是她,算是我舅妈吧。”他翻了一则新闻给孟厘春看,正是朗费罗家族那起灭门惨案。“妈妈不想见她,就派我去应付。” “她来找你们帮忙?” “是,朗费罗出事后,舅舅中风病倒,家里一下没了主心骨,内部的奸细没找出来,外患还不断,舅妈这时才想起妈妈,想请她回来做主,当然这是其次的,关键是想借她的钱。” “如果觉得难以应付,可以找我帮忙。”孟厘春总觉得他还小,有些事能帮则帮,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嘿!我是成年人了!” “好好好。” 艾佛浓不服气,想到什么,忽然换了副神色,凝眉深沉说:“别走,我会想你的。”他模仿得很像,说话腔调跟那晚的孟厘春一模一样。 “小A戏弄我。”孟厘春忍俊不禁,用了点力拧他脸。 “我只是想证明,其实你潜意识里也觉得我是可以依靠的,所以放手让我去做吧,难道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好,是我考虑不周。”孟厘春亲他一下,“那就去吧,我会想你的。” 之后一段时间,孟厘春全身心投入进工作,为的是能攒个长假去做手术,因此加班是常事,废寝忘食也是常态。他这样不规律的作息,艾佛浓看着很忧心,于是每天下课先回家做饭,做了送到他公司一起吃,还买了支儿童智能手表监督孟厘春按时喝水、按时休息,监督语音都是他自己录的。 约一个月后,孟厘春预约医生做术前检查,当天傍晚就拿到了检查报告,他草草翻阅并未细看,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段时间无论腺体还是身体都未出现任何不适。 可医生看的时候却深深拧起了眉,“你这个情况现在有点复杂啊。” 孟厘春心一跳,预感不妙。 “你确定要做手术吗?这个时候摘掉腺体,孩子铁定保不住。”
第53章 53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家”】 不出几秒孟厘春就做好决定,“请帮我安排人流手术。” “你可以再考虑考虑,男性beta作为所有性别中受孕率最低的一类,之后取出腺体再想怀孕就更难了。” 受腺体影响,他身体各项激素水平都在向omega靠拢,包括受孕能力。 “是,您说得很对。”孟厘春微笑摇头,“但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他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唯一的犹豫是该如何告诉艾佛浓这件事,他有些猜不准对方的反应。会难过是一定的,但如果小A够理性,会明白现在的条件不适合要孩子。 回去路上路过蛋糕店,孟厘春靠边停车打算挑选一款艾佛浓的最爱,店员打包的时候,他低头在看手机。门板撞上铃铛,又有顾客进店,急促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最后直接站定到他跟前。 “阿厘,你真的不要爸爸了吗?” 抬头看向来人,孟厘春并不意外会在这碰见孟琅,早在路上的时候他就看到对方的车辆一直跟在后面。 “借过。”他接过店员打包好的蛋糕,头也不回离开。 孟琅呆住,泫然欲泣的眼睛瞪大,忙不迭追出去,“阿厘,我们谈谈! ”他拦不住孟厘春,就张开手臂挡到车前,大有“你想走就从我身上碾过去”的架势。 孟厘春与父亲车内车外对视,几秒后低下头编辑短信报警,正巧助理这时打电话过来,干脆熄火先处理工作。 孟琅在初春的寒风中冷得直冻脚,尤其他还穿着单薄的大衣,好看却不保暖,他坚持不肯离开,赌孟厘春一定会心软。但不多时,两个身穿巡逻警服的年轻人来到他身边询问名字。 面对孟琅的一头雾水,警察展示一份电子版的人身保护令,“申请人报警,指控你人身骚扰,请立即跟我们离开。” 孟琅一阵头晕目眩,站稳后激动地拍打车窗,他的声音隔着玻璃传到里面有些模糊,“你不能这样无情!你不能这样对爸爸!” 电话对面的人听见孟厘春这边的动静,好奇多问了一句,他淡淡回复:“无关紧要的人,你继续说。” “我来找你详谈赔偿的事,爸爸给你争取到了很多,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你好!”孟琅的声音越来越远,警察将他拖走了,最后落到孟厘春耳膜里的是一句,“冷心冷肺的东西!” 孟厘春神色露出疲态,随后发动车辆离开。 回到家,艾佛浓居然已经在了,先前他说要回玛赛家吃饭的,现在人恹恹的,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脸怎么了?”孟厘春放下蛋糕走近,一眼瞧见他脸上的五指红痕,“我去拿冰袋。” “哎别,”艾佛浓立刻起身拉住他,“你过来揉揉就行,我特意留着让你看见的。” “又想让我心疼。”但孟厘春也确实心疼,“妈妈打的?” 艾佛浓点头,“我擅作主张给舅妈钱想让她吃好住好,妈妈知道后就把我赶出来了。” “成年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夫人和家族的恩怨同样。”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孟厘春摇头,“我的私心永远偏向你。起来让我仔细看看伤怎样了?” 艾佛浓乖巧地坐起来,任由孟厘春捧着脸左看右看,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跟我想得一模一样。” 孟厘春不解。 “你关心的神情啊。我飙车回来的,就怕痕迹散了你什么都看不到。”他抱住孟厘春的腰,仰起头说话:“回来路上我就在想,你看到我的伤会是什么语气、什么态度。现在看到了,我真巴不得妈妈打重一点才好。” “想要被爱是正常的诉求,但何必用受伤的方式博取关注。”孟厘春给他红肿的脸轻轻吹气。 “那我又没被爱过,不知道怎么才能被爱。”艾佛浓还挺理直气壮。 孟厘春哑然,内心泛起绵绵密密的心疼,低头吻过他后才道:“我喜欢的是你,所以做你自己就好。” 艾佛揉揉眼睛,左看右看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结果只是被孟厘春摸了摸头,就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他腰间。两人安静地拥抱,又面对面在分享了蛋糕,蛋糕的口味正是艾佛浓喜欢的榛子巧克力,他吃得一脸喜滋滋。 “傻笑什么?”孟厘春吃了几口就放下,他对甜食不如艾佛浓热衷。 “我小时候路过蛋糕店,经常被迷得走不动道,那时也不知道橱窗里的蛋糕大多是模型,我就对着最好看的那一个许愿,‘老天啊,谁给小A买蛋糕吃,我就把他当神供奉起来,永生永世当他信徒。’”艾佛浓说自己那会对永生永世压根没概念,是从母亲最爱看的电视里学来的。每次母亲看到男女主起誓的桥段都会痛哭流涕,有时还会砸东西,“什么诺言!什么一辈子在一起,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 “但是后来回到妈妈身边,我又后悔起这个誓了,”因为他一点也不喜欢做蛋糕的厨师,那讨人厌的家伙天天拿白眼翻他,而他只是一时半会没搞懂餐桌礼仪而已。 “那你要做我信徒吗?” “不要,”艾佛浓果断回绝孟厘春,“信徒是不可以亵渎神明的吧,我还想和你做好多好多......的爱。”他一口气说了好多个“好多”。 “嗯,那我们做家人。”孟厘春拧他脸,“又傻笑。” “不是,我就是想到了一件事。”艾佛浓回忆起先前在许家做的春梦,醒来后还一边撸管一边幻想孟厘春的裸体,“你不知道当时我想得有多离谱,连我们未来的孩子叫什么名、上什么学都想好了,那会我们还是假情侣,但我已经想着跟你成家生孩子了。” 他把这事当玩笑跟孟厘春说,却不料对方听完神色变得严肃。 “但是小A,男性beta的受孕率一般都比较低,你的幻想恐怕——” 艾佛浓摆手笑笑,洒脱道:“我知道,我就瞎想想。” “你喜欢孩子吗?”孟厘春问。 “还行,不讨厌。” “小A。” “啊?” “我怀孕了。”孟厘春就这样没有任何征兆地提起了这件事,“已经预约好了人流手术了,就这周五。” 艾佛浓的表情一直是木楞的,或许也有点不同,一开始是没反应过的木楞,后来是被打击后的木楞。 “小A?” 艾佛浓脸色明显僵硬,勉勉强强扯起嘴角,大约是笑吧。他张了好几次嘴才发出声音,“哦哦,我明白的,以我们现在的条件的确不适合要孩子,我还在上学,你又在事业上升期,两个人平时见面都难怎么养孩子,孩子是需要陪伴的嘛,又不是有钱就可以。”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脸上却流露着不自知的难过,懂事得让人心疼。孟厘春心下不忍,但即使残忍,有些事他也得一次性说明白。 “我的人生规划里从未有过孩子,我的自我价值也有大半没有实现,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做,实在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养育孩子,而养育后代又需要很强的责任感,我自知没有那个能力——” “万一你有呢?”艾佛浓很小声地打断。 “我不想拿孩子去验证我是否有责任感,这样很不负责。” “如果,我是说如果,”艾佛浓一直强调自己说的是“如果”,“如果我事业有成,年龄和你相当,也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你会选择留下孩子吗?” 孟厘春立刻坐到他身边将人紧紧拥住,怕晚一刻对方就要跟瓷娃娃似的碎掉,“我不要孩子不是因为你。宝贝,你怎样都是好的,怎样都是我喜欢的样子。只是现在的时机真的不适合要孩子。” “明白,做你想做的就好,我理解的。”艾佛浓直起身,深呼吸故作轻松地笑,“我刚买了菜回来,这就去做饭。”他转身走得很快,孟厘春想拉他都没拉住。 话题就此结束。孟厘春却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他爱人的性格里有极感性的一面,对家庭的渴望也比较深,他能理性地决定孩子的去留,但艾佛浓到底还年轻,不能要求他立刻想通…… 孟厘春思考着,枕着沙发抱枕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天什么时候黑的? 他被一阵不小的啜泣声吵醒的,扭过头,艾佛浓果然就盘腿坐在沙发下,黑暗里,一双眼哭得亮晶晶的。 孟厘春抬手给他抹泪,“我们来抱抱好吗。” 艾佛浓紧紧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一开口嗓音就是哑的,也不知哭了多久,“我可以休学照顾孩子,我一定马上变强大给你依靠,可不可以不要打掉它。”最后一句话,他哽咽得都没法说完整,“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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