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水龙头,在手上揽了一手心的水,快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抓成一个背头,摘掉眼镜,换下刚从盛逾海一个手下那里拿来的衣服,最后戴上口罩。 绕到医院的侧面,这里几乎是一片荒芜,他悄悄走到到正门附近的拐角处。 正门对面有一整条街的店铺,除了药店,还有殡葬类用品店,以及一些店面极小的小吃店。 现在还不到五点钟,早餐店人流量很小,何野觉得如果那个人真的还在等着,应该不会掺和在这些小店里。 他的目光快速地在这些店铺中扫动着,最后锁定一家茶馆。 这家茶馆在这栋店面房的二层,有一面墙全用玻璃打造,靠在窗边的位置,只要随便一瞥,就能看清医院大门的全貌。 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既不用忍受夜里寒风的侵蚀,又能大大方方地观察着医院的一切,而不会惹人疑心,最好的地方便是这里了吧。 何野打开手机,让盛逾海身边的印助理乔装打扮过来。 印助理走到他跟前时,对他一颔首,脸上冷漠,眼里带着探究的神情:“何先生,有何吩咐?” “你从这个走廊上去,到二楼茶馆,不用做什么,看一圈里面的人,你会知道怎么办的。” 印助理跟在盛逾海身边多年,自然不是个脑袋里没货的,这么一听,也明白了,登时就大跨步,挺胸抬腿地走上去。 何野就这么靠在茶馆旁边小巷子的墙壁上,整个身体隐在巷子的黑暗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水泥壁上。 随着印助理消失在走廊里,不消一会儿,旁边的木制走廊便传来了噔噔瞪的响声,连带着他靠着的墙壁都开始发抖,那声音十分急促,何野眯起眼,心中一紧。 走廊里跑出来一个男人,帽子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在走出来后,不似常人般左顾右盼的,然后钻进了何野所在的这条巷子里。 何野赶紧撤到了另一个拐角,悄悄地跟着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环顾四周,见这巷子静悄悄的荒无人烟,于是很快掏出手机,对着那头的人压低声音说:“少主,我觉得那边的人好像发现我了......不,没有抓我,只是时不时盯着我看......好,我先撤。” 就在他要挂断电话的一刹那,一把尖利的刀子忽然怼在了他颈侧的血管上,他一瞬间不敢动弹了,瞪大眼睛,连呼吸都战战兢兢。 手上的手机很快就被挟持他的人顺走,只听身后的人用冰冷的声音对着电话说:“沈培风,你用这样的手段,不觉得太卑劣了吗?” 沈培风正坐在某栋五层别墅的顶楼,看着面前这个底部全透明的泳池阳台,里面有五个胸大长腿的超模正穿着比基尼,一边嬉闹戏水,一边又娇滴滴地唤着他“沈少爷”。 他躺在长椅上,两腿交叠,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举起一只手,两指跟挠小猫一样互相蹭了蹭,算是回应。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手下递过来的电话,原本恶心油腻的声音突然换成了他从未听过的男人声音,声线冷淡清冽,犹如山上潺潺清泉,不由得挑了挑眉。 “是你吗,何野。”沈培风目光一动,接过手下递过来擦手的热毛巾,然后主动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刻意地板正了自己的声音道:“找我什么事?” 何野手里攥的刀子握紧几分,恨不能即刻扎进沈培风的动脉管里:“我不喜树敌,但如果你主动招惹我,我不会让你好过。” “哦?”沈培风恶劣地笑了一下,尾音上扬,连带着这个简单的哦字都显得玩世不恭,“OK,OK,我应该现在就躲到国外去,不小心被你绊了一脚可怎么办。” 随之而来的是十分刺耳的一片哄笑声。 何野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被他们嘲笑的声音扰乱心智,紧接着一板一眼地说道:“难怪姜山不愿回来,原来如此。” 沈培风一抬手,周围的笑声顿时跟唱片机断了拨片似的戛然而止,他眸子闪过一丝愠色:“你他妈的,装什么东西?” “我大学时曾经在国外一家公司里实习过,但还没呆够时间就解除了合同,你知道是为什么?”何野冷哼一声,笑了,“因为那家公司的老板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我压在他手底下,毫无用武之地。” 这话跟刺一样深深地钉进他心里头去,沈培风就算是个傻子也听明白了,何野这是在讽刺他是蠢货,也挑明了姜山离开全胜会根本就不是因为何野,而是因为自家领导太蠢,一直压着他,他是为了施展拳脚才离开的。 真他娘的够气人!沈培风咬牙切齿,五官狰狞,不过又突然卸了力气,兴奋地肩膀耸动。 好啊,带刺的玫瑰,摘起来才更有成就感,他倒要看看,倔强清高的人被拉下神坛,沾上肮脏的泥土时,会是何等有趣的模样。 “有意思,我会记得你的名字。”沈培风仰倒在长椅上,笑道。 何野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不敢让沈少爷记得我,我今天只想告诉你,从我这里下手是没用的,姜山不会因为我放弃他而回到你身边,学聪明点吧,孩子。” 一声“孩子”结束对话,沈培风跳了起来,一脚踹翻了面前那夯实沉重的茶几,玻璃砸上地面,随即裂开几道树杈一样的可怖痕迹,泳池里的女人们被狠狠一吓,纷纷叫起来。 “都滚!”沈培风嘶哑地冲她们咆哮。 霎时间,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他恼怒地再次吼了一声,用力地推倒沙发,把所有柜子上放着的摆件儿一哗啦全甩在地上,短短几分钟里,能摔的都摔了,能撕的都撕了,好端端一个房子,一下子沦为了废墟。 看着面前杯盘狼藉,满地碎瓷,真是可笑,他竟然被别人嘲讽是一个“孩子”! 他最讨厌别人拿他年纪说事,就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应该成功。 他二十三岁,又有极其显赫的家世,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以为,他的成功都仰赖家里,其实不然,他在澳门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从无数的獠牙下抢夺猎物,这才有了今天。 他最忌讳别人嫌他年纪小,是个二世祖。 可如今他心里头虚虚遮掩起来的脆弱,竟被一个大叔毫不留情地拆穿。 何野!沈培风咬紧牙齿,脸绷得生硬,他突然萌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看着那张清高自傲的脸,他就忍不住要毁掉何野。 得不到姜山,他总要从别处挽尊,而何野,就是他的突破口。 【作者有话说】 作者:啊何野,我的大儿子,亲亲脸,啊姜山,我的二儿子,亲亲脸。 沈培风:(站在一旁偷瞥)作者你真恶心! 作者:啊培风,我的三儿子,亲亲脸。 沈培风:(极不情愿)谁要你亲,恶心! 作者:那不要亲了,我最不喜欢不听话的小朋友了。 沈培风:(走过来)(气哼哼)别叫我小朋友,快点,我要亲脸。 实话说,沈培风是我很早定下来的人设,我超喜欢黑长发美人的设定,傲娇毒舌有洁癖,战斗力超高,又聪明,还心思敏感,因为小时候无人关怀,所以是个一夸就开心的孩子。我给他单开了一本书,就是隔壁的《在吗老公?爆点金币》有喜欢的宝宝可以去隔壁的评论区扣1扣2,决定一下那本文是年上还是年下,年上年下我都嗑,看大家的意见。 ◇ 第63章 竹马的情愫 在挂断那通同样也让他不好受的电话后,面前这个被控制起来的男人,忽然爆发一样地甩开他的桎梏,一脚踹上何野握着刀子的手,一下就把那把手术刀踹出去几米远。 形势忽然急转直下,何野低头晃过对方进攻的拳头,正要攻对方下盘时,身后突然跳出来一个人,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往反方向一扯。 同党?何野的心骤然颤了颤,就在他要反击那个新出现的人时,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是我。” 何野讶异地抬起脸,昏暗中匆匆瞥了声音源头一眼,见真的是姜山,他瞬间就安定下来。 很快两队人迈着整齐的步子跑进这条巷子,将沈培风派来的人团团围住。 “都看见了,哪只手碰到我的人了?”姜山稳如泰山,嘴上叼着根烟,盈盈火光映照着那挺拔的鼻梁,他就像一个审判官,但却是一个偏心偏到姥姥家的审判官。 他话音刚落,旁边手下就快速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把那男的手臂用力一折,喀拉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彻整条巷子。 那男人刚要痛苦地叫唤,马上就被人用地上的脏抹布塞进嘴里,一下就没声儿了,只能任由他们拳打脚踢。 何野就这么看着那人被打到昏死过去,被那群手下拖上路边的面包车,然后开走了。 “我们走。”姜山主动牵起他的手,却被他强硬甩开,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堪堪从姜山脸颊上擦过,跟被扇了一巴掌似的,当场就火辣辣的疼。 何野眼中闪过一刹那的惊讶,回过头时,见姜山双手捂着一边脸,垂头丧气地看着他,乌溜溜的眼珠子在颤。 何野倒是没想打他,但现在做都做了,只好佯装平静地说:“我妈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我要陪着她。”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你想怎么样都成,反正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只是......”姜山低下头,小声地说:“只是不许分手。” 那小心翼翼的,讨好的模样,跟冬天里缩在墙角的流浪狗似的,冲着人呜呜地叫,想讨一点温暖或者吃食。 不知怎么,他的心跟湖水被搅乱一样,看着姜山这张脸,怎么都说不出重话,心里头大半的火气也随着散去了。 算了,算了。究其根源,姜山也是无奈,这一切都是沈培风做的,他和姜山置气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留着力气对付沈培风。 他很快原谅了姜山,毕竟一开始就没真的发火。 “不会分手。”何野一句话,犹如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我如果再不约束你,只怕到时候你到阎王爷面前,下油锅煎炸都不够,我不能纵着你胡来。” 姜山眼睛一亮,不敢置信地拉拉他的衣袖:“你......你......” 何野没有再理他,手放进口袋里,就默默地走了。 姜山赶紧跟上,没想到他臆想中的事儿一件没发生,看来沈培风的计划是落空了,还好。 等回到医院的时候,在长椅上,他看见了颓废的盛逾海。 盛逾海领口敞开着,上面还有水迹,头发也抓得乱糟糟,看上去十分狼狈。 盛逾海察觉到周围有人靠近,于是抬起头,第一眼看到何野,第二眼,就从何野肩头跳过去,落在了后面跟着的姜山身上。 他几乎是一瞬间站起,脸上浮现出恼怒的神色:“你小子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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