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那盏红色的“急救中”的灯,终于在4点15分时,熄灭了。 他紧张得呼吸困难,灯灭了后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生,要么死,无论哪一种,现在都已经成功把他砍了一半的精力了。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何大军和他那个情人Selina在拥吻,何大军虽然胖了很多,但他年轻时也是生的俊俏,无数姑娘都对他趋之若鹜,现在还是能在脸上看到一点曾经的模样。 这张照片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在宋英粲床头,跟宣战书一样。 当然,也成功地把宋英粲气到当场心梗,何野差人仔细养着不肯让她受一点伤害,马上就要熬过危险期的时候,这张照片,就堂而皇之地钻进来了。 盛逾海立马就调了监控,发现是一个护士趁着送饭的时候,把照片贴在床头的,但看她从容淡定的模样,似乎并不知道这张照片意味着什么。 何野压着满腔的火,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对着那个护士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是谁把这张照片给你的?!” 那个护士已经知道病人就是因为这张照片才心脏病复发,登时吓得直哆嗦:“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个男人,他早上找到我,把照片塞到我手里,让我这么做的。” “那个男的长什么样?你仔细说来,否则警察会替我们问清楚。”盛逾海同样气得不轻,千防万防,居然还是没防住,这让他觉得十分丢脸,他自认在何野心中是个靠谱的存在,可这已经是第二次搞出事情来了。 护士眼珠乱颤,整个人缩在一起,仔细想了想,就说:“那个男的长得很普通,就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嘛,我说不清楚他长什么样,见到他我才能认出来。他跟我说,这个是病人的丈夫,这是他们恩爱的照片,要我贴过去,能让病人好得快。” 何野凌厉的眼神投射在她身上,好像要把她捅穿几个窟窿。 只见他手一探,从那个护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极其厚实的红包,寒声道:“我说你怎么这么没脑子地相信这么一段无厘头的话,原来是钱到位了!” 护士吓得花容失色,一下子瘫坐在地,眼看着两人将她一前一后围住,吓得当场要爬走。 盛逾海手一挥,几个手下就把人一左一右地架起来,送到公安局去了。 “何野。”盛逾海刚回头,就见何野跟寒风中的蒲柳一样往前晃了晃,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何野的腰和手,着急道:“你没事吧?” 何野推开他的手,像是故意要把自己放到寒冷的地方清醒清醒,好折磨一下自己的愧疚之心:“我没事。” 盛逾海不忍心地瞧着他,自从宋英粲被何大军气了一次,何野就开始逐渐消瘦,刚才他摸上他的肩膀时,那里已经有生硬的骨头硌出来了。 何野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着,视线中那盏红灯,犹如海上灯塔,指引着他这艘漂泊无依的船找到方向。 妈,妈,没有妈,就真的没有家了。 他突然两眼一黑,控制不住地栽倒下去,很快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盛逾海就这么搂着他,然后费了不少力气把他抱到输液室,看着一瓶葡萄糖下去一半,何野又缓缓醒了过来。 何野醒来就拔掉针头,不顾盛逾海和护士的劝阻,坚持要等在急救室外,不管宋英粲的手术能不能成功,他都会陪在外面,他不能让他妈孤单地被推出去。 而现在,灯灭了,他的心被吊在了嗓子眼,吞不下吐不出。 手术医生满面愁容地走出来,单看他帽子下露出的满是白发的鬓角,再看他48岁的年纪,就知道这个医生必定是业界权威,如果连他......如果连他都皱眉了,那么宋英粲,真真是凶多吉少了。 “小盛。”医生没有第一时间看向何野,而是看向他的得意学生。 盛逾海马上站了出来:“于老师,病人情况怎么样?” 于教授松了口气,摘下口罩:“病人生命体征已经稳定,只是接下来,万万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此言一出,何野整个人都软了,还好有盛逾海扶着,才不至于跌倒出洋相。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何野扶着于教授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没事的,治病救人是我应该做的,而且病人平常保养得不错,唯一棘手的是跟精神病搭边,之后会有张教授过来坐诊。”于教授一边看着何野,一边讲给盛逾海听。 何野亲眼看着他妈被推出手术室,快步跟着护士们,最后跟到病房外,就被护士劝了出去:“这位家属,现在还是不要打扰病人休息比较好。” 何野沉默地点点头,从门缝里远远瞧了一眼,然后门缝阖上,他的脸也从刚才的缱绻之态,随着那道被关上的门,砰的一声冷了下来。 他要给这个该死的人一点教训。 盛逾海见他一脸阴沉地从自己面前擦过,吓了一跳,忙不迭拽住何野的手臂:“你去哪儿?” “杀了他们。”何野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满眼都是憎恨和杀意。 都说信佛的人不杀生不虐生,永远耳根清净,波澜不惊,可这个曾经一直严于律己,一直有着稳定情绪的男人,就在这一刻,彻底崩坏了那根名为理智的琴弦。 “你疯了?你要杀谁?”盛逾海忍不住拔高音调,瞪着他。 何野甩开他的手,一眼都没分给他:“老盛,今天多谢你,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什么叫我不用管了?我管你的事还少吗?还差这一件?你好好冷静一下,冲动是魔鬼啊,你的脑子呢,你的智商呢?哪怕现在凶手就站在你面前,你把人捅死了又怎样,你不要坐牢?你妈离了你不是更危险了?” 这番话跟刀子一样,字字刻在他心上,滴下来的血瞬间冲刷掉他一半的疯狂。 是啊,就这么杀了他们,又怎样?杀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搞明白这些人靠近他母亲的意图是什么。 他素来不愿得罪人,除了那个全羽飞,但人已经进去了,也没什么威胁,所以他想了一圈,那些人的脸一张张地从自己脑子里过了遍,还是一无所获。 他根本没有仇家,更不可能是因为要报复他才费尽心机地要置宋英粲于死地。 “何野,你把那张照片拿出来我看看。”盛逾海想起这桩污糟事的源头,他那会儿只是匆匆瞥了眼就给何野了。 何野握紧拳头,怒不可遏地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快揉碎的照片。 这张照片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拥吻,在别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在他们这些置身其中的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丑闻,一个笑话。 何野一眼都不肯再看,就匆忙丢给盛逾海,没曾想盛逾海手一抖,没接住。 照片飘飘然落在地上,白底朝天,上面居然有一行字! “何野,你快看!这有字!”盛逾海立即半跪下身,手指拈起那张照片。 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离开姜山,否则她必死无疑。 【作者有话说】 今天去了雍和宫,拜了拜财运,见此者,财运+1+1+1…… ◇ 第62章 二世祖的争夺 这简短的一句话,犹如一把烈火,彻底让形势急转逆回。 盛逾海端着那张照片,放也不是,丢也不是,干脆心一横,揉成一团塞回了口袋。 何野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眼神空洞,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连每一根头发丝都耷拉着,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跌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 “何野......”盛逾海紧张地咂了下嘴,他不怕何野发火,也不怕他砸东西或者更极端的,再怎么样,至少还有一个发泄的口子暴露在光明里,可他唯独怕的就是何野不说话。 何野不说话的时候,不知道心里头在酝酿着什么,怒火会演变成火山,悲凉会化作一潭深水,所有的不良情绪都会在这一刻被“添油加醋”。 盛逾海在他面前蹲下身,既担忧又着急,轻轻握着他的手,企图用这么幼稚的方式来让他冷静下来。 “何野,你看着我,我在这呢,你别怕,跟我说句话吧,好不好?我看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受。”盛逾海仰头,眉毛中间皱成几道沟壑。 尽管两人对视着,但盛逾海依旧看不清他,他的眼睛放在自己身上,可灵魂却像飘出了身体。 盛逾海忽然起身,一把抱住了他,用一种十足的力气,要把他彻底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盛逾海颤抖地说:“和他分手吧,把阿姨接到我的庄园,我二十四小时看护她,不会再出任何差错。” 何野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目光逐渐从浑浊变得清明。 这么想要他和姜山分开,不惜得打压他的母亲,他想,除了那个人,没有别人了。 看来这个沈培风,还真是在乎姜山啊。 虽然他不知道姜山在全胜会的地位是什么,但他想,能让少主青眼有加,姜山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而有才能的人,又怎么能轻易走出全胜会? 既然姜山因为他不肯回去,那么沈培风必定会给他这边施压,用尽手段让他主动离开姜山,他之后的路,已经是能够预料到的坎坷了。 “不,老盛,我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手的,有人要害我,害我母亲,更要把姜山推到深渊里去,我如果就这么松了手,那我受的气,就只能往肚子里咽了。”何野平静地拍拍他的手臂。 等盛逾海和他分开一点距离时,盛逾海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倒退了两步。 他从未在何野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尽管平静得犹如一汪清泉,但内里却藏着深不可测的暗河,似愤怒,似悲伤,像是带着镣铐跳舞的人,压抑着全身的力气,只等一刻倾泻出来。 为了谁?究竟是为了谁?一个姜山,区区姜山!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让你分手是因为我......” 他话音未落,何野就出声打断他:“老盛,你的人有问题,仔细着点吧。” 他顿了顿,接着说:“当时我质问那个护士的时候,她往你的人方向瞟,你去看看,那个护士被送到公安局了吗?” 盛逾海愣在原地,他眼睁睁看着何野站起身,何野的话指向性已经十分明确,他本应该现在就去查看情况,但他的脚底板跟粘在医院冰冷的地砖上一样,他磕磕巴巴地说:“何野,不是......你听我说。” 何野抬脚欲走,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淡淡地抬眸瞥了他一眼:“不重要的事下次再说吧,别让那个护士和叛徒跑了。” 盛逾海想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就被堵在了嗓子眼,他像是慌了一般地伸出手,却只捉到何野手袖甩出的一阵风,手上痒痒的,跟姑娘的秀发轻拂过一样,转瞬即逝。 他就这么看着何野走出了他的视线,消失在转角,他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不是我......”——何野从医院的后门钻出去,如果他的猜想是对的,那么沈培风派过来安排照片一事的人,大概率还在医院附近徘徊,等着查看具体情况再去回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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