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言央喜欢的那些,或者说贪图的那些值钱的东西一件都没有拿走,连他买的日常服饰都没有带走一件,更别说笔记本电脑,手机了,如果可以,是不是连身上的衣服都不屑穿走。 还有,那个手办,那个他最初买给他的手办,他曾是那样宝贝着。 思维像是被打开,很多没有注意到的小细节,此刻像野草一样从燕绥记忆的犄角旮旯里冒出来,肆意疯长,紧紧覆盖在他身上,越覆越紧,几近窒息。 言央什么都没带走,屋里却空荡荡。 坐在客厅沙发里,燕绥垂着脑袋,如果细看,会发现他的肩膀在抖,整个身体都在细细颤抖。 到底哪里错了? 勉强冷静下来,燕绥开始想言央会去哪里?不想不要紧,一想,燕绥感觉心一抽一抽的疼。 来哈城五年,言央几乎在家待了五年,除了他跟林越,还有戚画,言央不认识任何人,所以……他到底是怎样坚持过来的。 老家?他只知道他是海南的,有一个奶奶还在,其他一无所知。 还有谁?燕绥抬起头,用双手抹了一把脸,他只知道一个花群一直跟他有联系,可是人远在国外。 一通胡思乱想,猜测迷惑,头顶的灯没了光辉。 天亮了。 燕绥盯着外面愣愣地想,昨天,言央就是这个时候走的吗?他该去哪里找他,哪里才能找到他。 拿出手机,燕绥想给戚画打个电话,他知道他跟花群一直有联系。 翻开通话记录,十一个红色的未接电话刺痛了燕绥的眼,他打电话是要跟自己说什么? 突然,灵光一现,一个词语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离家出走”。 “没错,言央一定是离家出走了,他什么都没带走,肯定还会回来的,还会回来的。”燕绥想着,激动地站起来,捏着手机在原地转了两圈,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电话猛的炸响起来,震得燕绥手心发麻,是范总。 “燕总,早……” “这件事你找陈秘书。”燕绥说完便挂了电话,他现在能接他的电话就算开恩了。 可怜人家范总还一句招呼没打完呢,一大早上的就吃了闭门羹,果然流年不利。 重新坐回沙发,燕绥把手机扔得远远的,一副看着就烦的模样。 看着就烦的手机好死不死的又响了起来,燕绥懒得接,反正不管是谁,都不会再是言央了。 手机看不懂人脸色的契而不舍的响了半天,燕绥现在不光是看着烦,听着更烦,他妈的,到底是谁发明的这玩意儿。 “什么事?”燕绥说,语气不善。 “呃……今天我还休假吗?”林越问,问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不知道他家老板一大早这是怎么了。 “休,休到通知你的时候。”燕绥没好气的说。 “那……那……”林越不敢问哪,他想问这样休有工资吗?那要是休个十天八天半个月的,他不就得喝西北风……噢,东北风比较合适。 “工资按时发,不会少你一分。”燕绥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一句话便免了林越的后顾之忧, 林越开心得要飞起,赶紧拨了言央的电话,人上次说的吃饭呢,这么好的机会,他能放过? “你是谁?”燕绥接起电话,眼看马上就没电了。 “你是……”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林越?你怎么有言央的号码。”燕绥问。 “燕总,你在言言那里啊,他上回说请我吃饭啊,这不……这不正好有时间吗?”林越大着胆子说完。 “他没时间。”燕绥丢下一句,无情地挂了电话。 “靠。”林越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语,他家老板也太霸道了,央央央央不让叫,蹭个饭都不行。 林越的电话言央没有存,燕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打开了言央的手机通讯录,列表里只有三个名字,他的联系人竟然只有三个,燕绥瞬间泪目,自己太残忍了。 言央就像一条不小心被搁浅的漂亮美人鱼,被他在海岸线发现,抚摸他,逗弄他,当然也喜欢他,因为发现了一点点自以为是的瑕疵,便残忍地看着他身上的水分一点点蒸发,等蒸发得差不多了,便大发慈悲地洒点水给他,看他又生龙活虎一阵,周而复始,周而复始…… 他不让美人鱼回归海里,也不带回家。 他明明喜欢他,却又偏不肯温柔豢养他。 透过朦胧,那两个人他现在一个都不能联系。 奶奶,他应该怎样跟他解释,另一个,他也不想联系,燕绥对他,一直心有芥蒂。 无言的放下手机,燕绥一屁股坐在言央书桌前的椅子里,他相信言央肯定是气他不接电话,想吓吓他,他就在这里等,言央一定会回来的。 如果言央真的只是爱他。
第18章 花群回来了 书房成了燕绥的临时办公室。 连日的大雪停了,太阳光彩夺目地斜斜挂在天上,屋里暖气充足,从十楼的窗户望出去,燕绥有点忘了四季。 “咳咳……你这是抽了多少烟?”戚画边咳嗽边伸手开窗户,“弄得跟人间仙境似的,咳咳……” 燕绥没搭腔,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里,抬手又狠狠吸了一口,才把剩半截的烟在手边的烟灰缸里掐灭,烟灰缸里已经躺着七八支燃尽的烟头。 “花群回国了,今天晚上到。”戚画说,转身坐到书桌另一边的单人真皮沙发里。 “你告诉他的?”燕绥问,嗓子有点哑,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烟抽得太多了。 “不是,他好几天都联系不上言央,昨天打电话叫我来看看,我跟他讲了。”戚画说。 燕绥深吸一口气,才想起言央的手机根本就没再充电,不然,花群应该会更早知道。 “当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正好花群回来了,你当面问清楚吧,反正现在人也走了。”戚画 说,完了又忍不住叨叨,“真不知道你那嘴是长来干什么的。” 燕绥当然要问清楚,那是他的心病。 “对了,刚才上电梯,听两个中年女人好像说什么停电,言央不是最怕……” “哪天?”燕绥“唰”的站起来,没等人把话说完。 “我哪知道,就听了那么一耳朵。”戚画说,他知道言央怕黑,才竖着耳朵听了那么十层楼的时间。 燕绥失神地跌回椅子,他明白了,就是那天,言央给他打了十一个电话的那天,是在向他求救。 言央的离开不是生气,不是吓他,是绝望,是心灰意冷。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言央有多害怕黑暗,那些抱着他瑟瑟发抖的夜晚,那些像是要嵌进他骨肉里的夜晚,言央整整用了一年时间才能在不开灯的夜里睡觉,必须有他抱着,脸埋在他怀里一整夜都不会离开半分。 “怎么了?”戚画定定地问。 “央央不会回来了。”燕绥轻声说,像自言自语,眼眶瞬间红得厉害。 “……” 沉默半晌。 “你准备怎么办?”戚画问。 “不知道。”燕绥说,声音都哑了。 脑袋里一团浆糊,连日里本就摇摇欲坠的希望因为这一消息像肥皂泡沫般纷纷破灭。 戚画哑然,平日里杀伐果断的燕总竟然也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 书房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两人都再没说话,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言央像是从地球消失了一样,什么记录都查不到。 “啪”的一声轻响,微弱的火光一闪而过,燕绥点燃了一支烟。 “唉,那我先走了,晚上接了花群再过来,他肯定是会连夜来一趟的。”戚画叹口气说。 “嗯。” “少抽点。” 燕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又吸了一口。 戚画又叹一口气,开门走了。 花群搭乘的飞机九点降落,戚画八点就到了机场,他是渴望见到这个人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出的这种扯不断理还乱的甜蜜情愫,身边多得是各式各样的男男女女,戚画偏偏看谁都不如他。 九点一刻,戚画顺利接到了花群,散乱的人群里,戚画一眼便认出了他,即便戴着口罩,也挡不住那份桀骜不驯的漂亮。 “你眼神儿可真好,这样都能认出我。”花群说着,摘下黑色口罩揣进羽绒服兜里。 “你跟他们不一样。”戚画笑着说。 “哪里不一样?”戚画扫了一圈周围,妈的,只要是个男的都好高一个个的,又上下打量一下戚画,比他高半个头,“你是说我矮?” “我没有这个意思。”戚画双手插兜,继续说,“我是说你气质出尘,超凡脱俗,比他们都好看。” “你是不是欠揍?”花群怒睁着眼,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戚画脑海里闪现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对面的人也是这样奶凶奶凶的,一点不吓人,倒是可爱得很。 “你行李呢?”戚画正经地问,脸上还笑着。 “店里。”花群没好气地说。 “什么店里?”戚画问,不明所以。 “商店里。”花群拖长声音说。 “你就这样……空着手来的。”戚画笑得更欢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我还要给你带礼物吗?”花群像看弱智似的看着戚画,“我漂洋过海几万里,还要随身带着换洗衣服,我有病啊我。” “说得有理。”戚画偏头想了想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受教了。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停车场。 “你车呢?”花群问。 “就这个。”戚画说,替花群拉开了银色大G的副驾车门。 “车不错。”花群懒懒的看了一眼,评价道。 “你喜欢就好。”戚画说。 “走吧。”花群说着,抬腿坐了进去,“去找那个王八蛋。” “……”
第19章 不乐意 戚画跟花群到的时候,燕绥还是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里,手里夹着快燃尽的烟,仿佛从戚画离开以来,便一直没有走动过一样。 “吃饭了没有?”戚画问。 “他还吃得下。”花群接过话,不是问句,是带着怒气的肯定句。 “所有联系方式都试过了吗?”燕绥平静地问,问的花群。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他妈……我他妈要能联系上,我还漂洋过海跑这里来。”花群气急败坏地说道,换以往,他哪次跟言央联系,不是立马就能联系上的。 “先坐,好好说话。”戚画拉着花群的胳膊说。 “我为什么要跟他好好说话,他把央央都弄丢了。”花群说,鼻子发酸。 燕绥吸烟的动作明显怔了一下,没有答话。 “先坐下再说吧。”戚画见花群站着不动,红着眼忿忿地盯着燕绥看,显然是气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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