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房间响起敲门声,伴随敲门声响起一个温婉的中年女人的声音,“阿绥,起床了吗?” 半晌,房间里没有回应,温婉的声音再次响起,“阿绥,陈秘书电话打家里来了,说你手机关机。” “好,我知道了。”房间传出燕绥的声音,中年女人便没再说什么,转身下了楼。 女人叫谭梅梅,四十七岁,富太太大抵保养得好,看上去像刚四十出头的年纪,一派温婉优雅。 谭梅梅是燕绥的后妈,不是白雪公主里的那种恶毒后妈,从燕绥十五岁来到哈城,说谭梅梅把他当自己亲儿子对待也不为过。 谭梅梅三十岁嫁给燕绥父亲,俩人生了一个女儿,今年十五岁,在私立学校读高一,叫燕炔,可能是一男一女,加上兄妹俩岁数相差整整一轮,他们家里并没有许多豪门家里的那些勾心斗角、貌合神离的狗血剧情,一家人称得上是和和睦睦,甚至是温馨。 燕家家业涉及酒店,旅游,运输,家大业大,至于燕绥十五岁之前为什么会在缙云那样一个小城镇长大,留到后面再说。 头痛欲裂,燕绥从床上坐起来,昨天跟戚画喝得太多,最后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戚家跟燕家算是世交,两家的爷爷当初一起创业,到他爸当家那会儿,两家才分开,戚家主要往影视娱乐、餐饮跟大型商超发展。 燕绥跟戚画高中同班,大学同校,毕业一同回归家族企业,关系自然铁,从高中一直铁到现在的铁。 摸过手机,摁了两下,没电,“唰”的一下,燕绥把手机丢远了一些,好像手机碍了他的眼一样。 昨天从言央那里出来,心情太差,忍着脾气开了一上午的会,下午实在烦闷,三点就约了戚画去喝酒,戚画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去到酒吧,燕绥刚坐上位置,电话就响个不停,不是这个总就是那个总,约他不是吃饭就是喝酒,没一样正经事,燕绥嫌烦,索性调了静音,真有什么天大的事,万能的陈秘书总有办法联系到他。 燕绥的房间很大,除了卧室,盥洗室跟衣帽间也在其中,跟一个单独的套房差不多。 洗漱穿戴完毕后,燕绥还是把手机揣进了西裤口袋里,心说:“跟一个死物置什么气,置也置不赢。” 就像言央,这五年里,不管燕绥怎么刺激他,冷落他,他都从不生气,同样对他好吃好喝的小心伺候着。 为什么? 因为他不爱,他不爱自己,正如五年前在寝室门口听到的一样,言央只当他是金主,是大款。 下楼,见保姆正在餐厅忙活,燕绥问:“东西送过去了吗?” “送了,刚回来。”保姆说,“昨天送过去的还一样没动。” “看到他人了吗?” “没有,卧室门一直关着。” “嗯。”燕绥皱了皱眉,说了句,“每天都要换新鲜的。” “好的,知道了,燕总。”保姆说,看燕绥往大门走,又说,“早餐好了,不吃了再走吗?” 燕绥没回话,径直往大门走去,手机没电,他也不想打电话给林越,随手抓起一把车钥匙,打算今天自己开车去公司。 前脚刚进办公室,陈秘书就跟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急?”燕绥脱了外套,坐到办公桌后边的办公椅里问。 “庆丰旅业的范总愿意再降价百分之五出售他的公司,急着问你要不要,一大早给我打了三四个电话,像催命似的。”陈秘书挂好燕绥脱下的大衣说。 “你怎么回答?”燕绥问,陈秘书跟了他爸十年,早就是商场老狐狸。 “我说您恐怕不愿意,让再降百分之三,您或许会考虑,他犹豫半天,说想一想。” “你去查查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先不急着回复他。”庆丰这些年运营的不错,一直是盈利状态,没必要如此火急火燎的要脱手。 “顺便查下他还跟哪些公司联系过。”燕绥一边给手机插上电源线一边说。 “好。”陈秘书应声。 “没什么其他的事,你先去忙吧。”燕绥说。 “对了,昨晚你那个……来找你,在公司门口等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谁说都不顶用。”陈秘书说,他实在不想管老板这些私人的事,但人跑到公司门口来,总归是不好看,人家保安人微言轻,不明真相,也不敢乱来,万一呢……那饭碗就得整没了。 “谁?”燕绥一脸莫名其妙,总归不会是言央。 “我哪认识,一年轻男孩儿,长得标标致致的。”陈秘书说,一脸“搞什么名堂”的表情。 “好了,我知道了。”想了想,燕绥无情地补充说,“下次再有类似的,直接叫保安赶走,赶不走……拖走也行。” “……” “还有事吗?”燕绥看陈秘书一脸看冷血动物的表情,问。 “没有,那我先去忙了。”陈秘书说着,出了办公室。 手机充了电便自动开机,“叮叮叮”地一阵响,争先恐后的。 燕绥拿起来粗略扫了一眼,多是电话,点进去,刚才说的范总有两个未接电话,其余就是些可有可无的,除了那个醒目的红色“央央”。 十一个未接电话,看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半,燕绥盯着电话,心说“难不成是昨天早上扔下主动献身的他走掉,以为自己烦他了,所以慌了?要打电话来道歉?” 想到这里,燕绥索性不去管那十一个未接电话,心里想着让他慌张一下也好。 今天肯定还会给他打电话,他等着就好。 公司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合同,做不完的决策,燕绥没来由的一阵烦闷,“啪”的一下,大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震得旁边的桃美人都颤了颤。 外边天色将暗,言央没有再给他打电话。 头疼。
第16章 黑卡 哈城的天黑得早,刚过五点,外面就麻黑一片。 燕绥站在落地玻璃前,抬眼看去,公园里一串串路灯像一条条蜿蜒的蛇,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蠢蠢欲动。 今天的大雪一直没停,他也好久没有带言央好好出过门了。 “言央。”燕绥恨恨地想,“为什么他就不能因为那些疯传的风流韵事质问他一句?为什么在自己故意冷落他的时候不主动给他打个电话?为什么身体明明不舒服的时候还要费力迎合他?为什么平安夜以来受了那么多委屈跟痛楚,还可以毫无怨言地一丝不挂地躺到他的身下?” 让他爱得如此患得患失。 等天完全黑下来,燕绥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言央的电话。 按捺不住的始终是他,他不想让言央感觉自己离不开他。 偷偷地跑回去抱着人睡一会儿的事,他没少干,言央睡觉跟磕了安眠药似的,睡得死死的,竟一次都没发现。 想到这里,燕绥不自觉地轻扯嘴角,露出一个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随着电话里一声一声的“嘟嘟”,燕绥的笑逐渐凝固、消失…… 言央竟然没有接他电话。 从来没有过的事,言央几乎不出门,更遑论现在天已经黑了。 陈秘书推门进来,跟燕绥差点撞在一起。 “燕……总。”等陈秘书喊完,燕绥都走到电梯间了。 一路风驰电掣,就差直接闯红灯了。 燕绥在车上又打了两次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燕绥突然就想发脾气。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一边神经质地质问凭什么,一边担心人是不是上回在雪地里冻得太狠了,还没有好全,在家里晕倒了?摔倒了?还是……怎样? 上回那个老王八蛋,要是央央有什么事,他要叫他直接完蛋,伤敌一千自损八千他也干。 燕绥几乎是小跑着回的家,电梯开合的时间他都觉得太久,等的颇不耐烦。 开门,是燕绥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场景,他哪回回来不是灯火通明的,这回竟然是黑黢黢的。 言央呢?他的央央呢?他那怕黑怕得要死的央央呢? 推开卧室门,燕绥摁亮灯,卧室里整洁干净,窗帘拉得不留一丝缝隙,被子平整地铺在床上,两个枕头并排放着,书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手机,还有言央最宝贝的“萨博”手办。 燕绥松了一口气,心想,“他只是出门忘记了带手机,他总会有点他自己的事。” 燕绥往后捋了一把头发,感觉自己这么大一个总,怎么像个神经病似的,自己还没破产呢,言央怎么可能舍得主动离开。 打定主意,燕绥打算就在这里等言央回来。 看到他待在家里,言央怎样都会高高兴兴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现在特别想看言央的笑,暖暖的,浅浅的。 燕绥有时候特别希望自己没有听到那段对话,他就可以当作言央是爱他的,因为爱他所以跟他来哈城,因为爱他所以学做川菜,因为爱他所以不嫌麻烦做那些复杂精致的中式点心,因为爱他所以毫无保留地与他交欢。 那段对话就像一根刺,卡在燕绥的心里,时不时刺一下他,刺一下他,刺得他的心脏漏了风,再不能全心全意地爱言央。 洗了澡,燕绥回到书房,他那工作,只要他愿意操心,就是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也没个完。 等最后一个视频会议结束,燕绥看了眼办公桌上的电子时钟,夜里十一点,从他打电话没人接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 言央还没有回来。 在书房里走了一圈,燕绥又去卧室转了一圈,言央平时白天都不出门,何况晚上,他那么怕黑,一个燕绥不能接受的想法冒了出来。 言央离开他了。 衣帽间? 燕绥快步往衣帽间走,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的“咚咚”声,好紧张,像命运之神已经给他下了判决书,他现在就要去面对结果。 衣帽间的中岛台,一个大尺寸的首饰柜,上下四层抽屉,他送给言央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燕绥单手搭在抽屉拉手上,没来由地开始发抖。 心一横,猛的拉开。 第一层满的。 第二层满的。 第三层没少。 第四层没少…… 他不是说他是金主吗?他不是喜欢钱吗? 为什么值钱的都在,他的央央却不见了。 燕绥快步去到卧室,拉开言央书桌左边最下面一层抽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里是言央放他自己证件的地方,现在里面只孤孤单单地躺着一张信用卡。 黑卡。 他给言央的。
第17章 偏又不肯温柔豢养 凌晨两点。 屋里灯光大亮,刺眼,仿佛嘲笑。 黑卡里的钱,言央一分没动过。 燕绥去看了监控,言央离开了,今天……不,是昨天早上,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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