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家二毛也是不容易,没少跟你奔波,现在又成了留守儿童。” “回来再说,先下挂了。”说罢,夏以风挂了电话,挑了张二毛的照片做了头像,二毛是一只短毛玳瑁,跟着便有了第一个微信好友。
第7章 短信 大河:新年好,我是陆之河。 大河:抱歉手机才开机,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啊。 陆之河实在没办法把上错车仨字敲出手,说得委婉了些。况且陆之河坚信,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接连两条信息过来,夏以风已经能想象到,对面是以怎样的心情联系自己的,不禁再次笑出了声。 以风:没事,举手之劳。 笑吧,尽情的笑吧,陆之河确定对方一定没有如文字那般淡定,30多岁的老脸,还是不受控制的臊了起来。 大河:我这也不好意思AA了,回B市,我请你吃饭。 陆之河希望自己的爽快,能消除现下的尴尬,无奈,怕是有五分钟,对面一点动静没有。 陆之河想,自己不是给人造成困扰了?叮的一声,消息来了。 以风:不用客气。 言简意赅,陆之河被拒绝了。羞臊瞬间被失落取代,毕竟两人还算聊得来,陆之河曾有一秒觉得,这人做朋友应该也是不错的。 大河:那谢谢啊,我就不打扰了,新年快乐。 以风:新年快乐。 陆之河知道,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况且人家一看就不是差他那点车费的人,就当自己白捡个便宜吧。 结束了短暂的对话,陆之河才发现对方头像那一团,原来是只猫,仔细一看,居然是只小玳瑁。跟自家大猫不同的是,没那么炸毛,像颗没炒熟的栗子。 那副看上去冷冰冰的脸,在面对小猫小狗的时候,会是什么样?陆之河陷入了诡异的思考而不自知。 他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是养猫的女人大多很外放,养猫的男人多半很闷骚,挺奇怪的说法。 陆之河脑海里闪现出一抹高大的长发身影,心想哪里骚了? 大河:你也养猫? 当陆之河意识到的时候,消息已经发过去了,撤回还来得及吗?可没想到,这次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以风:嗯,有一只。 陆之河迅速翻了翻自己的手机,大猫的照片寥寥,但还是可以挑出来一张不错的。 大河:看,我家的,长毛玳瑁,像不像炸开的糖炒栗子? 以风:它叫什么?多大了?公的母的? 一连串的发问,问得陆之河一愣一愣的,心道这是要给他家的猫崽子牵红线? 大河:叫大猫,母的,我捡来的,年龄不太确定。 以风:捡的? 大河:嗯,四五年前吧,下雨天在草丛里捡回来的。 对方正在输入,半天也过不来几个字,于是陆之河又问:你家的小猫叫什么? 以风:二毛,公的,五岁。 随后附赠一张二毛的照片,照片角度清晰,陆之河再次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大河:二毛也像个糖炒栗子,是没烤糊的那种,不细看可真分不出来谁是谁,哈哈。 自家二毛的形象在夏以风脑海里变得十分立体生动,还真是颗栗子,随后笑着敲字发了过去。 以风:可能是一窝出的。 陆之河心道怎么可能,然后又说:“那可真是缘分不浅。” 这时,零点钟声响起,窗外烟火更盛,与头上的璀璨夜空交相呼应,这是在异乡无法见到的盛大景象。 大河:看到了吗?市里在放烟花。 以风:嗯,很漂亮。 最后两人再次互道了新年快乐,谁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躺在久违的大床,36岁的陆之河睡意全无。他从包里拿出退休的苹果4,按了两下没反应,不知道充上电还能不能开机。 这个手机,丽姐送的,号码是大一开学办的动感地带。 虽然变成了备用机,号码却舍不得注销,陆之河会定期冲个几百话费,月租慢慢扣着,除了接收垃圾短信,这几年再没什么人联系他这个号。 开机之后,海量的垃圾短信便跳了出来,陆之河打算批量清空一下。忽然,他身体一僵像过了电,然后一个挺身蹿了起来,呼吸都不由得紧了。 “我回来了。”这是来自S的短信,时间显示是半个月前。
第8章 记忆 夏以风看着大猫的照片,恍惚了许久。灯熄了,思绪坠入了空洞的黑暗里,窗外烟火盛大与他再无关系。 从机场开始到一分钟前,所发生的种种,如默片反复播放。复杂的情绪化作甜腻的潮水涌来,带来窒息一般的快感,还有无尽的空虚。 他想冷静,却在听到广播里的名字时,慌了神。 他想沉默,却在对方主动打招呼之后,暗自庆幸。 他想克制,却在拒绝对方的邀请后,又忍不住上前试探。 那一刻,平息多年的心火喷薄而出,如翻江倒海一般狂乱。面色平静之下,发凉的指尖,早已在看不见的地方,嵌进了皮肉。 他有无数话想说,可每一句都将僭越红线,能道出口的,也就只有那句新年快乐。 夏以风想不明白,明明命运早就让他们有了交集,他的情感却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见阳光。 “他结婚了。” 世间的所有美好都是久别重逢,可他和那人从来不算有过遇见,又何来重逢。 在对方的世界,他只是匆匆过客……陌生人。 五年前,毕业季。 夏以风研究生毕业了,离校前美院按照惯例举办了艺术展,夏以风的画也在展出之列,这是一次小范围的公开检阅。 都说油画是最温和的流派,夏以风的画却格外野,在学院派导师居多的美院,夏以风很少拿到高分。 但他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和看法一点不重要。画画本身就是一件特别自我的事,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个人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夏以风正在宿舍收拾行李,过几天他就离校了。展览他并不想去,齐笙则是凑热闹第一人,非拉他去看看。 一下楼,就见连廊草丛那边蹲了个人,那人头发在烈日下变了色,白色的衬衫,背上印着浅浅的汗湿。 夏以风想,不热么? 这是陆之河毕业之后,第一次回母校。 因为刚刚拿了业界广告大奖,他受邀参加毕业典礼,还要上台讲点什么,他本来是拒绝的,可架不住女朋友李欣然在枕边吹风。 艺术设计,并不是美院的重点专业。陆之河心里虚得慌,自己那点成绩同其他校友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演讲稿也是李欣然帮他写的,不多,500字左右。陆之河已经倒背如流,但这不妨碍他心虚、他紧张。 最后他愣是提前大半天到了美院,随处逛逛,调整心态。 美院也算人杰地灵,野猫很多,他念书那会儿偶尔会去喂猫。李欣然猫毛过敏,看到脏兮兮的流浪猫,总会躲得远远的,更不可能跟他凑这个热闹。 算是青春多作祟吧,陆之河先去了附近的宠物店,买了两盒罐头,便开始了巡猫之旅。 陆之河在男生宿舍楼下的阴凉处,坐了好一会儿,都没有野猫出现,准备放弃之际,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了动静。 陆之河往前走了几步,是只毛炸上天的小玳瑁,黑乎乎一团,似乎已经在那侦查好久了。 陆之河小心翼翼地往前试探,小猫要退不退,陆之河蹲在了半米开外的地方,把罐头开了口,等着小猫探身出来。 果真,再警惕的猫咪,终究都是小吃货。原本还有防备,吃起来的时候却彻底忘了我。 陆之河指尖在猫咪的头上来回画圈,脸上晕开了笑意,非常投入,忘了头顶的太阳,连身后连廊里来了人都没注意到。 “看什么呢?” 齐笙出门前突然肚子痛,夏以风就先下了楼,外边热的让他烦躁,齐笙一出来就见夏以风皱着眉,盯着一处看。 “那人你认识?” 夏以风没什么情绪地回了句:“不认识。” “这不是你家大毛么!”齐笙大惊小怪道。 夏以风照看大毛二毛已经有段日子了,二毛前几天出去野,遭遇了校园霸凌,尾巴被咬断了,这几天一直在宠物医院吹空调等康复。夏以风计划毕业之后,就将小两只带走。 陆之河闻声转头,自然听不清对方说什么。 齐笙瞬间收了声量,“我操,还挺帅,看着眼生啊。” 美院里但凡有点姿色的男生,都在齐笙脑子里备过案,不远处逗猫的人,绝不是他们学校的,他肯定。 “还走不走。” 夏以风没兴趣跟着齐笙一起八卦议论别人,转身就走了。 齐笙小跑跟了上来,嘴上还在继续,“我说你们男生,怎么都喜欢猫阿狗啊的。” 短暂地一瞥,阳光晃得刺眼,夏以风其实没太看清人长什么样,但那人对待他家大毛还挺不错,又的确好像在哪见过? 也许是过去的某天,又许是曾经某年。 没等小猫吃完罐头,陆之河就被烤得受不了,很快也离开了。 当他途径校史礼堂的时候,见里面很热闹,干脆进去看看,顺带吹吹空调。 原来是义展啊,这是美院的惯例。 陆之河兴致盎然起来,游走在人群,时不时地驻足。如果当年他能继续学画,就好了。 这里能看到不少大师的画作,当然都是非卖品,反倒是学生作品明码标价。 陆之河想,保不齐现在寂寂无名的学子,哪一天就成了万众敬仰的大师,陆之河对年轻学子的作品更感兴趣。 中国画是美院的王牌专业,自然占了大半个场地,最后陆之河来到了油画区。 比起大气磅礴的墨色,油画的浓墨重彩似乎更容易抓人眼球,这也是陆之河最喜欢的流派。 逛得差不多了,陆之河觉得有点遗憾,一路下来,他还没看到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作品。 直到来到尽头拐角,一幅让他心头一震的作品出现了。 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就像在贫瘠的沙漠里,奇迹般出现的一抹活泉,它不是海市蜃楼,是一股真实的、壮丽的,足以让生命延续的力量。 陆之河下意识地去搜索作者署名,就见右下角写着《Miracle》,署名一个S。
第9章 开张 “那些人到底识不识货,你的画呢?” 逛了一圈,都没找见夏以风那幅画。齐笙抱怨,一定是给放到某个不起眼的犄角旮旯了。 话刚落地,就看见拐角处,刚那个逗猫男子盯着幅画,一动不动。 齐笙心道巧了,走近一瞧,“操,疯儿,他在看你的画!” 这一次,夏以风将那人的身形轮廓清晰地纳入了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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