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留他这三十分钟也没用,他又不会反过来头来检查,所以只能拿着铅笔在卷子上涂涂画画,没一会,一个简笔的人形轮廓就描出来了。 他端详了一会,能看出来是他哥吗?反反复复看了一会,好像看不出来。失笑着摇摇头,搁了笔。 想着想见的人,时间就过得快,还有八分钟就到考试时间,他把卷子夹在书里,抱着站起来,交了答题卡。 还没走出教室,就听到一声嗤笑。他顺着声音看过去,高飞一脸不屑笑着。 愁霜目光划回来,背着书包走了。 还没走出校门,邱天追上来:“你看到高飞那傻逼在笑你了吗?” 愁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不生气啊?”邱天问。 “值当吗?”愁霜把围巾掏出来戴上了。 邱天愣了下,然后哈哈哈笑起来,拍着愁霜的肩膀:“对对对,跟傻逼计较,实在不值当。” 愁霜抬脚要走,邱天拉了他一下。 愁霜:“?” 邱天把一张纸递给他:“从你刚才的书本里掉出来的。” 愁霜目光移过去,看到了纸上自己的那幅简笔画,他的心猛地一跳,伸手接了过来。 “是你哥?” 愁霜看着他,难得露出惊讶的神情来,邱天笑的很肆意,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真的是啊!” 愁霜收起惊讶,平静的问:“像吗?” “不像。”邱天如实回答,“但是你画画的表情跟那天看到你哥时一模一样。”邱天意味深长地看着愁霜,缓缓说:“就像把世界上所有的欢喜都装在了眼中。”
第十六章 夏征雁今天专家门诊,兵荒马乱过了一上午,这个点食堂饭菜没了,他只好去便利店买点垫肚子,吃着饭团,他突然就想吃水煮肉片了。 热热辣辣,还咕咚咕咚冒着热泡。太适合冬天了。 最重要的是,愁霜会做,味道还很好。 愁霜一只手不方便,小时候他一直不让碰灶台,可是孩子渐渐大了,看不住。有一年夏征雁生日,下了班看到了一桌子的菜,竟然都是出自愁霜的手。他惊讶,想责怪愁霜,但是愁霜安安静静坐在桌边,很期待地说:“你尝尝看。” 他一肚子的话愣是一句没说出来。 愁霜能做的菜品有限,只能是准备工作不太复杂的菜肴,比如你让他收拾一条鱼出来,愁霜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只能买现成的肉片,再学着腌制,一步步做成水煮肉片。 自那之后,夏征雁基本交接了做饭的重任,因为愁霜放学总要早一点,所以到家的时候饭都做好了。 夏征雁一个江南水乡的人,却非常嗜辣。 所以愁霜爱做川菜。 夏征雁想到这儿,忍不住笑,啃着饭团给他弟发消息,他弟现在放寒假,有时间跟他扯皮。 【晚上想吃水煮肉片跟炒田螺。】 没一会就收到了回复。 【这个天哪来的田螺?你换一个。】 夏征雁笑,说的好像啥都能做似的。 【香辣牛蛙?】 牛蛙很少有处理好的,愁霜也根本收拾不了牛蛙。 夏征雁都能想象得到那端的愁霜满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不住从心里满满溢出快乐来。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后才收到回复。 【你再换一个。】 夏征雁笑出了声音,一上午接收到的哭闹叫喊都烟消云散了。他不再逗,老老实实说出了心里话。 【那就再来个香辣娃娃菜。】 【好。】 夏征雁好期待下班。 冬天天黑得早,外面又下雪了。 夏征雁揣着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回了家,他直接进厨房,把红薯往愁霜的脸上碰,要烫他。 这个温度已经不烫了,所以愁霜只是笑,“你干嘛?” 夏征雁剥红薯皮,厨房里顿时有了辛香与甜香两种味道。他一边吃一边问:“知道这两个红薯多少钱吗?” 愁霜认真想了想:“十块钱以内。” 夏征雁摇头,有点愤懑地说:“150块!” “这么贵吗?” “买个红薯还被贴了个条,还不得是150块!”他吃了一半,把甜糯糯的另一半红薯递到他弟嘴边,示意他吃。 “所以你可得好好吃。” 红薯还剩两口,苦兮兮的愁霜还没吃就已经甜的找不着北了。 过完年之后,张子期约愁霜出来写作业,愁霜很平淡:“你还有多少?” 张子期愣了片刻后,毫无节操地说:“一张没写。” 愁霜冷血无情:“咱两卷子不一样。” 张子期在那头喊:“最起码市里联考卷咱两是一样的啊!你借我参考参考!” “联考卷我们作为课间练习,上学期就写完了。” “cao!” 张子期又要喊,愁霜无奈,最后还是答应了,走之前从房间里把写完的联考卷掏出来带上了。 张子期非常赶时髦的约在了一家奶茶店,过年大家都放假,店里很热闹,小胖子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半天没写几个字。愁霜无所谓,心无旁骛地掏出一份竞赛卷子就写,真就是来写作业的。 张子期无语,瞅他两眼,又踢踢他的脚:“要喝什么不?写了这么久你也不怕脖子酸。” “脖子酸跟你要喝奶茶有什么关系?” “想喝。”张子期喊,“学霸,成不?” 愁霜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一杯柠檬水。” 张子期“切”了一声,任劳任怨去点奶茶了。没一会就又双手空空回来了。 “奶茶呢?” “我又点了份蛋糕,等会店员帮我们一起送过来。” 愁霜点点头,用笔敲了敲他的卷子,“只写了名字的卷子是不算分数的。” 张子期噘嘴,低头写作业了。 两个人消磨到了晚上六点,要各自回家了,愁霜觉得张子期点那份蛋糕挺好看,又打包了一份。 张子期嘲笑:“还说不喜欢,最后还又买一份。” 愁霜低头掏钱包:“给我哥买的。” 张子期“哦”了一声,觉得一切又很合理了。 愁霜拎着蛋糕回到家,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被一个大妈碰到了,蛋糕盒子都歪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碰坏。 他输密码开门,想让他哥赶紧尝尝蛋糕,所以还没换鞋在玄关处就喊:“哥。”结果一低头,发现了两双不属于这里的鞋。 两双带着泥土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运动鞋。 他看向客厅,见夏征雁跟一对陌生人坐在沙发上。 三个人看到他都缓缓站了起来,夏征雁神色如常,但是却没介绍,先冲他笑了笑,问:“拿着什么呢?” 愁霜在这几秒之内,从遥远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两个人的影子,防御的刺缓缓竖了起来,神色渐渐冷了。 在这坚硬的刺林中,他调出单对夏征雁的那部分,柔软的、温和的,把蛋糕递过去,说:“给你带的,你尝尝。” 夏征雁接了。 两个人中的年轻人带着惊讶问:“愁娃?” 一听这口音,李愁霜就更加明确了自己的猜测。他没让夏征雁再说话,把他往卧室带。 “哥,你进去吃。” 夏征雁皱眉,不赞同他对自己的保护,“愁霜。” 愁霜冲他笑笑,“哥。” 两个人在卧室门口无声对望,愁霜没再多说一句话,但是夏征雁好像知道了他的意思。 我长大了,没人能欺负我了。 夏征雁半晌点点头,“等你。”他说完进房间了。 愁霜把卧室门关好,然后默不作声地去倒了两杯温水,“硌哒”一声放到了茶几上。 李大国没了往日的气焰,他略显局促地坐回了沙发上。坐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儿子还盯着夏征雁消失的那个方向,直愣愣的没个反应。 “大志!”他低声喊。 李大志这才回神,赶忙又坐下了。 愁霜语气很平静,透着冷淡:“你们怎么找来的?” 李大志轻声回答:“以前寄过来的东西就是这个地址。” 愁霜点点头,也没问他,怎么十年都快过去了,他还能留着这个地址。他接着问:“你们有什么事?” 这么多过去了,李大国的日子过的很不怎么样,他不想干累活,不知道为什么却比同龄人更老了。 愁霜再怎么样也就是个小辈,李大国想,他应该直起腰说话的。但是对面的年轻人从容又冷淡,竟然让他无端矮了一头。 李大国不想在愁霜面前露怯,只好佯装着咳嗽了两声,然后给李大志使眼色。李大志无语,他看不惯他爸色厉内荏的样子。甚至很怪他,小时候如果他待愁霜好一点,是不是愁霜就不会走,这样最起码,他跟愁霜现在是在一个起跑线上,而不是现在这样。 愁霜刚才走进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光,又开心又自信,穿着他从来没见过的衣服,也拎着自己从来没吃过的东西,还有夏征雁那样一个人在等他。 但是李大志没办法,他已经没法选择了。 “愁娃,我们求你一个事。” 愁霜对李大志的态度要好很多,因为在以前,他从来没有主动欺负过愁霜,甚至在愁霜住院那段时间,他默默照顾着呼噜。 “嗯,你说。” “我爸他,生病了。”李大志皱着眉,“说脑子里有瘤子,要到大医院治。”李大志没再说下去,他看着愁霜,实在是没好意思再说。 愁霜明白了,问:“你们想怎么样?” 李大志:“刚才我们也跟征雁哥说过了……” “别这样叫我哥。”愁霜突然冷冷打断了他。 李大志被冷透了,愣了一会才继续说:“哦哦,夏主任,夏主任说他也得问问才知道。” 愁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知道他哥是个很体面又很心软的人,两个人千里迢迢赶过来,他不可能一口回绝,再说了,这是治病救人,夏征雁做不到置之不理。可他哥考虑到愁霜受到的伤害,怕一口答应了让某个别扭的小孩生气,所以才会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愁霜站起来,明显就是要送客:“我知道了,以后你们不要单独找我哥。”他从书包里把纸笔掏出来了,把自己号码写上,递到李大志手里。 “直接找我。” 李大国瞥着那张纸,从鼻子里轻轻笑了声,“找你有用?” 李大志把纸条攥住,一把拉住李大国,皱着眉:“爸!” 愁霜没理他,也没客套地问他们住哪,直接把门拉开了:“回去吧。” 李大国站起来往外走,李大志只好跟着,呼噜好像知道陌生人终于要走了,从愁霜的卧室里钻出来,李大志看到了它,惊喜地问:“是呼噜吗?!” 愁霜不想让他们碰呼噜,但是李大志毕竟养过它,于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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