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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方才的小伙子，只是朋友？” 齐昀舒笑而不语，将那杯已经凉透的茶端起来又喝了一口。孙静珠把没有回答就算做默认，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抖落开手头的报纸继续看起来。 “人是不错，就是搞不懂现在你们这些孩子，两个小男孩，这怎么谈恋爱？” 我也不知道啊，齐昀舒在心里想。他抬起手来，想要蹭一蹭脸侧，手从拉到顶的衣领擦过，碰得拉链晃动两下，叫他想起刚刚那个被他挡在身后的瞬间。 都不会，都在学，他显然比自己更能领略爱人的技巧。拉链的轨道像缝针的痕迹，左右对齐合拢，缝合起来的除了温度，还有从无数缝隙里溜出的在意。 首当其冲是个多有分量的词，全部的偏心和关注都给了你，连自己都只能稍后。和他比起来，齐昀舒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冷漠和迟钝，为什么他能关注到的细节自己还要再□□应才能感知。 手里的拉链被拨来拨去，齐昀舒撑着沙发边缘走神，被门外的两声鸣笛惊醒。李江燃降下半截窗口遥遥同孙静珠说再见。老太太站起身来同他挥手，刚刚说不理解的人，此刻转眼回来看向自己时，眼神里却没带着半点异样和厌恶。 “去吧去吧，赶紧回家去，以后有空常来玩儿，带他一起也可以。” ----
第96章 人格魅力 齐昀舒刚来京津时候，找了很多兼职。除了那份稳定的公司里的工作以外，周末的时间全都被他安排出去，用在各种零零碎碎的地方。整个大学期间他摸清了哪些地方会愿意接受没有固定工时的“闲散人员”，找寻起来时省了很多时间。 他遇见孙静珠，遇见那家小小的店面时，他刚从一家咖啡店里兼职下班。偶然拐过店铺时，一眼就被玻璃橱窗里头摆做陈设的，琳琅满目的玉器吸引驻足。 齐昀舒抬头看了眼招牌，那时候还会因为包里没钱而感心虚不敢入内。从里头拐出来的孙静珠恰好看见门口的年轻人，放下手里的工具上前来招呼，叫他可以进门看看。 齐昀舒的手艺并没学多久，小时候跟着齐越凛趁节假日的时间断断续续学着，自他走后，家里没人有能够继续教学的能力，触景生情，他也没有继续往下的心情。再后来一些，上了大学，囊中羞涩，忙碌的生活无法支撑起他支离破碎搁置良久的爱好，齐昀舒看着眼前那些精雕细琢的东西，不自觉的伸手去摸了摸眼前雕篆精致的小玉壶，喃喃出口那块花纹用到的工具和工艺。 孙静珠听见了，她看了眼身边年纪轻轻的小孩，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她原以为这孩子大约对这行有所了解，当做业余爱好那样对待，所以有些了解。越往下聊，孙静珠越觉得不是这样。她听着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看起来好像对玉不怎么了解，反而对这些雕刻的手艺很有想法。 她凭着爱好留下这间铺子，不为赚钱，就想用自己喜欢的东西消磨消磨时间。家里儿孙满堂，却没人愿意来继承这个看起来似乎已经被时代所抛弃的，她所看重的“衣钵”。虽然倚重有所不同，但孙静珠难得遇上个能聊几句的年轻小孩。她兴致很高，主动同他留了电话，说没事儿的时候可以过来玩，有些边角废料可以供他随便使用。 那之后，她同那个年轻人再次见面，是在一个工作日的晚上。 她拿着铁钩准备将卷帘门拉下，一转头看见不远处有个身影急匆匆的往这边跑过来。孙静珠多心看了一眼，直到人靠近才认出他是谁。 齐昀舒看着已经拉下一半的门，同停下动作来的老太太说自己只是路过看看，让她不用管自己，还要伸手去帮她一起拉，却被她轻轻推开，一把将卷帘门推了上去。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他，不拆穿他显而易见的谎言，将人带进了屋子里。她从抽屉里取出工具和器料，又多拽了把椅子来，戴上眼镜，坐在他身边静静的看他摆弄起手上的东西。 手艺的确算不上精湛，但纹样设计很是新颖，奇妙的构想带着满满的灵气，让孙静珠在夏夜的燥热里感受到一缕由思想共鸣引发的轻盈感。那个晚上她难得熬了夜，放着家里的老伴不管，和齐昀舒一起玩弄那些废料到很晚。 后来齐昀舒总来，除了周末以外，平日都同那夜时间差不太多。孙静珠悄悄地将关门时间往后挪了许多，跟着这偶然认识的小孩儿一起玩，久违的从兴趣爱好里感受到乐趣。 那个玉瓶，就是一个周末时两人兴致大发而后衍生出的作品。大多出自齐昀舒的手，孙静珠只负责细节上的调整和精修。她的本意是让出力更多的人带走它，齐昀舒却坚决不肯，将东西摆上了外头的站台，从那天离开后就许久没再来过。 那之后不久，他终于选择接受一切的失败，最终选择了放弃。小网店成了他选择的终点，齐昀舒被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困顿到止步不前，不只是不敢，而是心力交瘁，实在再难应对过去和现在纠缠不清的那些情绪。他沉寂了很久，在网店的营业额稳定维持到自己不会饿死的程度以后选择了回家看看。 “那时候老爱去叨扰孙老师，现在想起，也是自己太不懂事，被工作累晕了头，才把那儿当成避难所，一累了就往店里跑。” “凭她的手艺，那些边角废料再加工加工，做成饰品出售也不是问题。但她那时候从没向我要过钱，甚至做那个玉瓶之前，明知道我水平不高，她也愿意承担风险让我上手。” 齐昀舒坐在副驾，对过去那段时间怀着些许怅惘：“也是那个时候我发现，人其实还挺容易满足的。只要有个安静点的去处，再大的事我也能自己扛住。” “不过之后那些........” 他摇了摇头，看向窗外，看着那些飞驰而过的景色，从内而外长长的抒出一口气。 “还好，也都过去了。” 面前上下扫动着的暖气片恰好将一股暖风推到面前，齐昀舒转回头，车缓缓停在红灯的路口之前，拧开的纯净水被李江燃送到手边，他歪头过来看他脸色，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只是笑着同他说话 “冬天很短，等它过去，以后就都是一望无际的晴天。” “在这里的话，雾霾天和沙尘天更多吧。” 清浅的笑声被车载广播里的晚间电台冲散。李江燃将人送回了家，因为明天的见面无法再继续留宿。齐昀舒叫他不必上楼，省得多走一趟。他却不肯，非要跟着他一起进到家里，明知留不了多久也要在沙发上留个屁股印。 电视里头晚间黄金档刚开播，齐昀舒只是想让屋子里有些声音，于是随便点开个频道，自顾自拿起平板来继续涂涂画画。 李江燃靠在旁边，一会儿看看他手里的小屏幕，一会儿看看眼前的大屏幕，坐着坐着就更不想走了。他同他絮絮叨叨的念，说他的床舒服，被子也舒服，在这儿睡觉比在家里睡觉舒服多了。 “先不论客观条件差距，”齐昀舒无奈的上扶两下眼镜：“起码明天不许在你爸妈面前说这样的话，我可不想背这么大口锅。” “我就开个玩笑嘛。”李江燃往他肩膀上挪了挪脑袋：“就在你一个人面前说说。” 电视里的年代题材电视剧恰好演到主角远赴开发区创业打拼，李江燃看着屏幕里头刻意打扮得贴近角色的演员，从面前的桌上掏出包小零食，掏了第一片送进齐昀舒嘴里。 “这演员怎么和我爸有点像。”他嚼过几口刚送进嘴的薯片：“好像真的有点。” “别给自己乱认爹。” 他笑着将他往外推开些，抬眼看了看电视。五官轮廓里是有些许相似，不过演员年轻些许，看起来少些沉稳的气质。 “你别笑啊，”李江燃重新黏回他身边，指着里头那人穿着的牛仔外套有理有据的分析：“我爸有几张老照片就穿的这衣服，我小时候他和别人一起尝试过一段时间服装外贸这块儿的生意，跟别人学会了赶时髦。” “我现在都记得，我那时候去偷拿他衣服穿，那种彩色的大v领Polo衫，被我妈抓紧时间拍了照，从那时候笑到现在。” 齐昀舒扭头看他，从朦胧的记忆里翻出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第一次去他家里头时，那几本放在柜子里的相册，他搭着他俩回忆童年的间隙一起跟着看了些，其中好像就有他方才提到的那张。 “是不是红色的，很大，一直垂到你膝盖那儿。”齐昀舒抬手在身前上下比划：“你才.....这么点高，看起来才小学吧？” “对！”李江燃翻身起来冲他点头：“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刚三年级！” 他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想到许久之前夏天的那个下午，和栀子花一起进到房间里的人，自己掩饰不成反被抢出来的几本厚厚的相册。李江燃有些惊讶他还能记得，很快又反应过来，为这事儿忍不住的思维发散。 “你那时候就这么关注我了吗，隔了这么久，还能记得我的一张小照片。” “................” “你还送我栀子花，还特地瞒着我偷偷跑出去买！” 他越说越起劲，整个人半跪在沙发上头，肉眼可见的有些兴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栀子花的？在我家里那天是不是仔细观察过香薰？还有阳台！阳台上也有！” “还有还有，拍毕业照那天穿得那么正式，这么久了我就见过那一回！” “还有啊，你那时候告诉我工作室的钥匙藏在哪儿！你........” “停。” 齐昀舒伸手捂住他的嘴，拽下眼镜来捂住他的嘴。鼻梁两侧留着点淡淡的红痕，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手心，看着面前的人冲自己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齐昀舒自认倒霉，冲他无奈的承认自己那时候的确已经别有用心。 “不过你应该也能感受到，一点点而已，不至于让你激动成现在这样。” “怎么不至于，这是证明我人格魅力的充分证据。” “你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的魅力？” 平板被搁置到一边，齐昀舒交合双手搭在腿上，看着面前仍然兴致不减的人。对于这时候的他们来说，翻旧账实在是件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坏事，再讨论心动的时间和顺序已经没有意义，只会让彼此想到许多曾经做过的许多用来掩耳盗铃的傻事。 李江燃点点头，作势又想开口。齐昀舒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把说话的力气换成个省时省力的亲吻，很有效的阻隔了这场辩论的继续。 “够证明了吗？”他面无表情的又续上个更深些的触碰交缠：“还需不需要再论证一下成立要件？” “............” 这一回轮到李江燃沉默，他抿了抿嘴，翻身过去将人压在身下。旁边脆弱的平板被他挪到一边，齐昀舒感到自己脑后多出一股力道，送着自己抬起脑袋来，迎合着身前的动作，同他一起陷入更高层次的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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