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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商成疾可不会那么简单就认输。 在首都军校里，他上过野外作战的课，期末拿了满分，十三岛上的演习，他也成功在封荀眼皮子底下抢走“人质”。 经验不够，理论来凑。 这一次，他未必会输。 商成疾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身。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泥潭或者沼泽，但又想起封荀告诉过他的话，于是果断放弃。 花了半个多小时，在树林里弯弯绕绕，凭着微弱的月光，商成疾找到一个小崖坡，坡底长着一棵歪脖子树，枝叶十分繁茂，树底下的杂草丛也繁盛。 考虑再三，商成疾还是决定把自己藏进树下的草丛里。 在地上抓了把土，把自己那张白净的脸摸得面目全非，商成疾放轻脚步钻进草丛之中，尽量减少留下的痕迹，又把在附近捡的一些树枝枯叶铺在身上当做掩护。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没多久就下起了雨。 雨水浸湿作战服，快速带走体温，布料紧贴在身上让人有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商成疾不知道自己一动不动到底趴了多久，好在保持同一个姿势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潮湿粘滞的空气钻进肺里，加上肚子里的饥饿感，让他的身体不断产生隐约的呕吐感。 商成疾想着，要是封荀在场，肯定又要调戏他几句，说他是“怀了”，然后抓着他聊些生男孩还是生女孩的话题。 对于封荀那些不切实际的疯言骚语，商成疾向来不去理会，也从没放在心上。 只是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那些话竟然一字一句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商成疾甚至能想到封荀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和语气，想得入神了些，好像这人真的在自己身边似的。 想着封荀，时间总归不算是太难熬。 这场雨在凌晨结束，也不完全是一件糟糕的事，雨水洗刷掉了商成疾留下的痕迹，树叶被打落下来，在商成疾躲藏的树底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这些都让他的伪装更加隐蔽。 商成疾突然想起一首歌。 雨下整夜 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 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此情此景，大概就是如此吧。 太阳刚冒出头，方郁就从帐篷里钻出来，继续他的“猫鼠游戏”。 一夜没睡，方郁此刻的脾气可以说是一点就炸，脸色黑得和阎王爷差不到哪里去。 他走进树林里，把藏了一个晚上，又是挨饿又是淋雨的兵崽子一脚一个从地上踹起来。 方郁对这个树林并不算熟悉，只是提前从陆材那里要来一份明知山的地形图，粗略地看过几遍。 但是凭借出色的野外作战能力，方郁很快就摸清了这一片区域，不到两个小时就几乎把大半的人都揪了出来。 周舟在一个池塘附近被发现，大概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个晚上，脖子和脸上都起了一片红疹。 何年瞧见他这副落魄模样，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结果就是挨了周舟一记重拳。 何年捂着肚子，往“战俘”队伍里扫过一圈，问道：“你见过飞仔吗？” 封荀和商成疾没被找到，这在何年的预料之内，怎么连常飞也还没被抓着。 一想到常飞，周舟胃里一阵翻腾，几乎快要吐出来，他捂住肚子，表情变得扭曲。 何年发现周舟的异常，露出一脸惊恐：“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把飞仔吃了吧？” “怎么可能！” 周舟似乎是极度不想回忆起一些事情，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昨晚周舟在规定的时间里没找到食物，只随便吃了几口野菜垫垫肚子，正在他准备找一个隐藏点的时候，听见草丛里传来有些奇怪的声音。 等他靠近了才发现是有人蹲在那里。 原本他只想打声招呼就离开，没想到那人突然转过身，满脸的血迹着实把周舟吓了一跳。 “飞......飞仔？” 周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平时温顺沉默的常飞。 常飞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周舟再走近一些，瞧见常飞手里正抓着一只血肉模糊的动物尸体，看起来像是蛇，皮已经被扒掉，露出血淋淋的内脏。 “你手上那玩意儿是什么？” “菜花蛇，刚抓的，要吃吗？” 周舟疯狂摇头。 “好吃的，还有点甜。” “真的？” 周舟将信将疑。 常飞点点头，撕下一小块肉递到周舟面前。 周舟瞬间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但意外的，并不是很臭的味道，像是新鲜的鸭血。 试探着张开嘴，周舟还在犹豫要不要吃下这块肉，常飞一个迅速的动作直接把肉塞进了他的嘴里。 “呕！” 湿润滑嫩的口感让一向不喜欢生食的周舟产生本能的抗拒，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谁知道常飞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强迫他咽下去。 “别浪费。” 周舟挣扎再三，还是把田鼠肉吞进了肚子里。 “还要再来一块吗？” 常飞的话吓得周舟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了。 听了周舟的故事，顾国得出一个结论。 “飞仔可真是个狠人啊。” 何年拍了拍他的肩：“那可不，也不瞧瞧他是谁带出来的兵！” 顾国一脸单纯：“你也是班副带出来的，怎么第一个就被方教官抓到了？” “我......我这次是失误。” 何年梗着脖子，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暗自发誓，下次绝对不会再被方郁抓住，至少不会是第一个。 “不管怎么样，你要相信，我的封连肯定不会被方郁这个变态找到。” 顾国连连点头：“嗯，我相信班副。” “我的商连也肯定不会被找到。” 无论什么时候，周舟绝对都不会承认商成疾比不过封荀。 顾国又连连点头：“嗯，我相信班长。” “那你更相信班副，还是班长？” 何年的问题让顾国一下子回到小时候被亲戚问是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的场景。 “嗯......” 思考了半分多钟，顾国缓缓开口。 “爸爸妈妈我都一样喜欢。” 方郁在一个小崖坡底下发现了他的睡袋。 不过睡袋里空无一人，在里面睡了一晚上的人早就遛得不见踪影。 “跑得还挺快。” 方郁想起来以前某次作战，自己从封荀那儿赢了他的帐篷，害他睡在露天被蚊虫咬了一个晚上，这次恐怕是他故意报复回来的。 想起和老友的往事，这让方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脚步也不像催命似的。 方郁绕到崖坡的另一面，瞧见一棵枝叶繁茂的树，被一夜的雨打落不少树叶，却还是郁郁葱葱的模样，只不过那扭曲的歪脖子树干看着十分扎眼，就像是某人张扬的行事作风。 商成疾听见了脚步声，踩在掉落的树叶上，碾过细小的树枝，沙沙作响。 熟悉的烟草气味钻进鼻腔，商成疾麻木僵直的身体一下子苏醒过来。 心脏在胸膛里过分活跃，商成疾分不清这是紧张，还是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能够沉迷温情的时刻，商成疾知道靠近的人很有可能是方郁而不是封荀，他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 脚步停在三米之外，方郁没有再前进。 这里是一个绝佳的隐藏之地，大概是可以写进教科书里的程度，方郁下意识觉着封荀肯定不会藏在这种地方。 然而让他停下的理由不是他的直觉，而是眼前堪称恐怖的景象。 树根附近有一个看起来不大的洞穴，如果是经常出没树林的人肯定能认出，这是蛇的洞穴。此刻洞穴前匍匐着一片漆黑，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近百条蛇在纠缠着蠕动着交配。 方郁不敢再走近一步，生怕惊扰了这群正处在敏感状态的野兽。 再过一两个月，蛇这种生物就该进入冬眠期，大概是长眠前的最后一次狂欢，这场群交宴会异常疯狂，方郁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在原地观察了几分钟，方郁没有发现明显的隐藏踪迹，于是决定放弃搜查这个地方。他相信如果真的有人能藏在这种地方，那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狠人。 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树林深处。 商成疾却不敢松气。 他知道身边有一个蛇群，甚至有十几条蛇正缠在他的双腿上。 太阳刚出来，这群蛇就从树洞里缓缓爬了出来。 起初不过只是二三十条，渐渐的，越来越多的蛇从四面聚集过来，大概是商成疾身上的温度比较高，这群蛇越来越向他靠近，缠到了他的身上，有几条甚至直接钻进了他的作战服里。 冰凉滑腻的触感游走在皮肤上，这感觉让人又恶心又恐惧，商成疾头皮发麻，只能闭上眼睛，尽量不去在意。 这场盛宴到现在已经持续快3个小时，却依旧没有要终止的趋势。 商成疾隐约记得，他在部队里的图书室里看过一本书，上面写着蛇的平均交配时间大约为14个小时。
第15章 安慰 距离太阳下山还有大约半个小时，这场临时考核正式结束。 方郁扫了一眼队列，还有六个人没有被他找到。 结果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十六班的队伍中少了三个人，封荀，商成疾，还有一个......方郁一下子竟然想不起他的名字。 “飞仔还没有被找到吗？” 何年在队列中小声问道。 “我还想问呢，最后一个见到飞仔的人不是你吗？” 周舟暗自捏紧了拳头。 输给封荀和商成疾，周舟只能认了，但是输给常飞，就让他有些不服气。毕竟在一二连里，他的成绩向来都是拔尖的。 “我听说飞仔老家那儿的小孩从小就练功，你说飞仔该不会是练了什么缩骨功吧？往哪个小角落一藏，谁都找不着。” 何年在连队的时候就经常找不着常飞的人影，所以他有事没事只能去骚扰一班长江月和三班长赵仁。 “飞仔练没练过缩骨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练过缩脑功。不然怎么一副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的样子。” 平日里常飞经常吐槽何年的异想天开，周舟跟着也学了几句。 “周麻子还有脸说我呢？” 作为第一个被方郁抓住的人，何年已经经受了八班所有人的轮番嘲笑，现在受不得一点刺激。 不过鉴于八班所有人都被方郁找到了，而十六班有三个“幸存者”，这一次比赛，十六班完胜。 周舟这一脸被蚊虫咬得惨不忍睹，也没少被八班的人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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