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么,方郁突然话锋一转。 “我听说今年春节部队给你放假,你回老家相亲了,结果怎么样?成了?” “这消息你从哪里听来的?” 封荀一切的行踪都记录在案,方郁如果申请到权限,自然可以在系统里查到,只不过他回老家相亲这种事情可没有上报系统。 方郁不解释,只是嘿嘿一笑。 封荀猛然想起,黄犬小队的江复和他是老乡,大概是从哪个“眼线”那儿听来的消息。 “黄了。” 封荀坦然道。 方郁有些幸灾乐祸:“怎么,人家姑娘没看上你?” “我们这些臭当兵的有什么好的,别糟蹋良家妇女了。” 封荀心想着,他确实没糟蹋良家妇女,但是糟蹋良家妇男了,而且人家还乐意被他糟蹋。 对封荀的话,方郁似乎深有同感。 他们这样的人,每天是伴着死亡入睡的,心里装着国,就没办法再装着家。 不过总归还是能留一个位置,装下一个人, “说起来,你那个班长,有点意思。” “嗯?” 封荀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方郁说的是商成疾。 “你可别是对他有意思。” 要是被方郁盯上了,商成疾怕是一天好日子都没有了。 “商成疾,商大校的独子,居然能跑来参加特种兵选拔,他家那位老爷子也是真舍得把独苗苗送进来。” 完了,一旦方郁去查某个人的档案,那么就说明这个人被方郁盯上了。 但封荀想着这一天总是会来的,他的商成疾那样闪闪发光,就像此刻夜空中最明亮的那一颗星,一眼就能看见。 “他自己从他爸那里争取来的。” 封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了些骄傲,他也从商鉴远那里争取来了商成疾。 他们争取到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你们两个,有故事?” 方郁说这话,倒不是他发觉了封荀和商成疾的“奸情”,只是他看得出来,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仅仅是普通的战友。 封荀把话在嘴边绕了好几圈,才开口:“他爸从部队离开的时候,把他交给我了。” 方郁只当封荀又在说骚话。 “商大校亲手教出来的兵,不亏是能写进教科书的水平。你看他平时站队列那样子,不去阅兵式上走一圈真是可惜了。还有那个跑步、敬礼、握枪的姿势,啧,简直比教科书还教科书。” 方郁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像他这样的兵痞子,最看不得的就是商成疾这样的模范兵,又爱又恨。 商成疾就像是一块方方正正完美无缺的玉石,可以被打造成任何样子,所有拿着刻刀的人都会看得心痒。 可他们也会怕不小心折损了这么一块美玉。 “对了,昨天那个野外考核,你知道那小子藏在哪里了吗?” 方郁突然问道。 “你不是没找着他?” 封荀对此有些意外,却也不完全意外,毕竟商成疾总能带给他惊喜。 “我是没找着他,但也不算完全没发现他。我瞧见一个极好的隐藏点,只不过那附近有一个蛇窝,几百条蛇在交配,我寻思着应该不会有哪个狠人能藏在那里,就没去查。” 回想当时那个画面,方郁也忍不住感到头皮发麻。 “不过后来我在整个树林里都没发现他,想着他应该是藏在那里了。这是一种直觉,就好像看到一道数学题,你立马就知道班级里那个学霸能用最标准的公式给解出来。” 封荀这才恍然商成疾为什么不安。 商成疾不喜欢蛇,说不上怕,只是心理排斥。 之前在部队里进行日常拉链,偶尔能碰上几条菜花蛇,商成疾大多避而远之,就连某次做了蛇汤,他也是一口不碰。 百蛇群交的场面,封荀光是想象,后背就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更别说商成疾零距离沉浸式地接触了十几个小时。 “你觉得,他进黄犬小队,怎么样?” 封荀突然试探道。 方郁干脆直言:“他进不了黄犬小队。” 这个回答在封荀预料之中。 “他还能成长,不一定比我差。” 这是封荀的真心话。 一根烟抽完,方郁坐起身,曲起一条腿,目光看似随意地往周围扫过一圈,又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烦躁。 “封荀,我和你说实话。我这次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把你带回去。黄犬小队给的名额只有一个,那个商成疾再怎么优秀,大可以去别的特种部队,轮不着去我们这种敢死队。” 这个回答也在封荀预料之中。 但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那如果我非要和他进一个队呢?” “你俩有这么腻歪吗?” 方郁踹了封荀一脚。 “我丑话说在前面,虽然黄犬小队的门随时给你开着,但是你还是得有本事进去。三个月的考核要是没过,我也不会通融。你就滚回你那个破海岛吧。” 方郁又和封荀扯了些闲话,提起黄犬小队里的那些队友,封荀也捡了些十五岛上的事情讲,两人结束谈话已经是宿舍楼熄灯之后。 “要不今晚去我的宿舍?” 教官的宿舍在另外一栋楼,而且没有熄灯的规定。 “你那儿几张床?要是你打地铺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以前出任务,封荀和方郁在什么地方都睡过,两个人挤一个睡袋也是家常便饭。 “想屁吃!你偷我睡袋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方郁抬腿又是一脚,被封荀灵活躲开。 封荀步伐矫健,趁着门卫没注意的时候溜进去,又趁黑摸进宿舍。 宿舍里几个人都睡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封荀站在床边,盯着商成疾的脸看。 光看还不过瘾,他还凑过去亲人家。 “商成疾,你这张脸怎么这么好看?你说我以后要是看不到了,得多想你啊?” 封荀的声音很轻,反正他也只是说给自己听。
第17章 上岸 射击训练场的赌,商成疾赢了万里,但商成疾没去食堂吃饭,万里也没吃,他把自己那份晚餐打包了送去十六班的宿舍。 第一次去十六班的宿舍,里头没人,他就回八班的宿舍等了一会儿。 第二次去十六班的宿舍,宿舍门紧闭着,他敲了好久,只听到里面有些奇怪的响动,于是又回八班的宿舍等了一会儿。 第三次去十六班的宿舍,十六班那四个小崽子闹成一团,就是没瞧见商成疾。 于是万里把自己那份晚餐给那四个人分了。 而十六班和八班的赌,虽然顾国的成绩实在丢人,但是架不住有封荀这个变态的标准成绩,整体成绩还是十六班略胜一筹。 于是八班全班都得要裸奔。 两个班打赌这事儿吧,大家没让方郁知道,也绝对不会让方郁知道。 所以八班的人就得找个合理又低调的借口裸奔。 今天早上五点,方郁吹了紧急集合哨,把人喊来山上山下跑了两圈,所有人身上的作训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方郁把人拉到湖边的一块空地,自己掬了一捧水洗脸,然后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被汗水糊了满脸满身的士兵们。 “你们现在是不是浑身是汗?想不想洗个痛快澡?” 大家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他们接下来肯定要被扔进这个湖里。 这群士兵里的大多数,包括商成疾在内,都对这个湖有点阴影。 毕竟他们当初上山的时候,不像封荀那样风骚,抢了敌方的通讯设备,绕道而行,几乎都是蹚着这个湖过来的,自然也被埋伏在湖里的“水猢狲”偷袭过。 当初在水里的三个人,不是海军出生,就是从小在海边长大,论水里的作战能力,全国都不一定能找得出几个和他们旗鼓相当的。 不过面对这群刚出窝的鸡崽子,他们肯定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也不会被商成疾揍得那么惨。 所以除了商成疾,大家都或多或少吃过亏,挨过打,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现在看见这个湖就有点发怵。 方郁把手背到身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队伍最边上一排,看了看站在排头的商成疾,猝不及防的一脚,把他踹下了湖。 “哗啦!” 水花四溅。 “哎哟,你们班长掉湖里了。十六班的,不下去救一下?” 方郁说完,“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五声,十六班剩下五个人全跳进湖里。 何年是个傻的,还以为他们真的得把商成疾救上来,拽过商成疾就要往岸上游,结果结结实实地挨了方郁一脚。 “谁他妈让你上来的?给我在水里泡着。” 骂完何年,方郁又转身用凶狠的眼神扫过剩下的人。 “全体都有,下饺子!” 霎时间水声四起,一百多人都下了水。 “从现在开始,集体直线来回游,一直到我喊停为止。谁要是偷懒被我发现,今天就别想从水里上来了。” 一声哨响,这群鸡崽子瞬间变成鸭崽子,在水里扑腾起来。 方郁则是在岸边找了棵树躺着闭目养神。 现在是上午不到十点,太阳不算大,山上温度比早上拉练的时候回升不少,但水里还是凉的。 常飞和顾国两个小体格体温流失最快,在水里游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始全身发抖。 商成疾游到两人身边。 “别停下来,动起来。” 顾国立刻听话地伸长手臂划水,只是动作实在太过僵硬,折腾了几分钟也只游出去几米。 常飞却是一点都动不了了。 商成疾担心常飞会引起低温症,直接游到他身后,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去烘暖他,带着他往前游。 封荀发现两人的猫腻,掉头游过来,从前面抱住常飞。 商成疾:“?” 常飞:“?” 商成疾轻声开口:“幼不幼稚?” 封荀笑了笑:“三个人不比两个人暖和?” 商成疾翻了一个白眼:“六条腿的蛤蟆,怎么往前游?” 封荀的笑容更加变态了:“谁说六条腿的?应该是九条腿才对。” 常飞夹在两人中间,一句话不敢说。 商成疾和封荀斗了几句嘴,把常飞丢给封荀,自己游到那边看着又要沉底的顾国,照顾他去了。 常飞被封荀面对面抱着,小心翼翼地冒出一句:“封连,我和商连是清白的。” 封荀冷笑一声:“你们商连哪有清白?他的清白早就被我糟蹋完了。” 常飞连忙应和:“主上英明。” 眼见着日头越来越高,气温也升上来,方郁这才慢慢地起身,顺手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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