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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郁边说边用他手上那个能亮瞎人眼的手电筒在周围扫了两圈，很快又发现一个藏身点，不过他没有马上走过去抓人，而是继续盘问何年。 “也藏在周围？还是没和你们在一起？” “报告教官，我不知道。” 何年是真的不知道，别说封荀和商成疾，十六班其他几个人，他是连一点影子都没见到过。 “不知道？” 方郁伸手抽走何年插在后衣领里的树枝，在他脸上拍了两下，笑里藏刀。 “你知道我在自己的部队里最擅长什么吗？” “报告教官，我不知道。” 方郁笑得暧昧，缓缓吐出四个字：“严刑逼供。” 何年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给出了回答：“报......报告教官，我最后一次和他们分开是在西南方向。” 方郁把树枝往地上一扔，丢下一句话，“要是我抓到他们，你小子记上一功”，然后朝着西南方向大步走去，顺便一脚从刚才发现的藏身点里踹出一个人来。 何年探头看过去，发现那个被揪出来的人竟然是顾国！ “嘁，真是什么将带出什么兵。” 方郁哂笑，他记得封荀以前是最喜欢玩这种把戏的。
第13章 野狗 哪里危险就往哪里去，玩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这确实是封荀的风格。 不过封荀还打了一个时间差。 在方郁提着他那个十万流明的手电筒，犹如鬼子进村一般在树林里扫荡的时候，封荀偷偷摸摸地溜到了方郁的驻点。 “哟，萝卜又开会呐。” 封荀迈着轻巧的步伐，踩着木柴烧灼的噼啪声走过来。 何年和顾国两个“战俘”像是见到了久别多年的亲人，两眼热泪盈眶，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恨不得能扑到封荀怀里。 “封连，我的封连啊！” 何年正在因为自己“出卖”了封荀和商成疾感到内疚，现在瞧见封荀从另外一个方向钻出来，内心如释重负。 “班副，我的班副啊！” 顾国“噌”地从地上窜起来，学着何年的语气，他不是一连的，和封荀在一个班还不到一个月，但他已经成为封荀的“头号迷弟”。他相信如果这是真的战场，他的班副也一定会像此刻如同英雄降世一般把他们救出去。 虽然被方郁逮着之后，这场考核就已经结束，但是他们这群“俘虏”也必须在这里等到明天太阳落山。 这对顾国来说实在难熬。 他的野外经验不足，找了一个小时，连个野果子的影子都没见到，还白白浪费了体力，甚至还差点迷路，最后没有办法，想着干脆赌一把，才藏到了方郁据点附近。 结果就是被方郁一脚从草丛里踢了出来。 “咕噜——” “咕噜噜——” 顾国的肚子叫得此起彼伏。 封荀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捡起地上的树枝，三两下扒拉开火堆，从里面翻出两个烤红薯，丢给他一个。 “谢谢班副！” 顾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接过红薯，他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为了他的班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何年接过封荀递过来的另外一个红薯，瞪大眼睛问道：“封连，你刚才也藏在附近吗？” 不然怎么会知道方郁在火堆里放了红薯？ 封荀抬手用树枝指了一个方向，何年看过去，只是一个普通的草堆。 封荀大概是看出何年和顾国的疑问，缓缓开口解释：“在野外，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不要藏在树上，一来在高处容易被发现，二来也没有退路。其次，你们隐藏的动作太大，很容易被捕捉到异常的声音，尤其是方教官这样的老手，无论是风声，还是动物的脚步声，他在十米之内很容易能分得清楚。” “最后......”封荀用树枝往两个人头上都敲了一下，“在没有搞清楚对手的情况或者不熟悉对手的情况下，不要轻易采取灯下黑的策略，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直接给人家送了人头。” “是！” “是！” 何年和顾国异口同声。 封荀没有在据点和两人闲话太久，钻进帐篷里利落地翻出装备带上，又十分欠揍地把帐篷拆了，还踢掉了那堆篝火。 何年和顾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封荀搞破坏，大气都不敢出。 “方教官回来后，你们就说是野狗弄的。” 封荀留下这么一句话，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方郁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人，都是被他抓住的。 截止时间是明天太阳下山前，方郁并不着急，完全可以等天亮之后再去找人。 但是他非得要拎着他那个十万流明的手电筒去吓吓这群人。 这才给了封荀可乘之机。 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的据点，方郁脸上的表情又气又笑。 何年畏畏缩缩地开口：“报......报告教官，这些都是野狗弄的。” “野狗？” 方郁看着眼前明显是出自某人手笔的杰作，脸上的笑容越发扭曲。 “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一条野狗搞的？” 熄灭的火堆，掀翻的帐篷，所剩无几的食物和水被搬了个精光，甚至连睡袋都被带走了。 何年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直视方郁的怒火。 “大概......可能......也许是条疯狗吧。” 封荀带走的东西其实也不多，半包压缩饼干和一瓶水，还有一个睡袋。 快速地解决掉食物，封荀留下半瓶水在身边，在小崖坡下找了个避风避雨的隐秘地方，往睡袋里一裹，倒头就睡。 说是睡，其实也不过是闭目养神，不敢完全放松懈怠，必须留着耳朵注意周围的声音。 没过几分钟，天上下起雨来。 这完全在封荀的预料之中。 在据点的时候，封荀狗一样灵敏的嗅觉就在空气中闻到下雨前的味道，更早一些，他在摘果子时留意到蚂蚁在洞穴前的异常行为，而且天上的星星也少，这些都表明今晚很可能会下一场雨。 方郁的睡袋是防水的，这也是为什么封荀特意把它带走的原因。 夜间山顶树林里的温度低，又下了雨，他们身上的作训服几乎起不到保暖的作用，如果没有防水睡袋，体温流失迅速，会非常难熬。 特种兵在真实作战的环境，条件会更加恶劣，挨饿受伤，甚至面临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挑战，方郁今晚的考核不过只是一道开胃小菜而已。 对封荀来说，比起考核，倒更像是方郁和他玩的一场小游戏，所以他也尽可能地增加这场游戏的乐趣。 孤身躺在树林深处，听着雨水打落在树叶和泥土上的声音，心思稍有片刻的松弛，封荀就会想起商成疾。 这么大的睡袋，躺两个人正合适，身子紧贴在一起，呼吸交融，亲密无间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鼻尖全是对方的味道。 封荀感觉自己有点硬了。 于是转念开始在心里背诵部队守则。 背到第十三条的时候，封荀又转念一想，去他妈的，老子惦记自己媳妇儿怎么了，又不犯法！ 于是把部队守则丢到脑后，在脑袋里又拉着商成疾干起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那边封荀给自己造了个温柔乡，这边方郁和八个大男人挤在一顶小帐篷里，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谁也不敢直视方郁，全都低下头，甚至开始扣自己的鞋子。 方郁是看过天气预报的，知道今晚要下雨，所以特意把人拉到射击场训练。 折磨人的法子，他要多少有多少。 过低的温度，泥泞的土地，肆意的毒虫，一个晚上下来，身体素质差的免不了要被送去医务室躺几天，身体素质强的也少不了挨上毒虫的几口，总之身上不会太好受。 原本被抓住的这几个人也该在外面站着淋雨，无奈封荀把睡袋偷走了，方郁索性不睡了，把人叫进帐篷里解闷。 方郁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红塔山，在所有人眼馋的视线中缓缓把烟点上，又徐徐地喷出一口。 大家的烟瘾被勾上来，只能猛地吸上几口二手烟解解馋。 “想抽啊？”方郁挑了挑眉，“也不是不可以。”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亢奋起来。 “这样，你们轮流说一个在原先连队里的故事，再评出一个最佳的，我就给那个人一根烟。” 何年双眼一下子放出光来。 部队里明面上是不允许抽烟的，但是大家私底下偶尔都会来上几根，连长，营长，团长谁都一样，所以也没人会去打破这个潜规则。 在连队的时候，何年烟瘾大，常常撺掇班里的人趁着放风的半天假给他带几包烟。 他东西也藏得好，突击检查也查不到他的烟，所以以前在连队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能抽上一根。 但是自从来到这个训练基地，别说抽烟，何年连个烟屁股都没捡着。 入住第一件事，就是上缴他们的私人物品，商成疾那饼太平猴魁也没能留下，何年那一整条玉溪更是当场“充公”。 这半个多月他们天天被方郁拉着做高强度训练，休息时间都不多，更别说出去放风。 所以何年已经十几天都没能抽上一根烟了。 方郁手上的红塔山，何年势在必得。 于是何年搜肠刮肚，把还在一连时，在封荀手底下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事情一股脑全抖搂出去。 方郁越听脸上的笑容越灿烂，他原本还担心封荀被下放到连队之后，会收了性子，看来疯狗在哪儿都是条疯狗。 “真不是我吹牛，我们连长一个人能单挑一个连，隔壁二连连长被他按在床上打，而且他的招数极其变态，打架专门脱人家裤子......” 何年把在十三岛上的演习活动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尤其是封荀脱了商成疾裤子，又抢了周舟裤子的事，讲得绘声绘色。 一旁的顾国早就听得心驰神往。 当初六连被分到四连一组，打的是游击战，战况十分惨烈。 顾国这个兵赖子被安排在小队最后，跟着队长跑了三天，差点没把小命交代在岛上。 原来还可以有这么风骚的操作！ 于是封荀在顾国心里的形象又变高了。 要是商成疾知道顾国的想法，大概会说上一句——崇拜使人盲目。 在商成疾心里，封荀和“高大”这个词扯不上一点关系。 要是封荀知道商成疾的想法，大概会说上一句——谁说没关系，这不是还有大嘛。
第14章 落叶 商成疾在和封荀分开之后，找了块大石头坐着思考了十分钟。 论野外作战的经验和能力，他比不过封荀，方郁是封荀那个特种小队的副队长，能力肯定不在封荀之下，商成疾没有把握能藏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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