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又丢东西了。”陶权说。 “我猜是拨片。”霍湘说。 “啊不好意思,稍等我们吉他手找下拨片。” 两人相视一笑,碰杯。 三驰的音乐多半都是从霍湘这儿学的,自己写的歌也是往霍湘那个风格去的,只不过他的嗓子太过低沉,不适合唱霍湘风格的歌,后几年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换了更适合音色的风格,渐渐在杭城音乐圈混出了名堂。 表演时他注意到陶权和霍湘来了,远远冲两人笑着,一演完提溜着酒瓶走过去。 “师父,权哥。” 霍湘跟三驰碰杯:“演得很好,最近是不是准备出专辑了?” “哎哟我昨晚正想说这事儿来着,看你太忙就没说,”三驰喝下半口啤酒,“师父啊,你要是有空能不能来帮我录音,制作人叫来的那个太垃圾了,根本录不好。” “行啊,”霍湘一口答应,“提前跟我说声就行。” “得嘞!”三驰笑呵呵地又跟霍湘碰杯,这时远处有人叫他,他哀怨地啧了一声:“师父我还得转场,就不陪你们喝了,下半场是蹦迪,你们可以再玩会儿,权哥,先走了啊。” “啥时候录音啊!”陶权对跑出去的三驰吼道。 “就这两天吧!”三驰远远回道。 陶权转过头看着霍湘,“到时候我能去吗?我学习一下。” 霍湘吭哧笑了,“学什么,哼哈两声和个音?” “就随便学学啊。”陶权笑说。 “成,正好你可以指导一下他唱歌。” 周围的七彩射灯滚动起来,舞台那边的DJ小姐姐准备就绪,常来的那些客人也都起身涌到舞台旁边,看样子是蹦真迪。 “霍老师要蹦吗?”陶权问。 霍湘:“来都来了。” 两人戴上口罩挤进人群,拔高的个子和亮闪的衣服相当夺眼,不少小姐姐挤朝他俩。 在什么场合做什么事,霍湘跟着其他人一起进入音乐节奏。 在陶权看来,霍湘蹦迪的风格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跟前边几个舞王一样忘我,肢体幅度却又有些含蓄。 霍湘似乎在看舞台,但陶权觉得他没在看,倒不如说,他根本没想到霍湘会蹦迪。 “霍老师今天心情挺好?”出来后陶权对霍湘说。 霍湘嘬着烟,轻飘飘的烟灰掉在水坑表面,荡起肉眼难辨的涟漪,把他们亮闪闪的倒影震碎。 “我心情不是一直都不错么?”霍湘倒过来走,烟雾自他脸颊掠过。 “没有,”陶权扯开衣服拉链,潮热的夜风自他的皮肤掠过,“这不昨天卫天城来了一趟嘛,我想了想,要是我队友造我谣,两年后再装个逼样回来道歉,我估计得烦上好两天。” “烦也不顶用啊,”霍湘说,“该来的总会来。” “别吵架就行。”陶权说,“野合禁止吵架。” 霍湘笑笑,用烟指着陶权露出来的夸张腹肌,“啧,你这身材,怪不得粉丝管你叫蛊王。” 陶权没说话。
第12章 录歌 自从有了录歌行程,陶权就没再请过假,和霍湘保持着高度重合的生活轨迹。 唯一的区别是陶权每天早起去跑步,所以霍湘醒来看到的仍旧是空荡又干净的床铺。 然后陶权通常会在早餐时间回来,顶着一身不知道是汗还是雨的湿背心在门口蹲着换鞋,抬起头问霍湘今天吃啥。 早餐不是非得汤汤水水,霍湘起晚的时候会煮个玉米鸡蛋了事,陶权也不挑食,每次都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两人就待在宿舍各忙各的。 说忙其实不准确,霍湘的策划案已经搞定了,最近主要在盯陆超把招聘和惊奇之夜的总结海报做出来,而陶权喜欢躺在床上发呆,偶尔雨下大了起身关个窗户,或者光腿在阳台哼小曲洗衬衫。 下午要看有没有人召唤他们,像是娟姐喊去咖啡,或者哪个熟客要临时下单要烤馕卤味,他俩就一起连做带送,要是没人召唤就提前去野合备点凉菜酿个酒之类的。 连绵的阴雨让霍湘变得嗜睡,录歌当天直接睡到了陶权跑完步回来,而且很快又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闻到了肉香,起床一看,陶权在煎鸡翅,热油滋滋作响,倒是跟外头噼里啪啦的雨声别无两样。 “吵醒霍老师了?”陶权一脸嘿笑地放下筷子,不知从哪儿给霍湘递来一杯水。 霍湘喝了半杯,大脑逐渐清醒,发现这鸡翅的味道也太香了,“好香啊,鸡翅用什么腌的?” “用威士忌代替黄酒呗,”陶权说,“等一会儿加了可乐就没那么香了。” 霍湘从冰箱拿出可乐抛过去,顺便给自己拿了颗红苹果,“早上吃鸡翅会不会太油腻?” 陶权好像知道他会这么问,端起手边的盘子递给他,上面是对半切的培根三明治,吐司也是用黄油煎过的。 陶权:“鸡翅留作中饭,吃剩的给王三驰。” 霍湘一口苹果一口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说:“你俩关系抱好啊?剩下的才给棱吃。” “没有啊!”陶权被逗笑了,“他以前老在我最忙的时候要吃可乐鸡翅,烦得要死。” “做得好吃人家才惦记嘛。” 三驰的确很惦记陶权这口鸡翅,他俩一进门,耳机也不要了,飞奔过来抢保温盒。 他约的这家录音室在城西小有名气,霍湘以前经常陪本地音乐人过来录歌,那时候大家都没钱,只能约个半天八小时,往往没录完就要让给下一批人。 不过下一批也都认识,要是差个十来分钟,大伙就先坐在外面聊会儿等录完,有时收工得早,霍湘他们也会留下来围观一下后面要录什么歌。 这么多年过去,录音房的设备连格局全都换了一遍,霍湘觉得有些陌生。 “你制作人呢?”霍湘看着三驰扫荡鸡翅。 三弛:“没让他来,要是看到你俩在肯定不高兴弄了。” 说完三驰舔了舔手指,紧接着伸向另一个没打开的保温盒,但还没碰到就被陶权一掌拍开。 “撒手!” 陶权把没开的那盒挪到了三驰碰不到的位置。 三驰平时应该没少被陶权凶,也不介意,起身笑嘻嘻地洗手去了。 霍湘这边已经把歌研究得差不多,等三驰回来就开始干正事。 所谓的录不好其实就是录音师不了解三弛的音色,处理和声时找不到合适的调。 霍湘改了和声结构,特地标注了哪句该用真音哪句该用假音,不到一小时就把和声全部搞定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师父!”三驰对最终的效果非常满意,一个劲儿从身后搂着霍湘来回摇晃。 “这就完了?”陶权走过来说,“主旋律不考虑改改?”说着把三驰从霍湘背后摘下来。 三驰茫然道:“哪儿还要改,我觉着挺好的啊?” “我服了,这是专辑主打歌!”陶权抡着三驰往沙发那边带,“就不能多录几遍?” 三驰抄起桌上的谱子塞给陶权:“那你说怎么改!” 陶权的确知道怎么改。 他用笔圈出副歌的几个尾音,很详细地给三驰解释,还提出了几种不同的优化方案。 霍湘全程听着,想起了先前看过的选秀舞台,陶权的唱功在那年可以说排第一,但不知道F1VE发行的歌为什么没几句是陶权唱的。 “听懂没?”陶权说着一脚把三驰踢进录音房,然后转过头笑看霍湘:“霍老师要喝咖啡吗,我去买。” “冰滴,”霍湘戴上耳机,“要是没有的话就……” “两杯瑰夏。”陶权抢答道,他是笑着的,不过霍湘盯着电脑,没注意看。 改动部分不多,改的地方也都更契合伴奏,三驰录了几遍霍湘觉得差不多就叫停了,做了两版DEMO让三驰自己选。 然后他才发现陶权这一趟去得有点久,直到三驰都快做好选择了才回来。 “久等啦霍老师。”陶权把两杯冰滴放在电脑桌上,还有一杯拿铁是给三驰的。 霍湘本来打算录完一起吃个饭再回野合,结果因为收工太早而多出两小时的空余时间,他自己现在又没什么录歌的欲望,喝了半杯咖啡把目光转向了正在闲聊的两人。 “陶掌柜,你们最近发的那首告别单曲能给我听下么?”他问。 陶权对上他的视线,有些犹豫。 “算了。”霍湘收回不应该出现的心血来潮,他明知道陶权签了保密协议不能泄曲。 不过陶权犹豫的不是这个:“不是,就,我存的这版音质太差了,无损的我没存。” 霍湘:“没事,等你们释出了我再听。” “别啊!”陶权走过来,当着霍湘面发来一个叫sb的mp4文件,“正好帮我听听我哼哈得对不对劲儿。” 到这份上霍湘就不能拒绝了,戴上耳机播放了这首SB。 前奏一过霍湘就听出创作人想做中毒性旋律的朋克流行,伴奏的金属感很重。 一般告别单曲不都是抒情慢歌么,居然搞这么吵。 如陶权所说,他在歌里只有两句词,还被队友的说唱给盖了一半,除此之外就是男团歌曲常见的哼哈和音。 霍湘没听完:“主唱声音太尖了。” 陶权无意识呵笑一声,默认了这个评价,“那可不,就这粉丝还说他是高音小王子呢。” 霍湘:“你对这歌熟吗?” 陶权抬头但没点下去,“不熟。” “我觉得你的音色很适合朋克流行,能唱两句让我确认一下吗?”霍湘问。 陶权没有犹豫:“但我没伴奏,清唱得不得?” “什么什么?唱什么?”三驰迟钝地凑过来,却被起身的陶权反手锁喉往回带。 陶权把三驰丢在沙发上,两步迈进录音房,霍湘看见陶权戴耳机时好像说了句什么,他正准备问问,里面的陶权比了个OK的手势。 “开始吧。”霍湘说。 这是霍湘第一次听陶权现场唱歌,也算是他第一次见陶权这么认真。 并非说陶权给他的印象不认真,只是他做事风格太过随意,扫地擦杯子啊什么的总给人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鲜少表露此刻的认真神情。 返听里传来代替节拍的响指,霍湘双手捂住耳机去听,稍微等了十来秒,听见陶权吸了一口气,随后歌声传来——陶权平时说话的音色很低沉,唱起歌来却高了两调,当中还用了一种特殊的共鸣技巧。 尚未听完,霍湘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录音房里的陶权闭着眼,没察觉霍湘的视线,换气后接唱下一句。 霍湘更仔细去听,脸上的惊讶也更加浓郁,想起了陶权在摘星计划的初舞台。 当时天鹅航道的贝斯手桃花在节目现场当导师,听完陶权唱的波萨诺瓦,给出了全场最佳的反馈:“你的唱腔好像我们乐队的主唱啊!而且唱得比那些专门模仿他的人像,我都差点以为是他本人在场了!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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